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周一周一,新的一周說三遍……
……
看來這又是一個折騰人的白天。山澗微風(fēng),擺著松針柏林,輕柔的陽光穿膛而過,印在不遠(yuǎn)處的城郭上,城里面卻是熱火朝天的景象。被張溫鎮(zhèn)壓的百姓,并未放棄念頭,城中經(jīng)營的商販也紛紛抱薪救火,跟著湊到了城門口示意,張溫迫于無奈,只能派人出城去請云襄、孫堅,來解燃眉之急。
云襄帶著辛毗二人應(yīng)邀來到漢陽城,繞過城門口聚眾的百姓,登上青苔石階,轉(zhuǎn)了個九十度的急彎,再往上是傾斜的坡面,然后是登頂?shù)某菢牵@里作為涼州與司隸分界的屏障城,城防高筑,自然也比其他城池要高些,要不同。城樓上雉堞幾乎與女墻并高,若不是站在城門下十步內(nèi),朝城樓上射箭都會無法逾越屏障,傷到任何守軍。
加上還有甕城在外,還設(shè)有箭樓四座,左右更有天屏風(fēng)棲、魯山,漢陽城可謂是里三層,外三層,想要攻克著實不易。
邁過門樓的低檻,里面陳設(shè)著園凹翹首的桌案,草席墊子上正坐著愁眉不展的張溫,韓當(dāng)侍奉在旁,不見孫堅。
云襄與辛毗躬身施禮,道:“參見太尉大人。”
張溫倉促站起身來,一邊上前,一邊著急道:“云公子無須多禮,你剛才入城也看到了,昨夜的消息被人走漏風(fēng)聲,百姓鬧得人心惶惶,這可如何是好?”
眼下孫堅不在,留下韓當(dāng)陪伴,多半是替他去處理什么棘手的事情,云襄倒也不急著回答他的難題,先問孫堅的下落道:“怎么只有義公在此,孫伯父去哪里?”
張溫擰著兩道眉,抿了抿嘴,道:“說來慚愧……文臺體恤我年邁,不忍讓我去應(yīng)對城中騷亂的百姓,故而留下韓將軍,正拿著我的符印去太守府征調(diào)府兵,加大對城內(nèi)四周巡邏。”
對于孫堅的去向,云襄顯然早就猜到,所以立即順著話題又問道:“太尉大人打算讓加大兵力,以此來防百姓作亂?”
“若不如此,如何震得住百姓?”張溫怔了怔,上前一步,“難道云公子不贊成我的做法,我聽說馬騰鎮(zhèn)守隴西城時,就是因為顧及不暇,讓歹人有機(jī)可乘四處縱火,導(dǎo)致城門失守,叛軍引兵而入,奪下了隴西城。”
張溫的法子自然沒有錯,但是終究非長遠(yuǎn)之計,萬一有激進(jìn)份子,以身焚火,同樣防不勝防。
“太尉可曾想過,百姓因何而要棄城而逃?”
張溫呆滯了片刻,回過神來道:“自然是為了保命啊!”
“城中百姓老弱婦孺多嗎?”
“……”張溫并非常年駐守漢陽城,對于城中百姓人口分配自然不明,“云公子這是何意?”
“城中百姓不及千戶,人丁單薄,婦孺嬰孩多是本地守軍的家眷;商販多數(shù)是胡羌族人。大人想想真正會嚷嚷要逃離漢陽的人,都有哪些?”
張溫對漢陽城百姓不夠了解,但是起碼也駐守多日,沒想到居然還不如才來幾天的云襄了解得多,沉吟片刻后,忙道:“云公子是從何得知這些的?”
云襄淡淡一笑,將目光送至身旁的辛毗身上,道:“這些都多虧了佐治有提前做足功課。”
“哦?”張溫挑了挑眉,正視辛毗,微微頷首稱贊了一聲:“云公子身邊果然都是些藏龍臥虎之輩。”
“太尉謬贊。”辛毗禮貌地向張溫拱了拱手,心里感激地卻是云襄。
“報!”
聽著門樓外傳來通稟聲,張溫不禁面頰一跳,手腕下沉相互疊扣在下腹處,仿佛在默默做禱告。
“啟稟大人,孫堅將軍在城內(nèi)巡邏時,捉到兩名即將縱火的百姓,已經(jīng)解押至城樓下,請大人處置。”士兵走入門樓內(nèi),稟報道。
“果然想要故伎重施,”張溫心弦稍稍撥撩放松,想了想才追問道:“可知那兩人的身份,是羌人還是漢人?”
“都是羌人!”
張溫一愣,轉(zhuǎn)動腦袋望向一旁的云襄。
云襄瞟了跪在地上的士兵一眼,上前對張溫突然發(fā)問道:“太尉打算如何處置二人?”
“這?”張溫只想過會抓到幾個通敵的歹人,具體抓到以后如何妥善運(yùn)用,他倒是真沒考慮過,“云公子有何高見……”
云襄表情平平,語氣也平平,道:“放他們出城。”
張溫神情一愣,遲疑道“此舉無異于是放虎歸山,公子這樣做所為何意?”
“放虎歸山?”云襄苦笑了一下,“不過是兩個飽受欺壓的外族人,看到自己族人要爭取權(quán)利,故而想要幫襯一把罷了,算不上是猛虎吧,再說太尉可以站在叛軍首領(lǐng)的角度想想,漢人會這么輕易放了你們?”
張溫深深蹙眉,定定地直視著云襄,說他年少卻有幾分四十多歲人才有的遠(yuǎn)見,說他文弱卻有幾分沙場老將都沒有的狠辣勁。
“倒真不能讓云公子的溫文儒雅的年輕外表所欺騙,”張溫?fù)u了搖頭,似譏非諷,“儒生雄才,銳不可擋呀!”
……
……
午后,孫堅依舊替張溫在城中巡邏逮捕試圖縱火的羌人,解押的羌人已無需由張溫過問,直接送至甕城門,放行出城。漢陽城內(nèi)的局勢就此穩(wěn)定在孫堅的掌握中。
黃昏前冷月悄悄印在山腰半空,見城中局勢還穩(wěn),該爆發(fā)的還未爆發(fā),云襄與辛毗就向張溫辭行回軍營,準(zhǔn)備做最后的部署,在離開前,還從前來稟報的探馬口中得知郊外發(fā)現(xiàn)叛軍的蹤跡,兩人默然不語,加快了離城的進(jìn)度。
叛軍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漢陽城郊外,相信很快就會采取攻城的行動,在敵軍動向未明之前,云襄能做的就只有做好充足準(zhǔn)備,來抵御突如其來的變故。當(dāng)眾人從回到軍營的云襄口中,得知已有叛軍出現(xiàn)在漢陽城附近的消息,紛紛請命出戰(zhàn),連日來只是疲于趕路,休養(yǎng)兩日后,眾人早就憋足了勁,就差一次出場的機(jī)會。
云襄暫撫眾人躍躍欲試的斗志,派出營中的探子,下山去探出叛軍所在,以及從漢陽城逃出的羌人下落,又派出另一組人將這里的情況告知后方的曹操,請來暫留營中的馬騰,這才正式在營中商議對策。
帳內(nèi)的氛圍熾熱轟烈,才與云軍相識不到一日的馬騰,竟忘了輩分,和司馬言等人稱兄道弟,無話不談。
“妙杰,既然知道漢陽城必有叛軍內(nèi)應(yīng),為何你不讓張溫加大力度徹查揪出呢?”司馬言伏在桌案上,問道。
“那豈不是要讓人家張溫把整個漢陽城的百姓都徹查一遍?”
司馬言直起腰桿,看了看辛毗,不以為然道:“那就逐一排查嘛。”
“你說得輕巧,”云襄一面反駁,一面分析道:“漢陽城內(nèi)有多少百姓,成千上萬,這要是一個個排查下來,得花多少時間?”
“那怎么辦?總不能放任不管吧。”馬騰見勢插了一句,“萬一像隴西城一樣,豈不……”
“是啊,”馬騰身邊的張驍瞇眼看著他的側(cè)臉,被他一提,隴西城的大火頃刻間映入眼簾,擔(dān)驚道:“公子可想好對策?”
“我與佐治,這不已經(jīng)為張溫出了對策嘛,難道是我說得不夠淺顯易懂?”云襄挑了挑眉毛苦笑道。
“出了?”司馬言斜斜地飛來一個眼神,“你哪里有說?”
不過他雖然這么說,但很快自己也意識到疏忽的地方,帳內(nèi)眾人也紛紛有所頓悟,各自盤腿叉腰搭手沉思。站在營帳門口,手抱前胸的趙云,凝神朝云襄說道:“公子你的意思,讓張溫放走欲在城中縱火的羌人,就是對策?”
云襄滿意地點了點頭,但司馬言卻跳了起來,蹙著眉頭說:“放走他們,這算那門子對策?”
“怎么,我們云軍第一智囊,今日看起事情來居然有些瞢騰?”辛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對司馬言說道:“文仕不妨想想那群被放出城的羌人,會去哪里?有何下場?若是沒了利用價值,叛軍是否會收容他們?”
司馬言將視線投到他的臉上,定定地看了許久,眉頭一跳,嘴角笑意洇開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叛軍不會收容那群試圖放火的羌人,反而會利用他們,再次制造恐慌!”
許多人沒有想到這一層面,紛紛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城中內(nèi)應(yīng)不多,但是羌人卻很多,只要內(nèi)應(yīng)放風(fēng)聲稱叛軍即將攻入漢陽城,羌人將擁有自己的主權(quán)之類的話,原本在漢陽城里兢兢業(yè)業(yè),逐漸融入漢人文化的羌人,自然而然會心存念想,響應(yīng)號召。若能一舉成事或許叛軍還會留下他們效力軍中,若是事情敗跡,留在軍中也是無用,倒不如如法砲制,引起城中更大的騷亂,從而尋找下手的機(jī)會。
云襄望著帳外影影綽綽隨風(fēng)飄擺的旗幟,一陣強(qiáng)風(fēng)掀開帷帳,遠(yuǎn)處舉眉間密集的云朵,齊齊向頭頂飛過,喟然道:“大風(fēng)已起,諸位,接下來更難應(yīng)對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
這一句話顯然比司馬言那句如法砲制更容易懂,雖說云襄早就說過在董卓未增援前,絕不與叛軍正面交鋒,但是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如果一直處于被動的局面,往往是注定走向失敗深淵的開始。
“報!”
探子還未到帳前,眾人已經(jīng)都按捺不住地站了起來,消息內(nèi)容不用猜也知道,那些被放出城的羌人,又被人送了回來,只不過出城時是好端端站著的,而此刻他們只能由馬匹馱載,垂首伏鞍趴著入城。
……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