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aug 20 06:00:00 cst 2016
不待扈北言畢，文朔截言道：“這豈能為之！理應(yīng)向眾人言明才是！”扈北道：“豈能不言！但花溪村眾對(duì)我元族禮法實(shí)是不解。他們只道我家鄙夷競舟儀式。將花溪之地視為榮耀的‘祥女’美譽(yù)拒而不受。”文應(yīng)不屑道：“蒿草豈知牡丹貴！何須與其理論。此事盡可一笑置之！”扈北聞言，忙擺手道：“本地民風(fēng)純樸，只是域俗不同而已。不至喻比蒿草牡丹，言及低賤高貴！”扈北稍頓，緩言道：“但既居此地怎能無視！又豈能一笑置之！”文應(yīng)笑道：“那就離開此地，移居到……移居到夢(mèng)州福祿島去！那樣我每天都能見到姐姐了！”扈北道：“移居豈是易事！況我家在此尚有牽系，難以拂袖而去。”文朔面現(xiàn)焦慮之色，向扈東與扈北道：“難道無計(jì)可施了么？”扈東與扈北見文朔對(duì)伊喏被選為“祥女”一事甚為介意。兄弟二人相視會(huì)意，繼而扈北向文朔道：“此事尚有一解！”文朔急問道：“如何解之？”扈北道：“若是親近之人馭舟登島迎回小妹，豈不是避免越禮之嫌了么！”文朔道：“二位兄長意欲前往競舟么？”扈北道：“大哥與我乃是‘祥女’兄長，怎可參與！”文朔道：“那兄長可有人選么？”扈東與扈北聞詢，靜望文朔默而不語。文朔見扈氏兄弟不曾答言，便急問道：“無人可為么？”文應(yīng)見狀，笑道：“哥怎這般愚鈍！”文朔聞言似有所悟，繼而向扈氏兄弟眼內(nèi)尋解。扈北道：“我知賢弟善于馭舟，故而特邀賢弟前來解難！”文朔慌拒道：“小弟馭舟之術(shù)實(shí)是拙劣，怎敢擔(dān)此重任！”坐在文朔對(duì)面的伊喏聞聽此言，眼望文朔將那絲絲憂郁、縷縷哀愁傳至文朔眼中。文朔望著伊喏那純凈明眸，難抑心中愛憐，不禁懊悔輕出前言。文應(yīng)自解兄長心意，于是向文朔道：“哥絕不能讓伊喏姐姐登乘那些苦瓜、癩瓜、大傻瓜們的臭舟。哥若不依我，我就帶著伊喏姐姐逃離花溪，永不見哥！”文朔向文應(yīng)道：“你切莫胡鬧！”文應(yīng)趁機(jī)向文朔道：“哥答應(yīng)競舟了？”文朔略思片刻，轉(zhuǎn)向伊喏溫言道：“賢妹不必憂心！愚兄自會(huì)全力競舟，親迎賢妹回返！”此言一出，引得四人三笑。何謂四人三笑？一笑乃是扈東、扈北的開懷大笑；二笑乃是文應(yīng)的抿嘴竊笑；三笑乃是伊喏的溢羞含笑。
扈北見文朔愿為伊喏花溪競舟，便將競舟諸事向文朔述道：“花溪競舟在此地傳承已有數(shù)百年之久。參與競舟者多為花溪沿岸諸村未婚青年男子，其人數(shù)將近百許。三月十四，眾競舟者將于花溪上游順流而下，行至花溪下游；再由花溪下游逆流而上，行至花溪上游。此謂：醒溪，即喚醒花溪之意。醒溪全程有六彎、六急、六藏礁之說。誠所謂：逢彎必急，無急藏礁。每年可過彎、沖急、避礁，行滿醒溪全程者，皆被尊稱為‘醒溪蛟’。三月十五的花溪競舟，唯有眾醒溪蛟方有資格‘折柳迎祥’……”文朔聞明花溪競舟諸端要義，便向扈北道：“義方兄，今日午后，小弟便往花溪探看水勢(shì)，以備競舟。”扈北道：“賢弟先與愚兄拜見花溪村村正，加入花溪村馭舟之伍，方好施行后舉。”
午后，扈北帶著文朔見過村正，避而不談伊喏是否愿為祥女之事。唯道文朔欲入花溪之伍參與競舟之意。怎奈花溪競舟實(shí)乃涉及本村榮辱之要事。村正未敢冒然應(yīng)允。但村正思之，如今花溪眾兒郎馭舟之術(shù)實(shí)是平泛。倘若此人本領(lǐng)超群，可助花溪村“折柳迎祥”，亦是一樁美事。繼而村正向文朔道：“后生，你駛船的本事怎樣？”文朔道：“晚輩略通！”村正聞聽“略通”二字，急忙擺手道：“略通！那可不行！俺們附近歷代村民都把競舟奪冠看作大事。俺花溪村乃是競舟緣起之地，全村老少更將競舟奪冠，視為耀祖之舉，誰敢馬虎！后生，你要是想玩水，過幾天我讓村里的后生們陪你耍去！”扈北聞言，向村正笑道：“世叔，我兄弟乃是馭舟能手！方才他無意顯耀，故而自謙略通馭舟之術(shù)。世叔若不相信，可讓我兄弟與花溪子弟一比高下！”村正向扈北道：“義方，不是我不信你的話。只因?yàn)樵蹅兓ㄏ逡贿B九年沒能‘折柳’，村里老少都怨罵村里的后生們不爭氣！今年咱們村誓意‘折柳’，重顯往昔榮光。如果你兄弟駛船的本事，還不如村里的后生們，誰敢讓他前去競舟！就算讓你兄弟去競舟。他不能‘折柳’，肯定招人埋怨。聽我的話，讓你兄弟在咱們花溪村好好玩一陣子。別惹閑氣！”文朔向村正笑道：“村正，晚輩即刻前往花溪，與村內(nèi)眾馭舟能手玩耍一番，不知可否？”村正道：“你這后生真是貪玩！不過來者是客，我要是不讓你前去耍耍，就丟了花溪人好客的習(xí)氣。”言畢，村正帶領(lǐng)扈北與文朔來至花溪岸邊。村正向幾個(gè)青年交代一番，隨后在其眾內(nèi)挑選出兩名最精干健碩并馭舟技藝最佳的青年——鮮（xiān）鱗、舫艫與文朔一同競舟。
文朔與兩名青年立于岸邊，只見數(shù)只小舟泊于離岸數(shù)丈之外的水中。兩名青年各自取來一支竹篙，退至離水邊數(shù)丈之地，繼而手擎竹篙向水邊疾跑而來。待至水邊，二人將竹篙向溪內(nèi)一撐，縱身落入各自小舟之內(nèi)。兩青年在舟內(nèi)站穩(wěn)之后，相視一笑，面帶得意之色向文朔望去。文朔見狀，向二人拱手道：“二位兄臺(tái)好本領(lǐng)！”繼而，依樣躍水入舟。
兩青年本待文朔落水，好將文朔奚落一番，令文朔不敢小覷花溪競舟。豈料文朔竟如此輕松躍水登舟。兩青年見狀，互遞眼色，解開舟纜，撇下文朔，急驅(qū)小舟向柳神島而去。文朔不急不躁，搖櫓馭舟隨后而行。行了一陣，兩青年見文朔在后如玩耍般駕馭小舟，但舟速卻毫不遜于二人，兩青年實(shí)是驚訝不已。三人馭舟行近柳神島時(shí)，文朔所馭之舟已漸漸超越兩名青年。兩青年見自己即將輸與外來少年，不免心慌神惶。二人漸而手無章、櫓無序，兩舟搖搖擺擺越發(fā)緩慢下來。文朔無意讓兩青年難堪，于是將小舟一橫，拱手向兩青年朗聲道：“二位兄臺(tái)，小弟力盡，就此認(rèn)輸！”兩青年聞言觀狀，自知文朔留情相讓。待行至文朔舟邊，向文朔拱手道：“小兄弟好本領(lǐng)！我二人定讓村正將你收錄我花溪之伍。”文朔笑道：“多謝二位兄臺(tái)！有勞！有勞！”三人說笑返回岸邊。
登岸后，兩青年向村正夸贊文朔許多美言，并極力舉薦文朔加入花溪村競舟之伍。村正在岸邊已自觀明白，于是欣然應(yīng)允。扈北見文朔只小示身手，便已贏得眾人青睞，穩(wěn)居花溪之伍，心內(nèi)好生喜悅。回至家中，向父兄及小妹詳告一番，眾人皆欣喜非常。
第二日，花溪村眾競舟兒郎帶著文朔將醒溪及競舟全程水域熟悉一番。回至花溪村后，文朔與眾人將醒溪及競舟之策謀劃縝密，興待顯耀之日。
三月十四，醒溪之期。花溪沿岸諸村競舟能者及觀賽民眾齊至花溪村。只見：
花溪兩岸人如堤，
花溪水面舟似坪。
熙熙攘攘人歡笑，
熱熱鬧鬧村興榮。
待暖陽高照之時(shí)，醒溪即始。花溪村乃為本主之地，故而花溪之伍率先而行。諸村百余小舟緊隨其后。文朔與花溪眾兒郎按前定之策，將花溪十舟一縱排開順?biāo)徯校屗放c其他爭先之賽舟。外村馭舟者見狀，多是以為花溪村眾馭舟者因累年受挫，已無取勝之斗志。于是紛紛超越花溪賽舟，急速前行。在六彎水域，多有傾舟落水者。緊隨其后者，躲避不及，相繼沖撞。只六彎處，百余馭舟者便有三層退出醒溪之列，另有兩層敗于暗礁水域。而花溪村眾兒郎無一受損。
待逆水返程時(shí)，花溪之伍雖依舊一縱排開，但此刻人人全力以赴，盡展本領(lǐng)，勇往直前。花溪之伍共有十人。除文朔之外，其余九人皆為花溪子弟。眾花溪子弟皆因佩服文朔馭舟本領(lǐng)。故而將文朔護(hù)于中央，以待奪魁。九名花溪子弟輪流充當(dāng)首舟，以為后者減阻蓄力。只見花溪之伍猶如蛟龍游行水面，穿梭眾舟之間 。漸而超中逐前，已入先列。諸領(lǐng)先于前的馭舟能者見花溪之伍悄然趕上，豈能相容。于是各施技藝阻擋沖撞花溪之伍。 花溪兒郎在文朔指揮之下，將一列隊(duì)伍變?yōu)槿小Ｖ虚g一列四舟為主，旨在奪魁；兩側(cè)各一列，均三舟為輔，護(hù)佑主舟免擾沖先。好一番醒溪之爭，人做舟之心，思攻守進(jìn)退之策；舟似人之軀，施擊防沖避之行。但見人喧舟鬧，攪水翻浪，好生沸騰！倘若花溪有魂，安能不醒！
掠瞰花溪水面綠水銀粼，眾競舟兒郎馭舟其中，前追后逐，汗流浹背；花溪岸邊嬌花嫩草，諸觀賽民眾奔走其內(nèi)，遠(yuǎn)呼近喊，面紅耳赤。實(shí)令人禁不得高贊一聲：“好一派民歡眾悅，興春氣象！”
終點(diǎn)處，眾花溪壯漢見醒溪之伍漸行漸近，急忙擊鼓相迎。文朔首當(dāng)其沖率先登岸，將“醒溪蛟主”大旗于旗臺(tái)內(nèi)拔出，交與花溪護(hù)旗大漢。隨后文朔登上醒溪臺(tái)，端坐于醒溪蛟主之位。花溪護(hù)旗大漢隨即持旗立于醒溪蛟主之后，以為顯耀。花溪村男女老少見文朔“奪旗占位”，登時(shí)歡聲雷動(dòng)，奔走相告。更有花溪眾壯漢將文朔高高抬起，在醒溪臺(tái)上轉(zhuǎn)了數(shù)圈，以示歡慶。嗚呼！此番小小顯耀，竟引如此喧賀。弗知后哉！
此番醒溪以文朔為首，共有十五人獲得醒溪蛟之譽(yù)。花溪之伍另有鮮鱗與舫艫名列其中。花溪村村正與族長及眾富家貴戶齊至文朔近前賀吉道喜。隨后將文朔及眾醒溪蛟迎至花溪村先祖廟堂，設(shè)宴慶賀慰勞。文朔與眾醒溪蛟歡宴暢談，盡展豪情。
宴罷席散，文朔回至扈家，扈戻又命人擺設(shè)家宴，慶賀文朔奪得醒溪蛟主之位。宴席之上，扈氏父子齊贊文朔能為，隨后扈戻讓伊喏向文朔道喜致意。只見伊喏起身向文朔俯福，繼而紅暈潤頰，柔聲細(xì)語道：“小妹恭賀天保哥！愿天保哥明日獨(dú)登柳神島，親迎小妹還！”文朔起身還禮道：“愚兄謹(jǐn)記于心……”
三月十五，花溪競舟之期。醒溪蛟主文朔與花溪村兩名醒溪蛟鮮鱗、舫艫，一同來至花溪岸邊。只見觀賽民眾圍聚于競舟水域之岸，人數(shù)較昨日更勝一籌。待賽舟就位，眾醒溪蛟盡皆登場(chǎng)。但見眾醒溪蛟每人手中皆持一支竹篙，站在離水邊數(shù)丈遠(yuǎn)處，一字排開，等待鳴鑼登舟。唯獨(dú)文朔手持竹篙站在水邊，靜待鳴鑼。鮮鱗與舫艫見狀，急忙來至文朔近前，向文朔道：“天保，你不由遠(yuǎn)處疾跑至此，何來慣力助你躍水登舟？快與我們站到一處去！”文朔向二人道：“二位兄長不必?fù)?dān)心。小弟如此方能占先。”兩青年聞言，不知文朔何意。但此時(shí)花溪村眾競舟兒郎已公認(rèn)文朔為伍中之首。兩青年自覺能為不及文朔，卑于再言，只好任由文朔自行。其余十二名醒溪蛟見文朔獨(dú)自站在水邊，皆笑其癡呆。
競舟鑼響，文朔閃速縱身至岸舟中央水域，旋即將竹篙向溪中一撐，文朔如離弦之箭飛向小舟。與此同時(shí)，文朔袖內(nèi)飛出一物割斷舟纜，霎時(shí)文朔飛身入舟，其沖力驅(qū)使小舟徑自向前行去。岸上眾醒溪蛟見文朔如此行舉，皆呆若木雞，竟將競舟之事全然忘卻。那司鑼壯漢見眾醒溪蛟如癡如呆，好似魂魄出竅一般，實(shí)是氣惱非常。繼而大喝道：“你們都站在那兒看戲呢！”旋即將大鑼敲得連天響。眾醒溪蛟此刻方如夢(mèng)初醒，齊發(fā)一嘯，競奔向前。其內(nèi)有數(shù)人因見文朔意外之舉，而驚慌失措，撐篙未遂落入水中，引得觀賽民眾哄笑不已。此番競舟，文朔無意顯耀，旨在一人登島。但見文朔雙腳穩(wěn)踏，雙臂恒擺，小舟好似鴻雁踏水掠飛，將眾醒溪蛟遠(yuǎn)拋其后。
文朔眼望柳神島，心念扈伊喏，昨日之言猶在耳畔，“……愿天保哥明日獨(dú)登柳神島，親迎小妹還！”文朔念及此言，頓覺熱血沸騰，勁力倍增。登時(shí)櫓擺如尾，舟行似鯊。眾醒溪蛟于后急望，只見文朔好似踏鮫渡水，其速難及。不免嗟嘆！文朔沖舟登島，徑直奔向巨柳。只見扈東與扈北及孟登、碧蓮等仆婢身著奇裝怪服，扮作鬼魂站在巨柳之下向文朔招手，示意折柳。文朔見一柳枝系紅垂絲，自知此系“喜柳”。于是將身一縱折柳于手。此刻其余醒溪蛟離島尚遠(yuǎn)。眾人見文朔已然折柳，好生懊惱。花溪村兩名醒溪蛟鮮鱗與舫艫見狀，向眾人笑道：“眾位鄉(xiāng)親村友，喜柳歸主。咱們快回溪岸，別在這里現(xiàn)丑了！”眾人聞言，自覺無趣，只好紛紛退去。
文朔捧柳來至伊喏近前，只見伊喏頭戴紅帷帽，身罩紅帷帔，容不外展，肌不外現(xiàn)。實(shí)可謂：
美嬌顏朝霞施妝，
華麗裳紅云裁繡。
玉潔心微濁惡厭，
靈巧思阻障臟目。
文朔觀之，暖心溫言道：“伊喏妹妹久候，愚兄告歉！請(qǐng)賢妹即與愚兄乘舟同返。”伊喏聞言，未曾露語，唯輕輕點(diǎn)了一下頭。繼而文朔將喜柳一端遞與伊喏。伊喏微探玉手輕扶喜柳，緩移蓮步靜隨文朔踏岸登舟。待伊喏理衣穩(wěn)坐，文朔溫言詢妥，暖語告啟。但見文朔輕搖櫓、緩驅(qū)舟，惟恐伊喏眩水暈舟。二人語靜心動(dòng)，同舟共渡。岸上繁花沸人，罔若虛空。
待近溪岸，民眾歡呼喝彩之聲，如層浪疊涌，奔襲而來。文朔與伊喏于小舟之內(nèi)，躬身頷首以示謝意。繼而小舟在眾目喜注，眾口歡贊之中，緩緩駛?cè)搿凹椴什骸薄Ｎ乃放c伊喏系柳踏岸，并肩而行。此刻扈東與扈北及眾仆婢早已褪去奇裝怪服，先于文朔與伊喏來至吉祥彩埠等候。
岸邊民眾皆對(duì)吉男祥女好奇之致。汝詢吾問，你擁我擠，齊向文朔與伊喏涌來。扈氏兄弟與眾仆及花溪兒郎見狀，急忙將二人圍護(hù)其中，奪命般拓出一條人巷來。外村眾醒溪蛟于人群之中，向文朔高聲喊道：“蛟主！你將祥女的帽帷掀起，讓弟兄們看一眼祥女啊！”諸鄉(xiāng)青村少亦隨之哄鬧喧嚷起來。文朔面帶笑意向眾人略微躬身頷首，以為致歉，并未遂眾之愿。眾人見文朔無意讓他人領(lǐng)略祥女美貌，不禁怨聲漸起。
其間，不知何人言道：“你們這些后生曉得什么！今年的吉男祥女與往年不同。那吉男乃是祥女的未婚之夫；那祥女乃是吉男的未婚之妻。你們欲觀吉男未婚妻的美貌，他怎會(huì)應(yīng)承。”文朔與伊喏皆聞此言，不由得亦喜亦羞，系甜系澀。二人心照不宣，同將喜柳握緊，惟恐失落。
待離岸踏路，伊喏由碧蓮、文應(yīng)陪伴先登扈家篷車；文朔次乘雪獅相伴其側(cè)；扈氏兄弟見伊喏與文朔皆登乘就緒，便率眾仆前呼后應(yīng)，左歡右笑，同返扈家。
眾人方近扈家大門，村正便親自指揮花溪兒郎高放喜竹，高旋喜樂。迎接吉男祥女榮返還家。扈東向村正拱手示謝，先行入門。隨即吩咐孟登徑往內(nèi)宅，稟報(bào)扈戻知曉，文朔已親迎伊喏返家。文朔待伊喏下車，二人并肩同步，欣暢而行。
進(jìn)入正廳，文朔與伊喏雙雙向扈戻禮拜，敬告平安。扈戻笑觀面前一對(duì)俊俏兒女，心內(nèi)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扈戻向文朔與伊喏賜座，笑詢競舟經(jīng)過。問罷諸端，扈戻吩咐仆婢分別伺候文朔、伊喏入內(nèi)宅更換衣裝，靜心休息。
扈家門外熱鬧正酣，村正與族長及眾富家貴戶齊至扈家正廳，向扈戻言吉道喜，歡笑一番。扈戻見此歡慶場(chǎng)面，亦是欣喜非常。扈戻吩咐長子扈東、四子扈北熱情招待院內(nèi)外眾鄉(xiāng)親村友。花溪村老少民眾借此良辰福地，盡情歡娛，以舒己懷。
眾村民盡歡而去，扈氏父子返回內(nèi)廳，與文朔、伊喏再續(xù)歡言。眾人談笑之際，孟登向扈戻稟道：“老爺，表少爺前來拜望！”言語未落，一華服青年闊步入廳，向扈戻拜道：“舅父安好！外甥未能常來拜望，還望舅父勿責(zé)！”扈戻見青年前來，實(shí)是歡喜非常，繼而向青年道：“有才，你何時(shí)至此？長途跋涉，可苦了你也！”青年道：“外甥方到施迷鎮(zhèn)，即一人先行至家，拜望舅父！”扈戻聞言，甚是欣慰，繼而又問道：“你父母可好？”青年答道：“托舅父的福，雙慈安好！只是我母每念舅父身處異國他鄉(xiāng)不得回返，便傷心落淚，寢食難安。今雙慈特命外甥由垚國帶來各類滋養(yǎng)補(bǔ)品，以供舅父享用，亦稍慰雙慈惦念之心。”扈戻聞聽此言，思鄉(xiāng)念親，面現(xiàn)悲凄之色。青年與扈氏兄妹急忙近前相勸。待扈戻心緒平靜，青年方與表兄扈東、表弟扈北及表妹伊喏分別見禮。禮畢，眾人各自落座，道了一番闊別。轉(zhuǎn)而青年將伊喏側(cè)座的文朔審視一番，只見那青年眉間隱怒，眼內(nèi)含火，對(duì)文朔充滿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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