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顧玉樓
……
就在姜遠在瓊英殿中受到款待的時候，有人攜云華令前來拜師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云華宗。
得此消息，整個云華宗幾乎都被驚動了。
一時間，除了太上長老們閉關的后山之外，主峰云華峰以及四大側峰之中，到處都有人在議論這件事。
有不少好奇心旺盛的長老或弟子，更是直接離開了住所，或騰云，或御劍，或步行，朝著姜遠所在的迎客峰而去，準備去看看姜遠究竟是何方神圣。
同一時間，云華宗側峰之一的棲霞峰峰，一處煉器室中，也有人正在關注姜遠。
明亮的符文燈光芒自屋頂灑落，將整個煉器室映照得燈火通明。
煉器室中央，飄搖的火光在青銅色的三足鼎下熊熊燃燒，鼎腹內，一塊黝黑的礦石懸浮其中，濃稠的黑色液滴正自礦石上緩緩滑落，一滴，一滴，又一滴……
三足鼎旁，靠墻的長案上，一面圓形銅鏡被嵌在木架上，鏡身上花紋繁復，靈光隱現，氣韻不凡。
此刻，銅鏡平滑的鏡面正散發著毫光，毫光之中，瓊英殿中的情況，正在鏡面上一一顯現。
兩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正趴在長案邊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鏡面，眼底星光閃閃，神色興奮不已。
“云華令的主人居然這么年輕，還這么帥，連氣質都這么好，要是他能來我們峰就好了~”
左邊的小丫頭捧著臉看著鏡面，大大的杏眸圓睜，眼神不斷在姜遠臉上流連，直看得臉色酡紅，滿目癡迷。
看她這副樣子，右邊的小丫頭故作嚴肅道：“不好，不好~落霞峰大多是女修，他要是真來了我們峰，大家都不修煉，跑去看他了怎么辦？峰主會被氣瘋的。”
“只要能看他一眼，跟他說上一句話，就算被峰主責罰，我也愿意~”
“我看你還是別想了~你看他連對長老都淡淡的，話那么少，一看就不好打交道。何況，云華令的主人必定身份尊貴，你要真去找他，小心連門都進不去~”
右邊的小丫頭圓臉微微鼓起，毫不留情地打擊她。
然而，嘴上是這么說，她的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地往銅鏡上瞟，顯然也是偷偷在看姜遠，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認而已。
兩人言來語往，幾乎句句不離姜遠，話說得正熱鬧。
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好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說什么呢，這么熱鬧？”
這聲音纖柔溫婉，仿若流水潺潺，又如春風拂面，帶著說不出的溫柔意味。
顧長老？！
倆小丫頭雙眼瞬間瞪得溜圓，猛地轉身向后看去。
只見煉器室的門口，一個身穿白底青云袍的女子正跨過門檻，緩步朝煉器室內走來。
這女子五官秀麗，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流光，一身氣質格外的溫婉嫻雅，只這么一眼橫來，便給人以春風拂面般的溫柔暖意。
然而，她雖溫柔，卻并不柔弱，衣袂浮動之間，靈臺境的威壓伴著那一股卓然風華彌散，那種美，仿如隔著云端，讓人憑空生出敬畏之感。
這女子——不是顧玉樓顧長老是誰？
“顧，顧長老，您怎么來了？”
倆小丫頭拍了拍胸口，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
“我若不來，又怎知你二人居然有膽子偷懶~”
白皙的手指戳了戳兩個小丫頭的額角，顧玉樓唇邊帶笑，語氣中帶著責怪之意，卻并不怎么嚴厲。
“嘿嘿~玉璇石還要半個時辰才會全部融化，不時時刻刻盯著也出不了岔子。顧長老您人最好了~您就饒了我們吧~我們以后再也不敢了。”
倆小丫頭吐了吐舌頭，表情活潑靈動，自然而然地透出了幾分親昵。
棲霞峰誰不知道，顧玉樓顧長老最是溫柔不過。煉器的時候偷懶，要是被其他長老看到，絕對少不了一通責罰，被顧長老抓到，雖然也少不了責備，卻不一定會被罰。
所有長老里面，她們最喜歡的就是顧長老了~
顧長老不僅人長得美，還那么溫柔，就連煉器天賦都那么好，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高級煉器師的實力，宗門所有的煉器師都歸她管，只是想想，就覺得好厲害好厲害~
要是她們長大了，也能像顧長老這么厲害就好了~
顧玉樓垂眸看了她們一眼，見她們目光閃閃，一臉傾慕之色，不由抿嘴失笑：“別以為說兩句好話，我就會輕易饒了你們。宗門可還沒富裕到能隨意糟蹋材料的地步。”
“顧長老~請顧長老責罰~”
倆小丫頭的腦袋頓時耷拉了下去，一臉沮喪。
顧玉樓道：“明日晚間有一場交流會，諸峰弟子都會參加。就罰你們每人出一篇煉器心得，策論也可，但必須言之有物，不能泛泛而談。知道了么~”
聽到這話，倆小丫頭頓時喜出望外，一擁而上，抱著顧玉樓的胳膊就撒起了嬌：“顧長老，就知道您人最好了~您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寫煉器心得，爭取在明天的交流會里拔得頭籌！”
“這還差不多~”顧玉樓點了點她們倆的腦門，“好了~現在說說吧~是什么，居然引得你們連宗門任務都不顧了？”
說到這個，倆小丫頭頓時眼前一亮，拉著顧玉樓的胳膊就往銅鏡前走去，邊走邊說：“我們在看云華令的主人。我們還是第一次在年輕公子身上見到那樣的風華氣度。您看到了，一定也會喜歡他的~”
說話間，三人就已經到了銅鏡前。
這時候，銅鏡中，姜遠正低頭給自己斟茶，姿態灑然，氣度從容。
隨著他的動作，廣袖輕撫過桌面，淺青色的面料光紋流轉，氣韻自生。
見到這一幕，顧玉樓神色微凝，溫柔的眉眼中驀然染上了一抹不喜：“那是符衣。而且不是普通的符衣。”
“符衣？”
“不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青玉蠶絲煉制而成的玉紋布，至少一百五十顆以上的青玉蠶繭，才有可能煉制出這么一件符衣。而且，那煉制手法也不同尋常，水準恐怕比我還要高出許多。”
顧玉樓侃侃而談，一點一點，把這件符衣的厲害之處細細點明，眉宇間的神色卻依舊透著不喜。
倆小丫頭聽得半懂不懂，不明白顧長老為什么是這樣的表情：“他能拿出云華令，可見家世必定不凡。這樣的世家公子，身上穿了件難得的符衣，也不算什么吧？”
顧玉樓嘆了口氣，摸了摸她們倆的頭：“每一件煉器產品，哪怕是等級最低的符器，也是煉器師的心血。我不喜的不是符衣，而是他的態度。他太隨意了~”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
以她的眼力，自然不難看出來，姜遠身上穿戴的物品每一件都是符器，而且還都不是普通符器，而是每一件都是精心之作，一看便知煉器師在其中傾注了許多心血。
這樣的好東西，卻被人用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穿戴在身上，這讓她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憤懣的情緒。
也就這些世家公子，仗著身世不凡，吃穿用度只知道一味奢侈，根本不懂得珍惜煉器師的心血。說不準，這還只是他許多件符衣中的一件，穿過幾次就未必會再穿了~
如果這些東西是她煉制的，她絕對不會任由別人如此糟蹋~
“哦。”
倆小丫頭愣愣地應了一聲，看神色，卻似乎還是不怎么明白。
幸好，姜遠此刻身處瓊英殿中，聽不到她們之間的對話，否則，必定會覺得冤枉。
他身上的符衣固然有幾件，卻也只是備用，絕不到顧玉樓想象的那種地步。何況，這些符衣符器，都是他親手煉制的，何來奢侈之說？
重來一世，姜遠本想風風光光地與師尊再次見面。若是他知道自己太過高調，陰差陽錯之下，竟會引起師尊不喜，還不知道會有多悔恨~
可惜，如今，顧玉樓對他的觀感已然不好。也不知，見面之時，會是何種境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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