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唯一坐診的醫(yī)者不在,濟世堂已經(jīng)關(guān)業(yè)整整三日,第四日的時候,突然重新開張,而坐診的醫(yī)者,也從一個眉目和善的女醫(yī)者變成了一個始終木著臉的道長。不過這道長的手段倒是更加神通,只是其診金之貴叫一眾平民百姓不敢去濟世堂查病。
太后大駕光臨的時候,濟世堂便是一副門可羅雀的場景,幾個伙計懨懨的呆在柜臺后頭,竹青坐在會問診的原木桌旁,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太后駕到——”
此行太后的排場不可謂不大,足有十個嬤嬤跟在身后,外二十幾個侍女,五百御林軍,轎攆剛剛在濟世堂門口落下,便引來了不少百姓的圍觀,太后剛剛由楚念攙扶著下了轎子,頓時周圍的百姓伏倒了一片,場面十分壯觀。
濟世堂里的人也紛紛走了出來,恭迎這位擺架十足的太后,太后十分滿意眾人的反應(yīng),半晌才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平身,無需在意哀家,哀家今日只是來褒獎救了念兒的恩人的。”
太后的身影入了濟世堂,在場的平民們才干平身,接著便是陣陣議論聲。
“太后干嘛來濟世堂?”
“你沒聽說嗎,前些日子無雙縣主因為馬兒發(fā)狂失足落下了山崖,差點回不來,后來還是一位道長心好救下了無雙縣主一條命,太后得知了,揚言要嘉獎這位無雙縣主的救命恩人呢!”
“太后竟如此福澤?還如此重視無雙縣主!”
“無雙縣主這么快就俘獲了太后娘娘的心,果真厲害!”
……
太后進入了濟世堂,門口便被她帶來的人封得死死的,門外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自然傳不進來,望見濟世堂幾個小伙計站在原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太后才笑道:“竹青道長,不如我們?nèi)ダ锩嬖斦劊俊?br />
竹青目光掃過楚念,見楚念面色沒有異樣,他才面露難色道:“如今濟世堂中病人太多,貧道的丹藥供應(yīng)跟不上,大部分還在后堂等著,如今后堂是沒有地方了的。”
“哦?”太后本就是沖著竹青的煉丹本領(lǐng)過來的,有求于人自然姿態(tài)也低了一些,望見竹青煩惱的樣子,她才轉(zhuǎn)眸望向楚念道:“念兒,竹青道長本是貴客,為何是竹青道長問診?”
不等楚念開口,竹青便搶了先,面色清冷的望著太后道:“濟世堂唯一的醫(yī)者不在,貧道見來濟世堂診病的病人一個個無功而返,心有不忍,剛好替楚三娘治療傷口的丹藥還剩下一些,便放了病人進來,哪知病人越來越多……”
末了,竹青無奈的搖了搖頭,“如今貧道救人還救不過來,師傅本是差我下山游歷的,如今只怕除鬼捉妖之術(shù)未曾練得,反倒是丹術(shù)練得更多了。”
太后皺了皺眉頭,轉(zhuǎn)眸望向楚念,“原來的醫(yī)者不在了,你為何不多請一個?”
楚念似是面色一緊,“這濟世堂本就是因為有原來的醫(yī)者坐鎮(zhèn)才開起來的,如今臣女實在找不到其他的醫(yī)者……”
“無怪三娘子,這本就是貧道自請的,太后盛名滿天下,如今雖說是為了自己的身子請了濟世堂的醫(yī)者入宮,卻叫平民百姓無人醫(yī)治,倘若叫百姓們知道了原委,只怕悠悠眾口,難以撫慰人心,貧道怕三娘子尋不到新的醫(yī)者誤了時間,叫百姓誤會了太后娘娘,無奈才親自出馬。”
竹青一張臉一本正經(jīng),說起謊話來也臉不紅心不跳,也叫太后不得不信,不過這會兒太后也才聽明白了竹青的意思,到底還是因為阿婳被抓進了宮中,他不得已才開始問診的。
只見太后皺了皺眉頭,“可若是將濟世堂的神醫(yī)放出來,哀家的舊疾……”
一旁的楚念像是才回神兒,附在太后耳畔道,“不如請竹青道長替太后娘娘煉制丹藥,若是竹青道長的丹藥,說不準(zhǔn)比普通的醫(yī)術(shù)更有效些。”
聽見這話兒,太后一雙渾濁的老眼才閃過一絲微亮,只見她含笑轉(zhuǎn)眸望向竹青,“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不知竹青道長是否愿意?”
竹青頓時面露難色,“這……”
瞧見竹青猶豫不定的模樣,太后頓時覺得有門兒,便急著開口道:“倘若你入宮幫哀家去了病根,哀家奉你為國師,可不尊朝堂禮數(sh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竹青搖頭,“貧道下山只為修煉,豈能……”
楚念站在太后身側(cè),察覺到太后失望的神色,便知曉倘若竹青再猶豫下去,今日這筆買賣就不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已然是太后能給出的最大的優(yōu)待了,便是朝著竹青使了個眼色道:“道長下山本為濟世修行,太后貴為一國祖母,道長濟千人萬人,也敵不過濟太后一人,再者,入宮替太后煉丹何嘗不是一種修行呢?”
見楚念這話兒出口,竹青的面色有所松動,太后頓時松了一口氣,心下暗贊楚念腦子轉(zhuǎn)的快,她真是為了求長生,求得腦子都花了。
片刻后,竹青只好點了點頭道:“好,只是這濟世堂……”
生怕竹青反悔,太后連忙道:“既然有道長幫哀家根治頑疾,哀家回宮之后,再將那孩子放出來便是,道長無需憂心此處,相反,應(yīng)及時與哀家回宮才是。”
楚念面色沉靜的退下了,竹青這才點了點頭道:“也好。”
……
竹青與太后回宮不久,太后便差人將阿婳送了回來,只是回了濟世堂,阿婳一直懨懨不肯說話,直到楚念一把掀開她的衣袖,才看見她手臂上的鞭傷。
楚念頓時眉頭一皺,不等阿婳繼續(xù)躲閃,便一把扯開了她余下的衣物,只見她身上,脖頸上,大大小小的鞭傷無數(shù),看上去這鞭子上還有倒鉤,鞭傷之上是參差不齊的傷口,如今正式三伏天,傷口處理不及時,有的傷口已經(jīng)化膿了。
看著阿婳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楚念面色一沉。
“你要藏到什么時候?”
阿婳畏畏縮縮的不敢與楚念對視,張了張口道:“娘子,我沒事……”
沒事?這叫沒事?楚念只覺胸口有一口氣滯住,生生憋得她面色通紅。她當(dāng)然知道太后那張和善的面皮之下藏著一個多暴虐的靈魂,可只是因為阿婳沒有長生的藥方,便惱羞成怒如此拷打?
楚念更氣自己的無力,前世靠著父兄的勢力外加她在幕后的操作,若非父親太過信任劉啟,而她太過信任沈暮,蘇家輕而易舉的就能化解各種難題,可現(xiàn)如今她的實力還是太過薄弱,便任人可欺。
今世她下定了決心要以復(fù)仇為終身目標(biāo),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可又怎能叫身邊的人一再受傷?
倘若……倘若她沒有帶竹青回來,沒辦法從太后手下?lián)Q回阿婳,阿婳又會如何?
太后的心腸實在太過歹毒!萬不可再任由這樣的人為禍大涼!
呵,她倒是還顧念自己的臉面,怕阿婳與自己告狀,還特意威脅過阿婳吧!還有沈阮,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辉冢透移圬?fù)她的人?當(dāng)真以為她楚念是好脾氣的!
楚念握著拳頭咬緊了一口銀牙,“這幾日濟世堂歇業(yè),你修養(yǎng)好身體再說其他。”
在阿婳的印象中,自家娘子的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意,何時露出過這樣濃重的殺氣?望見楚念這幅模樣,阿婳也不敢再說些什么,只好閉緊了嘴巴乖巧的轉(zhuǎn)身朝著內(nèi)堂而去,這時,門外一道身影翩然而至。
“喲,誰惹三娘子生氣了?這么濃的殺氣,你是要將濟世堂的房頂都掀了嗎?”
望見來人,楚念才收斂了面色,卻仍舊面無表情,“謹(jǐn)言先生今日怎的得空過來了。”
桃謹(jǐn)言手中折扇輕搖,仿若對楚念的態(tài)度不甚在意,“自然是來請三娘子履行約定,今日,我可是來收自己的報酬的。”
“謹(jǐn)言先生可來得真是時候。”咬牙切齒的落下一言,楚念才起身,長舒了口氣道:“隨我來吧,孩子們在后院兒里。”
桃謹(jǐn)言瞇著眼睛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后院兒之中,孩子們似乎在玩兒躲貓貓,抓鬼的是容兒,翠香在身后陪著他,剩下的孩子有的躲在樹后,有的鉆進了屋子里,只等容兒數(shù)完數(shù)了。
楚念張了張口想要打斷他們,卻被一旁的桃謹(jǐn)言攔下,楚念不解的側(cè)眸看他,見他仍舊淺笑,卻目光定定的落在在場的孩子們身上,便了然的合上了嘴,任由他仔細(xì)觀察。
容兒數(shù)完了數(shù),便抬眼,一面探頭探腦的打量四周,一面大聲的道:“我要開始找了哦!”
他朝著院子中的假山走去,先是找了個遮掩物將自己的身子藏了起來,才大聲的道:“大富,我看到你啦!”
那被叫做大富的孩子頓時從容兒身側(cè)的假山中出來,“你又……”不過瞬息他便反應(yīng)過來,惱火的看著從一邊跳出來的容兒,“沈千容!你又騙我!”
容兒調(diào)皮的咧了咧嘴。“你不是也被我騙到了,好了,我第一個找到的是你,你現(xiàn)在要幫我找其他人!”
說著,他便抬腿朝著院子另一角走去,大富則是撇了撇嘴,朝著屋中走去,不多時,容兒便一把扯住了躲在樹后的另一個孩子,那孩子一聲尖叫,另一面,大富也提著一個小男孩出來,幾人再次出發(fā)尋找,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只差一個孩子了。
容兒苦著臉看著被他抓出來的其他人,“小五到底去哪兒了呀。”
旁的幾個孩子亦是一臉挫敗,“每次都是她藏得最深,我們誰也找不到她。”
見狀,容兒只好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小五,你快出來吧,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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