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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角大營。
張曼成從張梁的營帳離開后,一路昂首闊步,目光四掃,他知道很快這個營的主人就要改名換姓。
張曼成掀開帳簾,帳內張橫守候多時,一見張曼成回營立刻上前慰問道:“大哥,如何張梁那廝怎么說?”
張曼成信手將頭上斗笠摘下,隨手一丟,轉身朝張橫放聲笑道:“哈哈哈,想不到,真是沒有想到,張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識趣。”
“大哥的意思是?”張橫整張臉都擠兌著皺紋,“他同意了?”
“他不答應又能如何?”張曼成一臉老氣橫秋的表情,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冷道:“他還能指望誰?”
“大哥說得是,”張橫附和道:“難不成指望劉辟那等鼠輩不成!
張曼成展顏一笑,掃了掃衣襟上的雨水,又提了提衣領口子,一副立即就位的樣子,扯著嗓子問道:“橫弟,你看為兄像不像當上將軍的樣呀!”
“像,大哥天生就是當將軍的樣,”張橫忙上前為張曼成打理身后皺褶的衣襟,探頭探腦諂媚道。
“報!”
張橫話音方落,帳外忽有士兵疾步而來,不容通稟,直接扎進張曼成的營帳之中。
“放肆!”張橫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士兵,厲聲教訓道:“一點規矩也沒有!
“頭領饒命,頭領饒命。”士兵忙爬起身連連叩首,求饒道。
“算了,今日本頭領心情好,這次就繞過你,”張曼成歪了歪頭看他,“有何事要稟報?”
“塌了,營邊的一座山塌了!
“什么?”張曼成眨了眨眼睛,對于塌方他顯然有些陌生,忙追問道:“什么意思?你是說丘齊山塌了?”
“是???是的!
張曼成試圖讓自己想明白,那堅不可摧的山怎么可能會塌,難不成云襄還有移山倒海的本事不成,他用力搖了搖頭,“不可能,怎么個塌法,快說!”
“山上的巖石開始往下掉,石縫里都是流出水來!”士兵抹了抹凌亂而濕透的頭發,“就像是俺家鄉鬧山洪前的預警!
“山洪!”張曼成聞言腦袋一片空白,只感雙腿有些發軟,整個人向后傾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木楞地望著地面。
“大哥,你這是怎么了?”張橫驚訝道。
“難道,難道!”張曼成猛地站起身來,在營中來回打轉個不停,最終在天空劃落的又一道驚雷聲中止步,愕然回頭大嚎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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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齊山下,張曼成大營。
轟隆地雷聲,奔騰地泄水聲,聲聲不息。
此刻,靠近大營一面的山體已然傾斜,石縫中蹦著直往外泄的泥水,夾雜著大量泥土,碾壓而來。
“快想辦法啊!”一名副將握緊帳篷桅桿,著急道。
身邊圍觀的士卒一個個皆驚慌失措,數十個人看著不停下塌的泥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天空劃下的藍焰,猛地在眾人眼前炸開,雨勢愈發地猛烈。半山上匯聚的泥潭在雨水不斷的強攻下,盤著漩渦宛若一頭蛟龍,俾倪著他們,山間響徹著隆隆聲,已然無法分別究竟是雷聲回音,還是水流聲。
水流中混帶著來不及逃竄的野獸的的軀體,它們大部分僵直著四肢,少部分掙扎著翻騰著,卻始終逃不過后面涌上來的泥流吞沒。
“洪水!”一名士兵大呼道,“這是山洪啊!”
“洪水!”副將回過身看著緩緩向后撤的士兵,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大吼道:“哪里來得河流怎么可能會引發山洪?”
張曼成營里大部分都是潁川兵,家鄉雖然未遭受過洪災,但是也對黃河沿岸一帶洪災有所了解,洪水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要有河流,加上連日暴雨水漲瞞過河岸,才有可能形成泛濫的洪災。
如今,他們面對的是四壁環山,哪里來得地上河流。
大雨驚雷之下,副將覺得整個大地都開始震顫搖曳,雨水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臉頰,不經意間泥土已經掩住草鞋的腳趾頭,稍稍站前的人已經被泥濘沒過腳踝。
“轟轟轟???”
聽到山間傳來的咆哮聲,副將遲緩轉過煞白的臉龐,眼珠瞪得直直,咧嘴間面對的是洶涌而來的血盆大口。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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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大營。
“轟轟轟???”
司馬言正伏案注視著桌案上燒得通紅的燭火,雙眼皮上下來回纏斗著,幾乎就要闔上眼昏睡過去時,忽被帳外響起的轟鳴聲驚起。抬眼間,云襄站在半掀著帳簾的門口,雷光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帶著一抹憂傷映入司馬言的眼珠里。
“大局已定,只可惜讓那么多人因而陪葬,唉!”云襄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泥石流形成,毀屋搗村,僥幸存活的又能有幾個?
“結束了?”司馬言雙手撐在桌面上,緩緩支起身,邁步走到云襄身邊,伸出袖口里藏匿的手輕搭在云襄肩上,“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們已經好言相勸過。”
云襄不由得一臉苦笑,搖著頭道:“戰場就是如此殘酷,仁慈本就是大忌,可我還是難以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么白白送死!
“妙杰,”司馬言看了他一眼,不忍他將自己又帶入仁義的死胡同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導道:“你已仁至義盡,莫要再自我懺悔!
“唔?”云襄坦然迎視著他的眼睛,微微抿著嘴小笑道:“近日文仕學問漸長,三番四次疏導我,著實欣慰!
“你就別損我,”司馬言斜撇著小眼神,伸直臂膀朗聲道:“總算可以合眼小睡一會,這真比通宵熬夜上網還要疲憊!
“還想著上網,”云襄慘然一笑,“往后沒準還有比今日更難熬的夜晚!
“無妨,有你作陪,刀山火海照樣闖。”
“公子,公子!”
司馬言話音剛落,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二人抬眼一望,是對此計充滿質疑的管亥、裴元紹二人,兩人眉開眼笑,相互推擠著對方,一路打鬧而來。
“看來熬夜的,不止你我二人!痹葡宓馈
“公子,塌了,都塌了!”管亥激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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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冒著雨走到高地,目睹走勢如龍的泥石流,不斷下泄淹沒掉大半的軍營,泥流上漂泊著數不過來的桅桿帳布,掙扎翻滾著的士兵,漂浮的尸首,以及不斷狗刨滑行的馬匹,頃刻間連拔數座營帳,沖斷轅門口的木樁,整個轅門連同眺望臺上的哨兵須臾間被卷進向前奔涌的泥流隊伍中,生死未卜。
管亥等人閃著驚悚的目光,望著眼前泛濫成災的泥流,遠比他們想象之中要更可怕,夾雜著大量的泥土石塊,即便是水中好手遇上了也難保能全身而退。
若是云襄沒有下令再后撤幾里,沒有筑起幾道屏障,他們難以確保自己是否能安然無恙。
云襄的眉宇間有些憂傷,更有些疲憊,他緩緩地將目光撇向一邊,仿佛想要避開這一幕已成定局的慘寰景象,雨水順著雙頰流淌著,隱約摻著眼角偷偷下滑的淚珠,低聲道:“待泥流消停以后,傳令讓弟兄們搜羅看看,是否還有一息尚存之人!
“公子的意思?”
“能救一個是一個!痹葡逅餍該P起頭,任漸頹地雨勢沖洗著臉,這是他第一次覺得一點勝利喜悅的感覺也沒有。
司馬言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把頭轉了過來,拍了拍后脊柱骨間濕透的位置,喃喃道:“我先回去睡會,之后的就麻煩老管你們了!
管亥與裴元紹相互怔了怔,他們不明白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司馬言,今日言語中為何會有幾分憂郁,看著司馬言遠遁地背影,云襄唇邊浮起些許難解的笑容。
會有多少人能險象環生,云襄不知,也許一百個當中就一個,甚至是一萬當中僅有一人有點福氣,僥幸不死。云襄不敢多做假設,眼尾微微又瞟了山下一眼,他知道憐憫是多余的,上了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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