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

    社會上的風波和關注度漸漸平息下來，暗地里的搜查卻更緊密了。

    不過，周克和莫娜的首尾收拾得很好，終究沒有留下長期破綻。

    哪怕是那些倉促之間來不及消滅的證據，也都被后續的掃尾處理干凈了。

    特別搜查部內部，拉爾森部長承擔了領導責任，被蒙扎克總統狠狠訓斥了，背著處分繼續行使部長職權。

    不過，好幾個具體業務部門的負責人員，卻遭到了清洗和降級——包括一名分管行動司的副部長，被擼降了半級，擔任了司長。下面各級也依次降級。比如阿甘處長就成了副處長，當晚負責具體行動的巴頓隊長更是直接擼成了科員。

    至于辛雨芽這邊，倒是沒受到什么波及——她的情報調查工作看上去沒什么問題。至于利用絕地大逃殺參賽選手擔任一線搜索隊的提議，雖然是她提出的；

    但后面具體搞砸完全是行動處的鍋，是他們隊伍建設時不夠強調“政治合格”，只偏重“軍事過硬”，忽視政工，才釀出了這些苦果。

    所以，辛雨芽沒有遭到任何處分。

    也正是在事情過去后一周，辛雨芽收到了拉爾森部長的直接指示：

    “小辛，總統親自點頭了，確認拉斯羅夫教授確實是與大明勾結、想從長遠制度上破壞整個資本注意世界的經濟流動性。

    大明間諜最后試圖把他強行偷渡出境，總統也親自判定，那應該不是演的，是大明方面真的覺得這個人重要——所以，凡是拉斯羅夫生前牽頭的全部科研項目，一律廢止，不許再實施。任何階段性的科研成果，也全部封存，不許進入商業使用。你帶人去查封吧。”

    拉斯羅夫教授案，終于被總統親自蓋棺定論了。

    教授被打為“現行FAN革命”，他生前參與過的學說流派，應該是沒有出頭之日了。

    “收到，我馬上把所有成果封存，人員進行政治可靠性審查。”辛雨芽二話不說，接受了這個任務。

    當天中午，她就直奔拉斯羅夫教授身前負責的研究所。

    那里空蕩蕩的，只有幾個跑不掉的副手還在，而其他平時來串門的教授、研究員們，此刻更是一個都見不著了。

    門可羅雀。

    人心冷暖，世態炎涼，可見一斑。

    “坎貝爾，你通知所有項目相關人員集合。”辛雨芽也不擺譜，讓屬下干活。

    不一會兒，拉斯羅夫教授身前那個項目的所有相關人員，包括神經科學專業和電子專業那些搭把手的，統統被召集籠來。

    研究所的保密會議室里，本來沒那么多位置。此刻只能是辛雨芽坐在主席位上，其他權威教授依次排開，而教授以下的打雜級馬仔，只能黑壓壓在后排站了一堆。

    辛雨芽關上保密室的門，開門見山宣布：“拉斯羅夫教授的事情，已經定性了。所以他的一切研究都必須封存。但大家也別擔心，我相信你們中絕大多數人都是無辜的。

    不過，我們特別搜查部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提前知情的嫌疑人！所以，在事發之前，跟拉斯羅夫有過保密室私下接觸的，最好都主動來澄清一下，你們之間談過些什么。如果不主動交代，等我們查出點什么來，那就嚴重得多了。”

    辛雨芽僅僅用幾句話，就讓場內人人自危。

    完全就像史泰林時代的蘇聯人，看到貝利亞的克格勃找上門差不多。

    幸好，就在此刻，事發前一天剛剛被拉斯羅夫叫去保密室私聊的嚴謹，主動自首了。

    “辛……辛處長，我……我真是無辜的。雖然教授出事前一天還找過我……但是，我一個電子系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當時他說，最近如果有些人盯上他的話，希望我配合他一下，到時候他如果說某些建議是我提出的，讓我承認。一開始我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后來出了叛逃事件我才想通……”

    嚴謹說話的態度，完全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技術宅。這著實讓個別拉斯羅夫教授的鐵桿擁躉鄙夷，但也讓更多人兔死狐悲，覺得可以理解。

    而嚴謹話里的內容，顯然是假的。

    “你有什么證據？”辛雨芽板著臉問。

    “沒……沒有證據，他喊我到保密室里私聊，我提前又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怎么留證據？”嚴謹一副人畜無害的焦急模樣。

    辛雨芽裝模作樣想了想，拍板道：“那你一會兒到我的詢問室，單獨接受測謊！好了，先說下一個……”

    一聽說所有交待者都要接受嚴密測謊，很多心理忐忑的人更加把持不住了。可惜他們也絲毫沒有辦法。

    ……

    “頭兒，真的要全部測謊訊問么？”開完會、離開保密室后，坎貝爾科長立刻追問了辛雨芽一句。

    他們在芝加哥的人手并沒有因為這幢案子而增加多少，如果把全部涉案人員都人工訊問一遍，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當然，他并不知道，之所以人手不足，完全是他的直接上司辛雨芽促成的。

    “你覺得來不及？”辛雨芽板著臉問。

    坎貝爾知道上司的一絲不茍，知道情況要遭，連忙否認：“不不不我只是確認一下。”

    誰知這一次，辛雨芽卻意外地有些好說話。

    她換了個表情，拍了拍坎貝爾科長的肩膀：“我知道你們的難處，最近精神壓力都大。剛才我也是敲山震虎嚇嚇他們，給他們試壓好讓那些主動交代的人先站出來。你們三七開吧，挑看上去嫌疑大的人嚴密測謊。至于那些人畜無害的理工男技術宅，嫌麻煩就走走過場吧。”

    坎貝爾的表情變得很精彩，似乎暫時沒反應過來，好久之后才拍馬屁道：“處長英明！”

    在這樣的大基調下，嚴謹當然是安全過關。

    辛雨芽趁機還動用自己的職權、在下屬們的見證下，“隨機”挑選了嚴謹來處理電子系這邊半成品科研成果的封存、科研物料和超耗的歸檔入賬——

    她的理由是，那些頂級的大教授一來沒精力操持這些瑣事。二來么，身處學術的功名利祿場中，說不定還是這些底層的沒什么心眼的技術宅更可靠。

    坎貝爾科長和其他幾名具體工作人員都覺得領導的決策很對。

    然后，一些敏感管制芯片的重新入庫處理、質檢、超耗報廢流程，就落到了嚴謹手上。

    ……

    話分兩頭。

    科研工作暫時閑下來了的嚴謹，在案發后就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了幫周克搞定‘自動移植手術儀’的工作中去。順帶著，也幫周克進一步改良隱身機盒的設計和制造工藝。

    周克那邊，自從上次有了幾千萬美元的資金進賬，他別墅里那秘密的無塵電子加工車間，設備也進一步鳥槍換炮起來。

    靠著底特律那邊華強北的二期進貨，以及嚴謹這邊動用更高級權限所能買到的東西，周克別墅的加工能力提升了幾個檔次。

    終于，在元宵節之后沒幾天，就根據權限到期報廢后的樣品、搞出了不限量使用的人格芯片自動移植手術儀。

    而且是可以從取出芯片、到自動縫合處理全套完成的全自動儀器，免去了曾經只能取芯片、最后還要武妙手工善后的麻煩。

    手術儀完成后，周克第一個就拿已經在密室里關了將近10天、全靠護理機器人照料日常吃喝拉撒的艾普拉斯等人，作為試驗品。

    手術還挺成功的，麻藥效果僅僅持續了七八個小時。

    等藥性褪去、實驗體醒來時，基本上都能微微動一動手腳，確認神經對身體的控制功能全部完好。

    “恭喜你們，加入了隱身者的行列，以后大家就是戰友了。你們如果有親人也想隱身，可以伺機把他們帶走。或者你們執行任務成功后，我可以獎賞一臺屬于你們自己的人格芯片移植手術儀，你們可以自己救出你們想救的人。”

    周克也不廢話，立刻開門見山把籠絡人心的關鍵條件，都攤開來擺明了說。

    他心里有逼數，對于這些一時沖動成為隊友的新人，他暫時不打算暴露“隱身機盒”的秘密，不讓他們知道這世上有“可以隨時在隱身/現身兩種狀態之間切換的人”這種存在。

    所以，對這些人的使用，基本上也就跟對那些愛斯基摩人死士差不多。利用他們的隱身特性，進行一些襲擊/潛入/竊取之類的事情。

    至于那些需要合法社會身份的秘密行動，依然只能靠核心隊友完成。

    當然了，如果這些外圍隊員經過數次任務的考驗，能證明謹慎性和忠誠度都絕對沒問題，那周克也不吝給其中為首的頭目發送合法身份。

    這個過程中，如果需要用到上等人的人格芯片，來洗白身份，那肯定得讓這些人自己去參加絕地大逃殺比賽，以贏取芯片。

    這樣，也省了周克和核心隊友親自冒生命危險參加那些行動了。

    反正這些人本來都是已經贏過比賽的兵王出身，槍法絕對沒問題。周克再給他們稍微開個透視掛，還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贏得比賽毫無風險。

    而且，估計隨著事態的嚴重、社會上出現隱身人的風險增加，“絕地大逃殺”這項賽事，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說不定很快就會被各國政府談判后、權衡利弊關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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