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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紀昨夜已經和云襄碰了面。”袁紹沉著臉,向郭圖說明道。
“元圖兄風厲雷行慣了,就連趕路也那么認真。”
“他素來對事認真嚴謹,否則當年我也不會派人多次請他相助。”袁紹皺了皺眉頭,“可沒想到這些年來竟養出一個膽大妄為之徒,真是豈有此理!”
“主公,”郭圖意識到袁紹正在氣頭,故意將聲音壓低道:“元圖兄心直口快,難免說些有傷主公威嚴的話,多半是無心之舉。”
袁紹凝目瞪著郭圖,怒意頓漲。
“無心之舉,他當真云襄眾人面揚言要替我撥亂反正,我這哪里來得亂什么又是正?”袁紹繼續道:“我看他分明是為了巴結云襄那幫人,說得好聽話。”
“撥亂反正!”郭圖心頭一跳,立刻明白逄紀所說的反是指何事何人。
“云襄還說有人暗中告訴他,挑唆丁原之人就出自我們軍中。”袁紹目光落到桌案上的燭臺中,冷冷道:“看來我們軍中也出了不少叛徒,真讓我揪出是誰走漏了消息,我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郭圖看著袁紹大發雷霆震怒,心有余悸,低聲道:“主公,卑職以為云襄此人不得不除,假以時日必成大敵啊!”
“除?”袁紹的眉尖跳了一下,冷冷道:“還怎么除?現在逄紀在他身邊,若是再有動作被他發現,依照他的性格非跟我爭辯不休不止。”
郭圖定睛想了想,第一到底是誰走漏消息,第二云襄是否已經將矛頭所指告知逄紀,逄紀又是否已經聽之信之。片刻之后,方抬頭道:“主公,眼下元圖在云襄身邊,咱們的確難再明著下手,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主公大可派人去向云襄假傳消息,說郭奉孝病危,定能擾亂其心神。”
“噢?此話當真?”袁紹凝目正視郭圖,認真道:“郭奉孝究竟何許人也,能令云襄心神不寧?”
“主公有所不知,云襄此人有一致命弱點,最是珍惜部下,且以此人最為重視。”
“可空口無憑,云襄怎會輕易聽信?”
“屬下聽說泰山一帶不久前正在鬧山賊,咱們大可在此做點文章。”
袁紹邊聽邊頷首道:“此事能否做到滴水不漏?逄紀那家伙眼睛可尖著呢,萬一讓他認出報信之人的身份,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主公放心,此番送信之人,卑職會從其他征西軍中收買一人,讓其謊稱自己泰山郡守軍,受命前來報信。”郭圖陰冷一笑,“量云襄有天大的本事,也會有所顧慮,更何況要查明事情真偽,就得往北海郡跑,這一來一回的路途就要耗費大量時間,不就耽誤了戰事,屆時主公只需……”
袁紹側耳聆聽完郭圖在耳邊的竊竊私語,沉吟了一下,道:“即便不能將云襄置之死地,能看到他狼狽不堪的樣子,或許也能消一消本校尉心頭的惡氣,就照你的意思去吧。”
“是。”此時此刻的袁紹已經將云襄視為大敵,不除不快,郭圖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多說,躬身一揖,緩緩撤出營外,準備謀劃歹毒的計策。
一項謹小慎微的郭圖,許是對當下所謀之事成竹在胸,離開營帳時竟然未發現,對面帳內剛剛藏進一名形跡可疑的士兵,獨自一人,大搖大擺的往轅門走去,應該是到別的軍營里收買人。等郭圖走遠,那名藏在帳內許久的士兵悄悄探出半身,向四周環顧片刻,確定沒有其他人后,立刻動身往轅門奔去。
可是那名士兵出了轅門并非去追郭圖的,而是轉了方向,繞過何進的中軍,遁入曹操的右翼軍營中。
曹操本在與程昱商議何時向何進請命,動身前往前線與云襄攻伐叛軍才算合適,可話還沒說完,帳外護衛突然來報,袁紹那邊又有新動作,曹操想都沒想立刻召見了從袁軍來的那名士兵。
“主…拜見校尉大人,”士兵很嚴謹,見到帳中除了曹操外,還有程昱在場,便改口稱呼道。
“嗯,”曹操滿意地點點頭,下到帳中央,將他扶起來,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向一旁的程昱站的地方瞧了一眼,解釋道:“季布,這些日子真是委屈了,讓你在袁紹底下做細作,無妨,仲德乃是我的心腹,同你一樣為我分憂之人。”
季布微微一怔,便作揖抱拳,賠禮道:“見過先生,適才因為卑職身份特殊,故而有所避諱,還往先生見諒。”
“閣下就是主公的心腹密探,今日一見,果然為人處事十分謹慎。”程昱稱贊了一句,“在下程昱。”
“見過程先生,在下季布,專門替主公打探消息的。”
季布是曹操在許昌是的玩伴,武藝不差,曹操領軍后本想招他在其麾下任一將軍,可后來發現他尤其擅長打探消息,唯才是用,就替他專門成了一個安插在洛陽各方勢力的密探組織,以他為首,袁紹與曹操的關系對外是死黨密友,而對內誰都知道各自心里打著什么算盤,所以曹操便將最能信任的季布安插在袁紹身邊,監視袁紹。
“發現什么,竟然讓你親自跑這趟?”
“回主公話,今早郭圖又向袁紹獻策,卑職在外巡邏隱約聽見,似乎又是要針對云襄的,但因門外有士兵把守,內容聽不詳盡,卑職知道云襄與主公私交甚密,事態緊急,故而來報。”
“什么?云襄究竟與此人有何深仇大恨,居然接連招至算計。”曹操著急地往前踱了幾步,又回過身來追問道:“袁紹應允了?”
“看著郭圖興高采烈的出了袁紹的主營,卑職以為應該是。”
“這個袁紹,真是越來越沒有主見。”曹操厲聲指責道:“就由著下屬為了一己之私,在這節骨眼上胡作非為,不行我得去教訓教訓……”
“主公不可,”程昱趕忙上前拉住曹操的胳膊,勸住道:“這個時候主公若是去指責袁紹,豈不是告訴袁紹身邊被主公安插了細作?”
“這……”曹操微微蹙眉,思量片刻,便有了主意向季布吩咐道:“季布,你即刻回袁紹營里,繼續監聽其動向,云襄的事情我會派人告知,相信憑他足智多謀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季布當即一揖,離開了曹營。曹操本欲派探子立刻動身去漢陽城向云襄傳遞消息,但被程昱攔下,改為以押送糧餉犒賞為由,派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士兵,押著糧餉離開的大營。
……
……
昨夜叛軍狼奔百里至隴西城,結果卻是一場空。隴西城外除了馬匹亂踏留下些許足跡,并未有絲毫的攻城痕跡,城內宋楊與北宮伯玉飲酒作樂并無兵臨城下的那種焦急感,伶仃大醉的他們對城外漢軍何時褪去并未作答,命人取來碗筷讓跑了一宿的韓遂與邊章共享美宴。二人面面相覷片刻,紛紛忍氣吞聲陪了幾杯酒,然后各自找了理由離開了太守府,相邀來到城樓之上。
因為夜深障眼探子無法出城打探漢軍下落,所以對于漢軍如何將隴西城圍得水泄不通的情況,韓遂二人只能從守城羌兵口中得知,但口說無憑,二人心中不禁紛紛有所疑慮。
韓遂素來厭惡羌胡人,覺得他們兩面三刀,再聯想到北宮伯玉酒宴上那自以為是的嘴臉,他更加懷疑,讓他們撤兵回救隴西是假,怕他們功高蓋主才是真。
“小聲點,”邊章厲聲打斷韓遂的大膽妄想,左顧右盼片刻,低聲道:“文約小點聲,這里到處都有北宮伯玉和宋楊的人……”
“怕什么!”韓遂理直氣壯道:“邊兄不必擔心,我已經將這城樓的守將都換成咱們的人。”
“啊?”邊章有些糊涂,聽完韓遂所說,這才敢直著腰背,向四處打量,果然他發現不論是巡邏的,還是站崗的都是他們部將。
“眼下,北宮伯玉手上不過萬名羌兵,倒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把太守府給圍了。”
“文約,萬萬不可啊!”邊章回過頭來,驚訝道:“別忘了宋楊還在太守府,宋楊手上可是還有不少漢軍。”
“宋楊?”韓遂臉色一沉,咬牙切齒道:“干脆連他一并結果掉算了。”
“那誰替咱們穩住金城的李文侯,以及西部都尉府的三萬將士呢?”邊章凝聲發問,“那些家伙可是只認宋楊的。”
韓遂有些焦躁,脫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咱倆這輩子都要被他們玩弄于鼓掌之間?”
“文約莫急,宋楊咱們動不了,有一個人早就想將他除之而后快了。”
“是誰?”韓遂不由得一驚,忙問道。
“王國!”邊章一字一句說明道:“他對宋楊被推舉為漢人首領,與北宮伯玉同尊位不滿已久,若是你我答應擁戴他為新的涼州起義軍新首領,你想想他會站在哪一邊?”
“這天大的權利握在手中,任誰遇上不紅眼。”韓遂不由點點頭,“邊兄打算何時謀劃此事?”
“越快越好!”
“好!”韓遂心頭滾燙,一把握住他的手,篤信道:“你我的前程性命就全系于你身上。”
聽了他這句話,邊章的眉頭不緊反展,咧嘴一哂,郎朗道:“你我兄弟一場,自然是榮辱與共。”
“對!”韓遂的手握得更緊,語氣凜凜,“有官一起做,有福一起享,誰也別想阻擋你我。”
二人在夜里密謀策劃逐一除掉宋楊與北宮伯玉二人,擁戴王國為首領,將他操縱為傀儡,再與李文侯同盟東進三輔之地。
所以第二天一早,隴西城第一次打開就又數十名叛軍向西奔去,瞧樣子都是韓遂的漢軍,而絲毫沒有察覺危機的宋楊與北宮伯玉,這會正在太守府摟著從金城虜獲的女眷,呼呼大睡,全然不知大禍將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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