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feb 28 12:00:00 cst 2016
滾蕩入谷間的秋風,微微帶給人們些許涼意,卻依舊褪去不了正午烈日灼熱,幾束強光毫不講理的闖入林間密葉,透過倒桿風揚的破舊旗幟,顯得格外凄涼。
黎陽城下焦土混雜著早已干枯的血跡,四處可見的尸骸也已被過往的飛鳥啄食了模樣,分不清是漢軍還是黃巾賊,無人理會更無人替其掩埋。
此刻,黎陽城內一片寂靜,清晨時那喧囂撼天的吶喊聲早已不復存在,除了偶然有驚厥飛起的鳥鳴啼叫外,四下里再無一活體。就連城樓女墻上本該變得更加嚴防的部署,也不知在何時被撤離,整座黎陽城歸于岑寂,如同沉淪大海的石子,了無聲息。
想是黃巾賊放棄那些原有的希冀,畢竟張角手中已再無能從城外萬人之眾手中拯救他們的手牌。波才帶兵北上,張曼成涉水南行,顯然二者都可能自顧不暇,還如何妄圖他二人脫身來救援,更別去想那早已過了多日不見來救的汝南軍。
看著如籠中之鳥的黃巾賊,被派遣在最前沿的漢軍將士開始懈怠起來,而這個消息傳到朱儁軍營后,那股松懈的氣息如潮汐般泛濫成災,軍營上下頓時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
“嘩···”
朱儁帳外忽然有人掀起帳幕,挺胸抬頭大步朝帳內邁入,一臉歡喜不言而喻。
原本正端坐在帳內中央朱儁,指畫著桌案上圖紙的朱儁,頓時被來人所吸引,仰面一視道:“洪邑,何時如此高興?可是博慶回營?”
當下對于朱儁而言值得高興的事情,莫過于是派出去的副將博慶趕回來,從賈詡那里得到什么決勝之策,來應對黎陽城內的黃巾賊。可在洪邑心里,壓根就不把黎陽城的黃巾賊放在眼里,認為黃巾賊再如何也只不過是師老兵疲,甚至認為朱儁派博慶去請教賈詡之舉,無疑是畫蛇添足。
朱儁這一問聽得洪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黃巾賊不過籠中之鳥,再怎么嘰喳也幾日好活,有什么好擔心的。洪邑心中雖是這般想法卻也不敢言表,還是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回將軍話,博慶還未歸營,但是黎陽城黃巾賊似乎?”
“似乎?”朱儁眉頭凜然一顫,他最怕的是難不成提前發生了?忙問道:“似乎什么,快快道來。”
“將軍莫慌,前方來報,黎陽城不再喧囂,黃巾賊更撤下城樓上的部署,末將以為這是黃巾賊們自知氣數已盡,已然放棄反抗。”洪邑面帶苦笑道:“不用等博慶歸營,從賈詡那帶來什么計策,咱照樣贏了。”
朱儁的眸子里須臾間閃過一絲晦暗,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賈詡先前那番顧慮也隨之拋諸腦后,霍然起坐大喜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洪邑說著走到帳幕旁,掀起帳幕朝外探道:“將軍且聽,已經再無吶喊聲。”
朱儁側耳聆聽了片刻,頓時抱拳垂掌道:“太好了,太好了,這下總算對太常大人有所交代。”
“將軍博慶回營了。”洪邑忽然發現博慶勒馬而臨,見他一臉塵土的歸來,又想到黎陽城戰事已定,不免有些譏諷的意思說道:“瞧他灰頭土臉的樣子,還真讓博慶瞎忙活了。”
·······
石泉山下。
經過一番詳談后,剛從走過一遭鬼門關的喬玄這才知道,原來救他的這幾位少年,正是近日冀州傳得沸沸揚揚的云襄等人,在皇甫嵩的幫助下,想必冀州、兗州、青州,乃至帝都洛陽恐怕也早已傳遍他的名諱。更令喬玄驚訝的是云襄的年紀,仔細算來在自己認識的人群當中,當屬荀家的荀彧最為年輕有才,不曾想轟動上下的云襄,卻會是如此年少的書生。
“如此大好青年才俊,將來必定是一代英雄。”喬玄雙眼綻放著奇異而又自信的目光,暗自點頭道。
喬玄捋了捋下巴雪白的長須,忽然覺得自己已然是個白發老翁,喟嘆道:“真是歲月不饒人,看來我們這群老家伙都該隱退山林,這天下需要的是你們這群年少豪杰,不是我們這幫不中用的老骨頭了,哈哈哈···”
云襄作揖回禮道:“玄老說笑,我們這幫后生小輩,不過初出茅廬,若是朝廷沒了你們這些中流砥柱,資歷深厚的元老前輩的話,那朝綱真該被佞臣閹黨給攪亂。”
“哈哈哈,云公子真是羞煞老夫喲,羞煞老夫。”喬玄一陣苦笑道,“慚愧啊,朝綱早已不是我們這些老家伙能扶正的,如今宦官當道,外戚入朝,一手遮天,弄得百姓民不聊生,要是朝廷能多幾個如公子此等睿智謙虛之輩,何愁大漢不興,何愁外族騷擾。”
張飛聽得一樂呵,嘴也就沒了規矩,胡謅道:“那就讓我家公子與大哥整頓朝綱,大家伙做官為將,到時候老頭你說的那些問題都不會發生,你們說是吧···”
“翼德,不可胡說。”云襄連忙制止張飛胡謅妄語,朝喬玄拱手賠禮道:“玄老莫怪,我這黑臉兄弟凈愛說些不容思考的瞎話,您別放在心上。”
“云公子這是哪里話,我到覺得這黑漢壯士說得不錯,”喬玄一反常態,竟與張飛同氣連枝道:“若是這朝綱由云公子整治,必使外族懼我朝,群臣皆忠良。”
原本以為這位當朝元老會怒不可遏的斥責張飛,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辭,卻不曾想喬玄也甚是贊同,著實令云襄有些意想不到。
云襄只得賠笑道:“喬老您太高抬云某,云某不過是想替百姓謀取一條生路而已,絕非要坐號令天子。”
“好好好!”
喬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歡喜,自從辭官歸田以來,不曾再被誰人給折服,今日雖然險些喪命,但卻得見云襄等人,實在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他眉頭微微上挑,認真地打量著云襄,眼神里突然掠過一絲竊喜,似乎是想到什么。
“瞧我這老糊涂,聊了這么久還未請云公子及諸位上我博陵坳坐坐,讓老夫一報公子等人救命之恩呢?不知諸位可否到老夫家中坐坐?”
“承蒙玄老好意,我等本該義不容辭,不過此番我們還要押著張寶上高陽去,我想···唔唔”
“當然,當然。”
“我們正好餓著呢?翼德你說是不是。”
司馬言與云氏兄弟像是事先策劃好的,司馬言忽然上前捂住云襄的嘴巴,其余兩人分別按住的左右手,點頭應道。
“文仕,聽你這么一說,俺還真的覺得這肚子有些在使喚俺。”張飛捧了捧腹部說道:“公子,你說呢?”
云襄緩緩沉下眉,默默地點了點頭,三人這才松開各自的手。
“如此就請諸位隨老夫來。”
事已至此,云襄也只能順其自然,同司馬言等一起跟著喬玄回博陵坳,云襄心中自是清楚,這三個饞嘴的貓,去喬家哪里是為分一碗羹如此簡單呢?喬家二女才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
黎陽城外,朱儁軍營中。
朱儁垂著自己幾乎僵硬的頸部,若有所思道:“文和,真的這么說?”
“句句先生原話將軍。”
博慶自前沿而歸后,將賈詡所言如數告之朱儁,若是換成清晨那般焦灼之時,朱儁定然會按部就班的聽從賈詡的建議,可如今形勢一片大好,黎陽城內黃巾賊氣勢急轉而下,似乎就快要開門來降,若是就這樣撤離,朱儁實在不舍,自己搭進去半數兵力的成果,就這樣從嘴邊溜走。換成誰都不會心甘情愿。
朱儁低沉著眉頭,靜靜思索著。
正值朱儁左右拿不定注意時,邊上的洪邑與博慶反倒先爭論起來。
“博慶,你太危言聳聽,賈詡如此輕率的讓將軍撤兵,可曾想過咱們將軍的辛苦之處。”
“洪邑,你所言之事,我豈會不知。”
“那你還力勸將軍撤兵,這不是讓我軍白白損失了上萬兵力。”
博慶愁眉委屈道:“這皆是賈詡先生所言,你怪我何···”
“行了,都別吵了。”
博慶話音稍高,便被一聲乍響而起的斷喝聲壓低,二人急忙垂下首,不敢再吭聲。
朱儁抬眼望了望被掀起的帷帳外,看著穿過自己帳篷的士兵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模樣,頓時給朱儁打了一劑定心劑,他緩緩動唇:“既然黃巾賊此時已無反抗之意,我們就耐心等待他們開門出城受俘吧,興許是文和多慮了。”
“將軍···”
“好了,”朱儁溫言截斷博慶的話,“你一路奔波也是辛苦,這有洪邑就夠了,你就下去歇息去吧。”
博慶自知多言無果,只好抱拳一辭退出帳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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