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們的正下方是一個湖泊,滿塘的荷花搖曳生姿。然而湛云兮等人卻無心欣賞這幅美景。雖說直接跳進荷塘,沒有什么事,但誰也不想濕淋淋地去見人不是嗎,更何況他們一行人不是女子就是孩童。
漓竹轉過頭,俯瞰荷塘的四周,突然視線定格,“流蘇,左腳處有石墩。”
流蘇低頭,從手臂和梯子間隙向下看,果然有一個可供一人站立的圓形石墩。流蘇一手抓著梯子,一手將身上系著的繩索解開。
“主子,小少爺,你們抓緊了。”
“嗯。”
湛云兮即使面色已經蒼白如紙,還是勉強支撐著,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梯子,白嫩的手心早已有道道血痕了。而湛云暮也是累得不輕,嘴唇干裂,若是仔細盯著就會發現,他的小身子在輕微的無意識顫動,這是肌肉用力過度的表現。
流蘇安然站在了石墩上,仔細逡巡了一圈,發現荷花影映之下藏著一個個的小石墩,不仔細找尋,根本發現不了。每個石墩之間間隔一尺半的樣子。
“主子,下面有一條路,你們下來吧。”
話音落,流蘇已經身形一閃,足尖輕點,便跳過了好幾個石墩。湛云兮將身上的繩子解開,小心地向下探了探,直到兩只腳都踩到實處,才放開攥著扶梯的手。
又折騰了許久,湛云兮一行人終于踏上了實處,竹林的外圍。每個人都是累到虛脫的樣子。湛云兮湛云暮姐弟兩是真的體力不支,而流蘇,漓竹,紫依則是因為擔心主子和小少爺,心焦大于身體上的累。
湛云兮回頭看向來時的路,目光復雜,看來這位隱士高人比她想象中的勢力還要大,畢竟這一番工程可是要花費不少時間和人力的,甚至這人力還不是普通人。一時間,湛云兮對那位隱士高人興趣高漲,對接下來的會面隱隱期待起來了。
待眾人休息足夠后,一行人才往竹林走了幾步。
湛云兮瞇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路,一大一小,一平坦一雜草叢生。湛云兮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低下頭,也不多言語,只是道:“暮暮,接下來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我會讓漓竹跟著你,保證你的安全,但漓竹不會給你任何提示建議,她只會一切以你的命令為準。”
湛云暮用力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姐姐。”
湛云暮走到兩條路之間,回頭看了湛云兮一眼,便毅然決然地踏入了小路。漓竹緊隨其后。
湛云兮目送著兩人的背影漸漸隱沒在竹林之中,低低呢喃:“暮暮,不要被迷惑啊!”
“我們也走吧!”
“嗯?”紫依和流蘇驚訝地看著湛云兮踏上平坦的大路。她們以為主子雖然有意讓小少爺獨立,也不會真讓他一個人,會吊在小少爺的后面呢!況且這兩條路一比較,聰明的人都會選擇小路。雖然疑惑不解,但她們對湛云兮是無條件服從,所以什么也沒有問,直接跟了上去。
走了一刻鐘之后,湛云兮的面前突然出現了兩條路,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主子,我們走哪?”
湛云兮垂眸,盯著面前的兩條路,半晌,才勾唇一笑。
“我們哪條都不走。”
“啊?那我們返回嗎?”
“不,來都來了,怎么能不拜會主人呢?”湛云兮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起來,隱隱含著幾分惡劣調皮。
流蘇一臉疑惑地看著湛云兮。
“紫依,我記得你的方向感最好?”
“是的,主子。”
“好,那你在前面,閉上眼睛,直接憑直覺往前走,流蘇,你護衛在紫依身邊,掃除擋在紫依面前的一切障礙。”
紫依和流蘇對視一眼,立即上前按照湛云兮說的做。一時間,竹林似乎熱鬧起來,劍擊在竹子上的聲音、主子到地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驚起了多少林中的鳥雀。
明心谷正中央,幾座茅草屋掩映其中,一位白衣男子坐在院中,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自己跟自己下棋。一位面容清秀的白衣少年捧著茶水侍立在一旁。
突然林子中傳來的動靜打破了一院的寧靜。少年抬起頭來,盯著鳥雀飛起的方向,面容肅穆,眼中有寒意滲出。
“谷主。”
男子依舊不急不緩,似乎沒有什么能使他分出心神。
“無音,你還是如此沉不住氣。”
少年身子一僵,低下頭,收斂了全身的氣息,恢復剛才無害的模樣,“谷主,無音知錯。”
男子落下手中的一枚白子,才抬起頭來,淡淡地注視著傳出嘈雜聲的竹林。
“無音,煮茶吧,準備待客。”
少年反射性地抬起頭來,臉上的訝異完全無法掩飾。
而此時被湛云兮那邊傳來的動靜驚到的還有同樣站在兩條路之間的湛云暮。原本湛云暮是在擰眉思索走哪邊,突然就被湛云兮那邊的動靜吸引住了心神,湛云暮知道現在在竹林里的除了明心谷中的人就只有自己和姐姐了。而現在那邊傳來如此大的動靜,說明那邊的人是姐姐。看來姐姐是選擇了那條大路嗎?可是為什么出現了這么大的動靜?難道姐姐遇到了什么危險?
一想到這個猜測,湛云暮整個人就不好了,控制不住地焦躁起來,甚至想跑回去,看姐姐有沒有受傷。站在他身后的漓竹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情緒上的變化,難得開口道:“少爺不用擔心,主子那邊有紫依和流蘇,不會有危險的。”當然,即使有危險,主子也一定能擺平。沒錯,在漓竹等四人心中,湛云兮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
湛云暮稍稍舒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兩條路下定了決心,“漓竹姐姐,你能幫我在這顆竹子上劃一道刻痕嗎?”
漓竹點點頭,一道白光劃過,竹子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劃痕。
湛云暮深吸一口氣,提步向著右邊那條路走去。
湛云兮這邊不知已走了多久,流蘇感到自己揮劍砍竹子的動作已經麻木,手臂因脫力早已發麻。終于,再往前走了幾步,紫依就感到眼前一陣白光,睜開眼睛,發現她們終于走了出來。
“主子,我們出來了!”
湛云兮漾開一抹淡笑,蓮步輕移。視線開闊之后,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幾座低矮的茅草屋。然后視線下移,便定格在一抹白影身上。
湛云兮微瞇美眸,感覺那人側影似乎有些熟悉。
“貴客遠道而來,在下已備好茶水,可愿飲一杯無?”干凈清澈的嗓音如山間的清泉,緩緩流入人心中。
男子抬起頭來,首先對上的是一雙如古潭般深幽平靜的眼,那是歷經塵世,又洗去鉛華后才有的眼神。男子五官端正,卻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然而組合在一起,偏偏有一股出塵的氣息。
就在湛云兮看清男子面容的一瞬間,一個名字脫口而出,“越陵風!”
是了,任誰也不會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未滿三十歲的男子竟然是二十年前就消失的少年丞相越陵風,也就是說其實面前的人已經有四十了。越陵風,十五歲,憑一盤棋的殘局,一篇《兩都賦》名揚千里,隨后更是高中狀元,不過五年便已做到丞相的位置。那時多少人驚嘆少年丞相的風采,可是,誰也沒料到,他竟然在及冠之年致仕離京,后來更是再無蹤跡。
然而民間至今還存在他的傳說。當初湛云兮正是因為偶然聽聞他的事跡,感到十分好奇,才派人去調查的。沒想到今天居然見到了傳聞中的人。
越陵風似也是十分驚訝,一方面是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如此稚齡的小姑娘,再就是沒想到世間竟還有人能認出他的身份。但不過短短的一瞬,所有的情緒便被他收了起來,只余一抹溫和的笑意。
“沒想到竟還有人認識我,小姑娘,來即是客,過來喝杯茶水吧!”
湛云兮收起眼中的驚訝,唇邊劃開淺笑,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越陵風的對面,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茶水。
“嘖嘖,雨前龍井。”
“小姑娘果然是個識貨之人。”
湛云兮淺笑不答,目光掃到桌上的棋盤,仔細觀摩了一下。棋局上白子占了大多數,只有少量的黑子仍在苦苦支撐,似乎黑子的落敗已經是避無可避的了。
然而湛云兮拈起一枚黑子,“啪嗒”,清脆的落子聲,整個局面斗轉。越陵風瞇了瞇眼,抬起頭,認真地審視著湛云兮。
“小姑娘好生厲害啊!”
一旁安心煮茶的無音也循聲望過來,看到桌上的棋局,臉色變了變,最后終是歸于平靜,垂首煮茶。
“不敢當大人的夸贊。”
越陵風輕笑了一下,看來面前的小姑娘不是一般了解他啊!
“恕我直言,小姑娘,你應該不是來拜師的吧!”
湛云兮隨意地點點頭,“嗯,我陪弟弟過來的。”
“哦,舍弟呢?”
“還在林子里轉著呢!”湛云兮漫不經心地道。
越陵風嘴角抽了抽,“你倒是不擔心你弟弟沒辦法出來。”
“暮暮很聰明,一定可以的。再說,”湛云兮意味深長地看著越陵風,“如果我幫助了他,你還會收他為弟子嗎?”
越陵風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小姑娘,你真是個妙人,那如此我們就等一等你幼弟。”
湛云兮輕笑點頭,兩人舉杯對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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