中午的時候,我興奮地給劉大哥夫婦報告,自己的進展,說自己居然打坐看書,三個小時過去了,自己還沒什么感覺。“這可是創(chuàng)造了我的紀錄呢,以前坐兩個小時,最后二十分鐘完全靠毅力堅持想不到,居然毫無感覺地坐了這長時間。”
文大姐一邊給我添湯,一邊笑著說:“恭喜恭喜。”
劉大哥卻盯著我看,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我知道他有話要說:“劉大哥,有話就說,我等著呢。”
“有時人境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這句話,前面還有兩句,你聽說過嗎?”
我當然聽說過,這是歷史上一位著名的禪宗大師教授學生的辦法,在很多書上都記載過。“我記得前面兩句好像是這樣的: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
“你覺得,你所說的,是哪種?”
劉大哥把問題上升到這種高度,讓我意識到嚴肅性了。我想了想:“應該屬于奪人不奪境吧?”
劉大哥點了點頭:“大概有這點意思了。你知道,這也有佛法的竅訣呢。怎么說呢?我們平時,總認為,疼痛麻木是堅硬的存在,但當我們把所有注意力,或者說我們的心集中到另外的事情上時,那些身體上的酸麻脹痛,居然感受不到了。此時,我們想想,是身體不在了嗎?不對,身體還在那里。”
“那是心不在那里了,當時我看書,心思全部沉浸于書中的道理去了。”
“你再想想?”劉大哥不繼續(xù)說了,此時他的語言如同中國畫,留白。
對了,這種情況,如同一個工程師畫圖,他將全部心思沉浸于圖上,哪怕站了幾個小時,也沒意識到腳已經(jīng)腫了。此時的身體,在意識層面,已經(jīng)被空掉。這種本該有的身體的自然感覺被抽離,就是一種空。原來,這也是一種體驗身體空性的辦法啊!
“對對對,我當時完全進入書中所說的道理中去了,那里面的道理說得太透徹,完全把我迷住了。畢竟,以前看的書,說的道理也多。但是,能夠被我看懂并喜歡的,這本書的方式最適合我。畢竟佛經(jīng)產(chǎn)生的年代,那時代的人喜歡的道理講述方式,今天我體會起來,有點不太自然。而這本書講道理的方式,因為是今天的上師所說,說給今天人聽的,所以就太合適這個時代了。”
“這就是見性師讓你學密教的意義之一。為什么?因為你適合這種推理方式,凡是能夠?qū)⒛愕男乃妓姆绞剑褪呛玫姆绞健K行薹鸱ǖ霓k法,都是修心的辦法。能夠吸引并改變心的方式,就是你最好的方式。”
劉大哥這一說,我才意識過來。原來的漢傳佛教中,有牢記佛號的死辦法,適合于妍子這種,沒有懷疑習慣的,但有堅持毅力的人。對于我這種喜歡推理喜歡懷疑的人,需要有說理的辦法并且得到一步步驗證的方式。
推理的辦法我已經(jīng)體會到了。這本書說理的方式,不僅適合我,而且適合萬老師,包括小胡,都應該看這本書。我們以前討論的佛法,其實已經(jīng)被這本書中的上師,說透了。
更重要的是,用這種辦法來得到的另外的收獲。我身體對打坐的反應,讓我從某種程度,體驗到身體感受被空掉的情況,這就是驗證。
僅僅通過沉浸于說理之中,就得到心的完全聚焦,身體的現(xiàn)場功效,這個辦法,簡直太神奇了。我問到:“劉大哥,這種法門,是這個時代才改進出來的新辦法嗎?”
我知道,在宗教歷史上,為適應社會和環(huán)境的變化,不斷地改進修行方式是必須的。比如佛法從古印度傳來中國時,就加入了很多儒家的道德觀念進來。最初的戒律與后來的百丈清規(guī),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所有法,都有成住壞空的經(jīng)歷,佛法也不例外。生生之謂易,改變與變化是永恒的。
“不對,佛法圓滿。其實愣嚴經(jīng)中所記載的觀音菩薩的修法,就是走的這條路子。聞思修的路子,如今在密教中,運用得最為豐富。”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觀音菩薩當時報告他的修為方法時,就已經(jīng)提出了聞思修的路徑。聞就是聽聞佛法,思就是思考,修就是修行。這種遞進關系,本來就是一體的,有其悠久的歷史,并且成就了如觀音菩薩這種偉大的人物。
“如果把你這種看書得到效果的路徑,叫做思維修,也沾點邊。畢竟,你能夠沉入這種思維,就是你的特點。當然,觀音菩薩在密教中的地位,非一般情況可比。”
“你的意思說,觀音法門,在藏傳佛教中,有特殊的地位?”
“當然,幾乎所有法門所有寺廟,都有觀音的像,在內(nèi)地是這樣,在藏區(qū)也是這樣。在內(nèi)地,她是慈悲精神的象征。在藏區(qū),她不僅代表著慈悲,更代表著方法和超度。她是眾生的依靠,也是修行人的榜樣和上師。在藏傳佛教中,她的名字叫度母。”
“有什么含義?”
“這含義就重大了,所謂度,就是度一切苦厄,母就是一切眾生之母。也就是說,所有超脫的辦法,她都有。所有眾生要解脫,都可以找她。她是萬法之母是眾生之母,其地位,相當于法門總持。是你心的歸宿,命運的依靠,修行壇城的主人。”
我不太明白這些概念的精確意義,但從劉大哥這一段敘述中,至少可以得到這種感受:觀音菩薩在藏傳佛教中,具有相當崇高的地位。
“依據(jù)法門不同,各門各派供奉的觀音有各種形象,有綠色的叫綠度母,有白色的,還有許多手拿法器的,不一而足,反正,沒有不供奉度母的法門。其形象有男有女有魔有佛,反正,各個派別,都認為自己的法門,是從度母那里得到的。”
這也符合觀音菩薩的基本教義,他因眾生不同,而可以有八萬四千法門,度八萬四千眾生。
“但是,他所說的聞思修的路徑,卻是法門的總綱。你現(xiàn)在沒有上師傳承與指導,不能修,但可以聞與思,這正是你擅長和喜歡的。何況,能夠改變你身心的法門,就是對你最好的法門,是不是呢?”
我承認,這個法門是讓我雜念最少的。雖然我連門都沒入,僅從看書這個角度,就讓我心無雜念,很合我的胃口。我突然想到,劉大哥每天讓我對這本書嗑頭,是不是也是在培養(yǎng)我的虔誠心。有了虔誠心,就可以培養(yǎng)專一感呢?
不想那么多了,畢竟,下午的功課,除了嗑頭,就是看書。現(xiàn)在,一次性做大禮拜100下,也不覺得太吃力了。為了表示虔誠,我依然沒有用手套與護膝。畢竟這種虔誠是對自己的,不是為了給別人看的。我對著一本書如此用心,也是為了這本書,可以改變我的心。
接下的部分,是關于“人無我”的具體修法。或許這是我的緣分,或許這是天意。我中午的時候,正跟劉大哥談起那奪人不奪境的事,正得意于自己上次坐三個小時,自我的身體沒有感受的事,這接下來的教言,居然就是說的這個。
我不知道自己在筆記中所記載的,究竟是書上的言論還是自己的理解,反正,有一種上師教言與自身體會能夠融入的感覺。這種感覺太好了,幾乎讓我樂以忘憂。
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所謂“人我”,是指對五蘊或者精神與**的一種先天性的“我執(zhí)”。“人我”的范圍是什么?“人我”的范圍就是精神和**。
該如何觀察“人我”呢?我們依據(jù)的,是龍樹菩薩的中論和月稱菩薩的入中論。龍樹菩薩通過五種邏輯,來抉擇以上觀點是錯誤的。月稱菩薩在此基礎上,又添加了另外兩種推理方法,總共有七種推理方法。這七種推理的方法,在中觀里叫做“七相木車因”。之所以稱作“木車”,是因為古代只有牛馬拉的木車,沒有現(xiàn)代的汽車、火車。為何以木車做比喻呢?因為它的構(gòu)造和我們?nèi)耸窍嗨频摹D拒囈蚕衿囈粯樱怯珊芏嗯浼M成的。“因”是邏輯、道理的意思。七相木車因,即七種木車的道理。
以上這段論,簡直有數(shù)學推理的味道了。我且看看,上師們是如何把“人我”分成七個部分來理解的。
七種因中的第一因,是抉擇“我”與“五蘊”,或者“我”與“**和精神”非一體。
我們往往認為,“我”與“**和精神”是一體,精神和**就是“我”,除了**和精神以外,不會有一個單獨的“我”。
這時,我們可以依次分解觀察,首先分解**。人的身體至少可以分成五個部分:頭、兩只手、兩只腳。那么,這五個當中誰是“我”呢?若頭是“我”,當然不對!因為如果只有一個大腦,其他什么也沒有的話,誰會說這是“我”呢?這只是一個頭顱而已,不叫人。如果手、腳是“我”,也是錯的。因為截肢的時候,可以不要左手或右手甚至雙手,也可以不要雙腳,但截肢者還是活下來了,還是認為有“我”的存在。在人體的每一個器官上,作同樣的觀察,也都找不到一個“我”。
上面這一段相類似的,我也看過一些資料,是在西方傳教的一位藏傳佛教上師,利用西方人習慣的邏輯思維方式來解釋“我”的意思。他的比喻是用汽車的部件來理解我的本質(zhì)。當時我覺得這位上師真是太聰明了。現(xiàn)在看來,他也只不過是繼承月稱上師的辦法,稍作改變而已。
其實人的本質(zhì)與車的本質(zhì)一樣,只是各種非人部件的組合,沒有一個部件具備人的本質(zhì),所以,通過部分組合成的整體,可以推斷,人本身并無固定的實質(zhì)。
接下來,上師繼續(xù)論述,在超越身體的范疇,人是否有一個精神本質(zhì)呢?
還有一個希望,在精神上能否找到“我”呢?精神本身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眼睛能夠看到精神嗎?耳朵能夠聽到精神嗎?不能。只有精神自己可以看見自己。可是,通過觀察可以了知,精神是一剎那一剎那生滅的。就象電影膠片一樣,在一秒鐘里有24幀畫面通過鏡頭,一幀一幀是分開的,不是一體的。但是,一幀的時間太短了,所以分不清24副圖象的變化,看上去人物的舉手投足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樣。又如,電腦的屏幕,一秒鐘至少有50次的掃描,但這些是肉眼看不見的,因為變化太快了,所以就引起了眼睛的幻覺。同樣,我們可以推理出心或精神就是這樣一剎那一剎那生滅的。
假如抓住現(xiàn)在的這一個剎那,在這一剎那之前,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系列剎那,現(xiàn)在是否還存在呢?這些都已經(jīng)毀滅了,已經(jīng)不存在于這個三千大千世界中了,而且也根本不存在于任何一個時空里,它們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如果“過去”仍然存在于某一時空中,還有可能回去,但是,它已經(jīng)不存在了。另外,現(xiàn)在的這一剎那之后、尚未發(fā)生的一系列剎那,當前是否正存在于另一個時空中,如同還未上臺表演節(jié)目的演員,正在后臺準備出場呢?不是這樣的。
那么,現(xiàn)在所謂的“我”和“我”的精神就是一剎那而已。可是,我們一直以為“我”或“精神”是延續(xù)的,過去世的“我”,現(xiàn)世的“我”,來生的“我”從來不認為“我”就是一剎那。這一剎那和我們的執(zhí)著是相違的,即使存在一剎那,我們也不承認一剎那是“我”。可是,再繼續(xù)觀察,連這個“一剎那”也是不存在的。
最后,我們就抓不到任何一個東西,外面的物質(zhì)也好、里面的精神也好,或者從分解的角度看,或者從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角度看,分析到底,一個一個全都消失了。既然**和精神都消失了,難道同它們一體的“我”不會隨著它們一起消失嗎?
上述推理,可以證明,精神也不存在獨立實在性。我們所認為的思想在時間上的連續(xù)性,并不存在。所有觀念都是過去,而真實的東西,應該在當下。而能夠意識到當下的觀念,我們沒有這個能力。所以,我們?nèi)说乃芯瘳F(xiàn)象,都是對現(xiàn)實理解的歷史現(xiàn)象。這個理論當然是有源泉的:過去心不可得。
第二個因,是抉擇“我”和“五蘊”非異體。
異體就是單獨存在的意思,這顯然不合理。“我”是不可能像這個桌子一樣地在精神和**以外單獨存在的。如果在精神和**上沒有“我”的話,我們更不認為在其他地方有“我”的存在。
這一段話極其重要,用來破除其它宗教的所謂上帝論,所謂靈魂論。總有人認為,人類的本質(zhì)是精神世界,是思想底蘊。或者,有人把這個叫做靈魂。有人總以為,靈魂不僅單獨存在,而且永遠存在。現(xiàn)代科學,之所以遵從唯物主義,就是為了反駁這個觀點的。
離開我們的**和現(xiàn)實世界,離開我們的觀念與感覺,離開五蘊,我們有單獨存在于其它世界的靈魂嗎?沒有!當然,上師這句話沒有細說,但是,與我們?nèi)粘5慕?jīng)驗與思考,是相符合的。如果我們還認為有一種鬼神存在于我們的**之外的話,那就是傳統(tǒng)的迷信了。
從這個意義上說,佛教早就超越了這種迷信論了。
第三個因,是抉擇“我”并非依止于“五蘊”。
“我”是否象人坐在車里一樣地依止“五蘊”呢?經(jīng)書里將這種依止比作“獅子坐在森林當中”,“我”是否就坐在“五蘊”當中呢?也不是。因為除了精神和**以外根本就找不到一個我,這是實實在在的。還有,所謂五蘊或者所謂的**和精神是可以分解的,在分解后的每一個成分里都找不到“我”。所以,“我”并不依止于“五蘊”。
第二部分否認了所謂精神世界的不同性,現(xiàn)在又否認精神世界與**的同一性。所以,從數(shù)學與哲學思維的方式來看。精神與**,既不是等于的關系,也不是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當然也談不上反對背離的關系。那究竟是什么關系?還是根本就沒有關系?我繼續(xù)往下看。
第四個因,是抉擇“五蘊”并非依止于“我”。
佛經(jīng)中將這種依止喻為“山上生長的樹木依靠山而存在”。那么,“五蘊”是否依止“我”而存在呢?也不是。因為,依照前面的思維方法,根本找不到“我”的存在,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所以,“五蘊”并不依止于“我”。
這就是反過來推了,否認了正又否認負。原來否認的是“我”并不能離開五蘊而存在,現(xiàn)在又說,五蘊也不是因為“我”而存在。因為“我”本身,根本就不存在。
第五個因,是抉擇“五蘊”與“我”相互并不具備。
所謂具備,就如同現(xiàn)在我具備這本書我手里拿著的這本書一樣,是不是“我”具備“五蘊”,或者“五蘊”具備“我”呢?不是。如果“我”能夠成立,則可以這樣認為,但是,因為我們根本無法找到“我”的存在,那又怎能相互具備呢?
那么,是不是與對方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呢?這一點也被否認了。他該如何作結(jié)論呢?且往下看。
所以,“我”與“五蘊”既不是一體,也不是異體既不是相互依止的關系,也不是相互具備的關系。最后,月稱菩薩又加了兩個因:即第六個因和第七個因。
第六個因,是抉擇人體的總形不是“我”。
例如,雖然汽車在所有的零件都拆下后就不叫汽車了,但如果各個零件處在一些特殊的位置,如輪子在下面,車框在外面,里面的所有零件也各就其位,就產(chǎn)生了一個新的總形。人也是這樣,雖然分解后的每一個部分都不是“我”,但是,如果頭在最上面,兩側(cè)是雙手,胸部腹部在中間、最下面是雙腳,就產(chǎn)生了一個身體的總形。這個形狀應該是“我”,有人這樣認為。下面破斥:
什么是所謂的總形呢?頭有頭的形狀,手有手的形狀,你說這些肢體的形狀是“我”?還是所有器官組合起來的新總形是“我”呢?我們會否認頭的形狀是“我”,而認為所有器官組成的一個共同總形狀是“我”。那么,什么是所謂的“共同總形狀”呢?除了頭、手、腳的形狀以外,還存在一個共同總形狀嗎?還是頭的形狀手的形狀腳的形狀叫做“共同總形狀”?這樣觀察后發(fā)現(xiàn),除了每個器官的形狀外,再沒有別的總形狀了。比如說,汽車的車輪是圓的,它組裝前是圓的,組裝后也是圓的。所有的零件以前是什么樣子,組裝后還是什么樣子,這上面沒有產(chǎn)生任何新的東西。所以,從這個總形狀上也找不出汽車或“我”。
這個邏輯推論很有意思,我總有這個感覺,如果讓這位上師參加今天的辯論大賽,估計不會有對手的。這里的推理理解起來很巧妙:汽車各零件組裝成一個汽車,這個整體也不是“我”,因為每一個單獨的零件不是“我”,組裝起來后,也沒產(chǎn)生什么新的東西,所以也必然不會另外產(chǎn)生一個新的“我”。這種推理辦法,只有最聰明的人,才會想得出來吧?
第七個因,是抉擇它們的組合體綜合體不是“我”。
月稱菩薩對此駁斥說,如果組合體是“我”,那就把車上的所有零件都拆下來堆積在一起,這個是不是“車”呢?當然不是,只是一大堆零件、一大堆鐵,而不叫“汽車”!同樣,我們?nèi)说?*或精神在分解后,也僅是一堆肉或者骨骼,就不叫人了。
我們靜下來開始修“人無我”的時候,不是依照禪宗所講的什么都不執(zhí)著,我們還沒有達到這個境界,而是要通過語言最后到達“不可言”的境界,要通過思維,最后到達“不可思”的境界。如果剛剛開始修行,就抱著“不執(zhí)著”這句話不放,那就不要修行了。
前面已經(jīng)把道理說過了,證明了“人無我”,也就是說,一個人,沒有固定的本質(zhì)的。但是,光從理論上證明,并不能夠解決問題,我們還得要從實踐上實現(xiàn)它。任何科學結(jié)論,不論在邏輯上是多么自洽,在公式上是多么完美,如果不把它變?yōu)楝F(xiàn)實,那也是沒有用處的。大師在下面,就給出了具體的修行實踐指導。
對初學者而言,首先要執(zhí)著,特別要執(zhí)著出離心和菩提心等善法,因為有了這些執(zhí)著,就可以成功地走上解脫道并推翻我執(zhí)。就像用香皂洗臉一樣,雖然最后連香皂也要沖洗干凈,但首先必須要用它來洗凈污垢。同樣的,首先可以有執(zhí)著,以執(zhí)著去推翻執(zhí)著!若一開始就不執(zhí)著,那就是大錯誤。所以,靜下來修“人無我”時,不是象禪宗講的什么都不想,而是要觀察思維。我這樣說不是反對禪宗,禪宗不可思議的境界,不是我們現(xiàn)在可以企及的,而是以后要達到的目標。
該如何思維呢?靜下來后,就觀察“我”在哪里,方法是七相木車因。這樣反復地觀察、思維,最后深深體會到“無我”。就像我們在屋里沒有燈光的時候去尋找一件東西,卻沒有找到,這時誰也不敢說屋內(nèi)沒有這件東西若在燈光下仍然沒有找到,我們就敢說屋里根本不存在這件東西一樣。我們以智慧之光去尋找“我”,反反復復地思維,最后不但不能找到“我”,而且會發(fā)現(xiàn)原來根本就不存在“我”。
當深深體會到“我”不存在的時候,就不再繼續(xù)思維,把心放下來,安住在這個無我的信念或感受當中,持續(xù)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越長越好。在早期,它不會延續(xù)很長時間,只有幾秒鐘而已。在這個體會消失后,又從頭開始思維,再一次深深體會到“我”是不存在的。這如同在有光線的地方看書,書上有的和沒有的都會看得一清二楚一樣。這種“不存在我”的深刻感受,就叫證悟無我,這是一個初步的證悟。
有時思維累了不想思維,就既不思善也不思惡,讓心平靜下來,這叫休息。然后再去觀察,最后得到的,是“不存在我”的體會,讓心再次專注在這個空性當中,這叫作修無我。
你們是不是認為這太簡單了?是不是認為修空性還有更好的方法?有,那就是大圓滿等密法。但是,現(xiàn)在修大圓滿的機緣還不一定成熟。我們還是要先修出離心和菩提心,然后暫時修此“人無我”的修法,修得差不多了,再將范圍擴大,或者換成更有力的修法。這樣,就可以逐漸靠近密宗了。
以上所講是人無我的修法,這些修法全部是顯宗中觀的方法,沒有涉及到密宗修法。希望大家能刻苦精進!
這才是思維啊,這才是聞思修中的思啊。所謂思維,如果不能夠窮盡一切可能性,都是不太可靠的。上述實踐辦法,在我們具體操作過程中,顯得如此簡單直接,我還是第一次見識,有如此巧妙的辦法的。
比如,我們小時候,要學算術,如果一下來就讓學生背口訣,學生雖然也能夠記住,也能夠用口訣來做對算術題目,但對他實際運用的訓練,卻沒有什么幫助。
那么,最好的老師,總是讓孩子們先從認識自己的手指頭的個數(shù)開始,因為手指頭是十個,所以,最開始是教授十以內(nèi)的加減法。這是最直觀的數(shù)學運用,可以在孩子們的腦海打下一輩子的烙印。
我因此,從小就知道,所謂一加一,其實就是加上兩個手指頭。進而,我還體會到,雖然兩根手指頭長短粗細不一,但只要你認為它們是相同的個數(shù),它們就可以用來加減了。數(shù)學的抽象性與實用性,此時融為一體。
后來,學到十以上的加減法,就用棍子來計算,雖然復雜,但與數(shù)手指頭是一脈相承的。再到最后,以口訣與算式來進行加減,就有了直觀的訓練基礎,就讓形象思維,很自然地過度到抽象思維上去了。
小學的時候,老師教我們語文,其實是把形象思維通過文字的方式進行轉(zhuǎn)換。老師教我們學數(shù)學,其實是把抽象思維通過數(shù)字,讓我們建立數(shù)學模型。
從這個意義上說,優(yōu)秀的小學老師,可是我們智商發(fā)展的最重要條件。
一位開悟得道的大師,活在現(xiàn)實的真相之中,根本不需要我們的推理與思維,這種活在歷史的觀念里。但是,為了教育我們,卻能夠用最適合我們思維習慣的辦法,引導我們思考與實踐,這才是過來人最優(yōu)秀的品質(zhì)。
就像老師,早就知道112這個答案,但為了誘導我們的思維轉(zhuǎn)移,不厭其煩地當著我們的面,掰他的手指頭。
從推理認識到“我”不存在,這只是一個空想的概念。到實際體驗到“我”不存在,這也只是一種感覺。難道,佛教中所有的結(jié)論,都只是描述感覺世界的真實性嗎?
恐怕沒有那么簡單。因為,佛教從本身教理來說,是否認感覺的真實性的。如果把佛法修為的成果,當成感受與觀念的游戲,那其實早就被批駁過,叫戲論。
證道歌中說到:“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yè),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如此的重誓,肯定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