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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夢怡春幻語 第058回 僧言動心親語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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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朔應(yīng)諾,推開房門,步塵張開雙臂跑向房內(nèi)中年胖和尚,笑道:“師父!我回來了!”半悟和尚見小徒兒歡喜而來,起身迎上前去,抱起步塵,步塵雙臂環(huán)抱半悟和尚脖頸,親昵得不得了。文朔來至半悟和尚近前,躬身禮拜,半悟和尚納拜,繼而向文朔讓座,問詢一番朔家眾親近況。二人近談一時,文朔向半悟和尚道:“大師!晚輩欲往垚國,不知大師有何吩咐?”半悟和尚訝道:“你要回垚國!以何身份?”文朔道:“晚輩以平民身份回垚。”半悟和尚道:“如此說來,非為家事?”文朔應(yīng)道:“非為家事。”答畢,文朔向半悟和尚問道:“大師可有書信寄與盡悟僧伯么?”半悟和尚道:“你以平民身份回垚,你父親怎會讓你進(jìn)入大覺寺,去見你盡悟僧伯!”文朔道:“晚輩雖不能進(jìn)入大覺寺,但晚輩可讓隨行人員進(jìn)入大覺寺傳書啊!”半悟和尚笑道:“莫非無念觀也將如此作為?”文朔笑道:“晚輩的心思是瞞不過大師法眼的!”半悟和尚笑道:“好機(jī)靈的小滑頭!”步塵聞言,摸著自己的小光頭笑道:“師父,我也是小滑頭!”半悟和尚笑道:“噢!對,對,對!我徒兒也是小滑頭!哈哈哈……”文朔向半悟和尚笑道:“大師千萬不可向我父親提起此事,否則晚輩定要挨訓(xùn)!”半悟和尚擺手笑道:“不會!不會!哈哈……”笑罷,半悟和尚道:“既然你回垚,那我就給師兄修書一封,勞你傳寄。”繼而,半悟和尚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伏于經(jīng)案寫起信來。步塵見師父手執(zhí)毛筆在紙上寫字,甚覺有趣,便趴在師父的后背上,環(huán)抱師父脖頸,看著師父寫信。

    半悟和尚將書信寫好,交與文朔,吩咐道:“你將此信收好!非極為信任者不可托付轉(zhuǎn)寄!”文朔誠然應(yīng)諾。半悟和尚轉(zhuǎn)言道:“當(dāng)年,我承蒙你雙慈信托,為你賜予吉名。我拜求諸天神佛保佑你此生平安吉祥!特為你禱求吉名:天保!你可知諸天神佛保佑何等人么?”文朔道:“諸天神佛保佑心懷善念,身施義行者!”半悟和尚道:“正是!人若心懷善念,身施義行,諸天神佛共保佑,世間百姓同愛戴,此生必將平安吉祥!此亦我對你的祝福與期待啊!”文朔躬身拜道:“晚輩感謝大師關(guān)愛!定不枉大師厚望!”半悟和尚又道:“人世間,有些人看似良善,卻非良善;有些人看似邪惡,卻非邪惡。有些事看似有理,卻是無理;有些事看似無理,卻是有理。因此,你遇人遇事,須眼觀并心思,不可臆測武斷。”

    文朔與半悟和尚談話之際,侍金來至僧院禪房,先向半悟和尚禮拜,繼而告知眾親友正在僧院外等候禮拜。半悟和尚聞言,手領(lǐng)步塵與文朔、侍金前往僧院正門。與文朔同來的少男少女們見半悟和尚步出僧院,齊向半悟和尚禮拜。半悟和尚雙手合十,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文應(yīng)來至半悟和尚面前,晃著半悟和尚的衣袖,笑道:“大師,給我們講故事!”半悟和尚笑道:“你們一來,我就知道會有此幕。可現(xiàn)在我腹內(nèi)空空,什么也講不出來啊!”嘎蛋聞言,向犀牛擺了擺手,犀牛背著一個鼓鼓的布袋,來至半悟和尚面前,躬身道:“大師,這是我們大家為您做的地瓜干。您嘗嘗!”犀牛解開布袋口,嘎蛋伸手捧出地瓜干來,恭恭敬敬獻(xiàn)至半悟和尚面前。半悟和尚伸手拿了一片地瓜干,嘗了嘗,繼而笑道:“好!好甜啊!這一定是用誠心實意做出來的地瓜干啊!”文應(yīng)笑道:“大師吃了我們用誠心實意做的地瓜干,應(yīng)該給我們講故事了吧!”半悟和尚笑道:“你們想聽什么故事呢?”文應(yīng)道:“大師給我們講講極樂凈土吧!”半悟和尚笑道:“好!我給你們這些善男子、善女子講講極樂凈土!”半悟和尚讓眾人席地而坐,講起了極樂凈土。

    半悟和尚講畢,纖緲向半悟和尚道:“大師,極樂凈土離我們太遙遠(yuǎn)了。我們恐無一人可達(dá)。”半悟和尚道:“極樂凈土即美好心愿感化之地。只要你們心懷善念,身施義行,就可感化一方極樂凈土。即‘隨時極樂凈土’!比如,你們給我?guī)砹苏\心實意做出的地瓜干,你們就已感化了所處這方土地。對于我眾來說,此地就是極樂凈土!若世人皆獻(xiàn)出善光義暖,人世即極樂凈土!”纖緲道:“若如此,我們都可身達(dá)極樂凈土啦!”半悟和尚道:“正是!成所謂,善心一念達(dá)凈土,濁履飛奔終枉然!你們不要認(rèn)為極樂凈土遙不可及,望而卻步。你們只要念善行義,即時身達(dá)凈土!”纖緲道:“大師,只要人們互相獻(xiàn)出善光義暖,便皆處極樂凈土!對么?”半悟和尚笑道:“好靈慧的娃娃!”

    八月十八,朔家眾親友聚于后進(jìn)院正房東屋內(nèi),朔母取出為文朔準(zhǔn)備好的行裝,朔父取出為文朔準(zhǔn)備好的書籍與銀錢,齊相囑咐,再附叮嚀。文朔恭敬拜納雙親愛意。自諾謹(jǐn)遵父母之言,絕不越矩,請父母安心勿慮。其后,眾親友齊向文朔進(jìn)言,注意行途身外冷暖,體內(nèi)饑飽,遠(yuǎn)避邪惡,勿戀爭鋒……

    眾親友談?wù)摱鄷r,文朔覷隙,試探著向父親道:“此行,兒可否攜帶自己的‘德義團(tuán)龍’?”朔父道:“為父曾告知你,你的‘家徽’須在你冠禮時頒賜與你。此前不可!”文朔又道:“父親可否賜兒一柄佩劍?”朔父聞言,取出一柄長劍交給文朔,文朔見劍柄與劍鞘甚是普通,且重量較輕,于是手握劍柄拔出劍來。“木劍!”文朔訝道,“父親為何讓兒攜帶木劍啊?”朔父道:“這有何不可?”文朔道:“兒如何拒敵啊?”朔父道:“這木劍不能拒敵么?難道你欲殺人?還是你已懼死?”文朔道:“兒即不想殺人,也不懼死!”朔父道:“那為父給你木劍有何不妥?”文朔道:“兒明白了!”朔父道:“這柄劍是為父親自為你制作的,你要愛惜!為父希望你回來時,這柄木劍完好如初!”文朔道:“兒一定愛惜此劍!絕不輕易拔劍濫斗!”朔父聞言,滿意地點了下頭,繼而言道:“你入垚境不可施用祖?zhèn)魑渌嚒?赡鼙WC否?”文朔即應(yīng)道:“兒能保證!”

    眾人談話之時,文應(yīng)在朔母為文朔準(zhǔn)備的行裝包袱內(nèi)取出一件紅布袍,向文朔笑道:“哥!新郎官的禮服哎!”朔父向朔母道:“你怎將疊花紅袍取出來了?”朔母道:“我知你不會讓天保攜帶家徽回垚,因此我將疊花紅袍給他,他若在垚國有難,可以疊花紅袍表明身份,向我二位兄長求助!”朔父道:“我已言明,此次天保回垚不可顯露身份,你怎還如此?”朔母道:“父心豈比母心暖,同觀一子兩樣情!”朔父聞言,笑道:“由你!由你!否則,我成惡父了!呵呵……”

    午飯后,纖緲來至文朔屋內(nèi),將一個包袱遞給文朔道:“天保,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的應(yīng)急之藥。用法用量,我已寫在藥方上了。我不在你身邊,你可不要惹禍哦!”言畢,纖緲咯咯地笑了起來。文朔接過包袱笑道:“總是讓你照顧我,我卻什么也沒為你做過……”纖緲笑道:“你知道我的好,我就知足了!”二人談話之時,文應(yīng)來至文朔屋內(nèi),向文朔道:“哥,縈妥姐姐請哥到后院西廂房去。”文朔聞言,看了看纖緲,纖緲笑道:“我也要回去呢!咱們一起走罷!”院中,爻剎兄弟見文朔與纖緲并肩而行,崔絨向葉風(fēng)笑道:“大哥,四弟‘*濃’,‘女兒緣深’,你猜四弟將來會娶哪位姑娘為妻?”葉風(fēng)道:“家里村中眾姑娘皆好,但俱門第不符。恐都難為貴人!”

    文朔與纖緲隨文應(yīng)進(jìn)入后院西廂房,正坐在炕沿的縈妥見文朔到來,起身恭迎讓坐。文朔向縈妥道:“今早,我來看妹妹,見妹妹在炕上靜臥,我問碧蓮方才知道,昨日去小覺寺游玩,妹妹甚是勞累,一夜不曾安睡。此刻可大安了?”縈妥道:“只怨小妹體弱,哥哥勿念!”文朔道:“妹妹顏色尚未還原,且到炕上臥談。”縈妥向文朔輕聲道了一句“小妹無礙!”繼而為文朔取來一雙新布鞋,兩方新繡帕,又解下身上的荷包,于內(nèi)取出一個小小紅布袋,雙手遞給文朔,道:“這是小妹昨日在小覺寺為哥哥求來的護(hù)身符。哥哥帶在身上吧!”文朔雙手去接護(hù)身符時,發(fā)現(xiàn)縈妥手指有數(shù)道瘀痕,訝道:“妹妹手上的瘀痕,莫不是因為我做鞋弄傷的?”縈妥未曾答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碧蓮見狀,向文朔道:“我家小姐平時只做些輕巧女紅,但聞知公子欲往垚國,不顧自己手痛,急為公子趕制了這雙布鞋!昨日又前往小覺寺為公子拜求護(hù)身符!因此過勞至恙!”文朔聞知縈妥因其患恙,驟添一層憐惜。繼而向文芳道:“大妹,你身邊可有化瘀之藥么?”文芳道:“我給哥的藥品之內(nèi),有一罐化瘀藥膏。”文朔道:“哪罐盛著化瘀藥膏?”文芳道:“那個純白色的瓷罐內(nèi)盛著化瘀藥膏。”文朔問明,即將護(hù)身符收入懷內(nèi),疾步出屋去取藥膏了。

    文朔取來藥罐,開啟封蓋,向文芳道:“大妹,你來為縈妥姐姐施涂藥膏。”纖緲不待文芳行近,開言道:“有我在此,何勞芳妹妹行舉。”纖緲讓縈妥坐到炕里,自己側(cè)身坐在炕沿,用棉團(tuán)沾了些藥膏,輕輕涂抹在縈妥手指上,再用一條薄紗將縈妥手指包敷好。縈妥向纖緲道:“多謝緲妹妹!妹妹煩勞!”纖緲道:“妥姐姐總是和我這般客氣!咱們姐妹同家居、同屋宿、同桌餐,每日如影隨形的,若時時事事客氣,姐妹之情反化淡了!”縈妥笑道:“我雖為姐姐,平時卻不曾如何照顧妹妹,反是妹妹時常照顧我。若我連一個‘謝’字都不道,實是于心難安!”文芳笑道:“兩位姐姐都是女兒中的佳秀,各自言行皆出善心美意,實令小妹心暖意敬!”縈妥與纖緲聞言相視而笑。

    文芳看了看手指縛著紗布,溫婉而笑的縈妥,又看了看忽智忽愚的文朔,繼而向文朔道:“哥,縈妥姐姐為哥做鞋,手指都弄傷了。哥做些什么以為回報呢?”文朔向縈妥道:“我能為妹妹做些什么,妹妹盡管說來。”縈妥笑道:“小妹無須哥哥勞作。”文應(yīng)向文朔道:“哥,前些天,縈妥姐姐在為繡絹帕沒有好花樣犯愁呢!哥就為縈妥姐姐繪些花樣吧!”文朔向縈妥道:“愚兄手拙,花樣繪得粗劣,切勿見笑。”文應(yīng)見文朔已答應(yīng)繪制花樣,便與奉玉搬來炕桌,取來紙筆硯墨及各色顏料。而后,纖緲、文芳、小霜、文應(yīng)、奉玉、碧蓮皆上炕,與縈妥聚于炕桌旁,欲觀文朔作畫。文朔坐在炕里執(zhí)筆揮毫,不多時,便就繪好了第一幅花樣——牡丹,繼而是第二幅百合,第三幅雨蓮,第四幅玉蘭,第五幅合歡,第六幅芍藥,第七幅丹桂,第八幅朵蘭,第九幅月季,第十幅紫薇,十一幅雪梅。文朔駐筆,向縈妥道:“這十又一支花,雖我心愛,但愚兄筆下無靈,辱沒了她們的神彩!”縈妥看著各色花樣,笑道:“這些花好美啊!哥哥實是多才多藝,小妹誠謝!”文應(yīng)拿起牡丹花樣,向縈妥笑道:“我最喜歡牡丹了!姐姐為我繡一朵牡丹!”纖緲拿起芍藥花樣,向縈妥笑道:“我最喜歡的是芍藥!姐姐為小妹繡朵芍藥吧!”縈妥聞言,一一笑應(yīng)。文應(yīng)又向縈妥道:“姐姐最喜歡什么花?”縈妥用敷著紗布的手,笑著指了指雨蓮花樣。文芳拿起雪梅花樣向文朔問道:“哥怎將以前的梅花畫法改了?”文朔道:“我覺得這樣畫梅花,別有一番意味。大妹不喜歡?”文芳看了看文朔,轉(zhuǎn)目那幅梅花出神。

    眾人在后院西廂房內(nèi)歡聚小半日,文芳與文應(yīng)、奉玉隨文朔進(jìn)入前院東廂房,文芳向文朔問道:“哥準(zhǔn)備以何路線回垚?”文朔道:“我出夢州,經(jīng)櫸、檍、棦三州,抵榞州,然后離森返垚。”文芳道:“此途可有停留之地?”文朔道:“我有一友現(xiàn)在檍州蜚豢縣衙,我將與其小聚。”文應(yīng)問道:“哥的朋友?誰呀?”文朔道:“彥初彥元良!”文應(yīng)道:“他怎會在蜚豢縣衙呢?他犯法了?”文朔道:“別胡說!彥兄現(xiàn)在是木州仁木縣司法縣尉。他到蜚豢縣衙是為公事。”文芳道:“哥盡量少與其往來。”文朔疑道:“這是為何?”文芳道:“哥知彥初出自武界何門。其見咱們家傳武藝恐有煩擾。況其人際關(guān)系過于復(fù)雜,有礙眾親友隱居。”文朔聞聽此言,道:“為兄知道了!但彥兄與為兄情義非常,為兄若不與其會面,心內(nèi)實是過意不去!”文芳道:“此番經(jīng)過檍州,哥應(yīng)與其會面。”文朔疑道:“方才大妹讓我少與彥兄往來,現(xiàn)又為何讓我與其會面?”文芳道:“現(xiàn)在彥初必知嘯空兄與哥在一起。哥與嘯空兄同出候?qū)暣搴螅挥枚嗑茫瑥┏跫磿獣浴8缤窘?jīng)檍州,卻不與其相見,彥初反要疑心哥。”文朔問道:“大妹為何說,為兄與嘯空兄出離候?qū)暣宀痪茫瑥┬旨磿獣裕俊蔽姆嫉溃骸皬┏鯇傧掠写笈趴停瑸槠渫鶃韰R報各類信息。不過哥與嘯空兄皆為彥初好友,不必在意信客密探之舉。因為彥初有一規(guī)則,信客只許傳信其友,不許監(jiān)察其友。以免影響友情。因此信客只會報告哥與嘯空兄行進(jìn)情況,不會細(xì)查咱家情況。”文朔聞聽文芳言及信客,突然想起一事,繼而向文應(yīng)道:“小應(yīng),你帶奉玉尋縈妥姐姐玩去。哥與大姐有事要說。”文應(yīng)撅嘴道:“為何不讓我聽?”文朔道:“你還小,有些事還不能讓你知道。”文應(yīng)看了一眼屋內(nèi)的侍金,向文朔道:“侍金為何可以聽?”文朔道:“侍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因此他可以聽。”文應(yīng)聞言,嘟著嘴賭氣向屋門甩甩踏踏而去。文朔見狀,將文應(yīng)喚回,道:“你不許在門外偷聽我們講話。”繼而將拳頭伸至文應(yīng)面前,道:“封諾!”文應(yīng)嘟嘴道:“我不!我不封諾!”文朔正色道:“你必須封諾!”文應(yīng)撅著嘴,將手掌蓋在文朔拇指與食指握成的圓口處,帶著哭腔道:“我不偷聽哥和姐的談話。我封諾!”文應(yīng)語未落,淚已落。文朔見狀,心內(nèi)好生酸楚,不禁將文應(yīng)摟在懷里,道:“你何必這樣!你不知哥明日即將遠(yuǎn)行么?你這樣,讓哥如何心安!”文應(yīng)在文朔懷里哭道:“我才不稀罕聽那些亂事呢!明天哥就要遠(yuǎn)行了!我只是想和哥在一起多待一會兒!嗚……嗚……嗚……”文朔聞聽此言,難抑心中酸楚,眼淚奪眶而出。文芳與侍金、奉玉亦隨之心酸落淚。

    前院正房東屋內(nèi),曾古與郝氏聞聽東廂房里傳出哭聲,急忙前來察看。待問明原由,夫妻二人將眾小勸慰安撫一番,懤懤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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