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零村中的一座草屋前,年輕的姑娘正在院子里晾曬藥材。姑娘穿著淡青色的衣衫,長發在身后用一根絲帶束著,生活將姑娘的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纖細腰肢不盈一握,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泛著靈動的活力。
夕陽灑在林間,眢默默注視著思念許久的姑娘,心情復雜。他比看起來要脆弱的多,在他還很善良的時候,他被最信任的人欺騙過一次。現在他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除了她以外他不再信任任何人,他不能再被傷害了。
敏兒回到屋內,收拾著桌子,準備了簡易的晚餐。眢悄悄地站到門外,冷不丁地喊道:“炎雨。”
“誒。”敏兒下意識地回答到。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會說謊的。瞬間,眢覺得自己如墜冰窟,手腳冰涼。
敏兒,就是炎雨。
炎雨也立刻反應過來,回過身來,看著門口披著黑袍的男人。后退兩步,將筷子像劍一樣抓在手里,道:“你、你是誰?”
“是我!表箢澏吨露敷,露出灰藍色的臉。森白色的眼珠沒有瞳孔,此刻卻微微泛紅。
“祁讓,是你!你回來啦!”炎雨見是眢,驚喜地將筷子丟下,跑道眢面前。
“對,我回來了。我是祁讓,可你是誰呢?”眢的語氣無比冰冷。
“我?我······”
“我那么不讓你信任嗎?”眢一步步向炎雨靠近,而炎雨則不斷后退著,“只有你,只有你知道我的故事,只有你知道祁讓就是眢。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以為你也能信任我,事實上你連名字都不愿意讓我知道!
“不,不是這樣的!毖子暧沂址鲋雷,一步步后退。
“你和那些人一樣對嗎?你也覺得我是一個怪物對不對?你也怕我?你怕我嗎!”
炎雨一個踉蹌,右手摸到了之前的筷子,像抓救命稻草一樣將其攥在手里。
炎雨只是用筷子指著眢而已,但眢仿佛被箭雨射穿,呆滯在原地,一滴眼淚從森白的眼珠中滑落。見狀,炎雨立刻反應過來,將筷子丟下,摟住眢的肩膀:“對不起,不是你想的這樣。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炎雨'這個名字還涉及到別人,我、我······”
“別人?是末兵嗎?”眢苦笑著。
“你怎么知道!”
眢扶著炎雨,讓她坐下,“你還是想著末兵是嗎?他把你丟在這里八年,你還是想著他是嗎?”
“他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所謂的正義是嗎?那些事比你更重要嗎?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我愛你,任何敢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我恨他,他粉身碎骨也難解我心頭之恨;至于其他人,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我不在乎!他末兵憑什么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離開你!”
“祁讓,別這樣!
“祁讓他已經死了!那個懦弱又無知的祁讓早就死在了地牢里。什么醫者仁心,什么懸壺濟世,都是假的!我對他感恩戴德,謹遵他的教誨,可他只想要上古醫道,他想要我的命!我連最信任的人都認不清,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我救下那些人又有什么用!他們能救我嗎!我又怎么知道,那些被我救下的人,是不是也在暗地里想著怎么殺我?”
屋外,烏云將天空緊緊鎖住,疾風怒號,雷蛇在云層中時隱時現。潭水上空一片昏暗,風嘯之中,隱約傳來鐵索晃動的聲音。
雷光一閃即逝,在水潭上空勾勒出一個乘著溜索的模糊黑影。
“你冷靜一下,祁讓!你不能讓仇恨沖昏頭腦!毖子杲辜钡乜蘖。
“冷靜?對,我很冷靜。事實上,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冷靜!表笳率痔祝宜{色的手掌擦拭著炎雨的眼淚,“你說,不要讓仇恨沖昏頭腦。我說,不要讓正義蒙蔽雙眼。你們相信這世間有公道,而我看清這世間只有欲望。無論你怎么做,都會阻礙別人的欲望,他們會想盡辦法殺掉你。好人也好,壞人也罷,都在為自己的欲望殺人,我看不出他們有什么區別。勝利者的欲望是正義,失敗者的欲望是罪惡,僅此而已。那么我為何要為了別人的欲望而活呢?為什么不允許我為了自己的欲望而戰呢?罪人和圣人我都不在乎,我就是罪人,我有罪!那個末兵要是敢為了什么正義而傷害你,我就先毀了他的正義,再殺了他!
炎雨似乎被眢的話嚇到了,呆坐在原地,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一道閃電落在離零澗中,將崖壁上的一棵怪柏劈成了焦炭。炎雨被雷聲驚醒,抬頭看向門外。在雷光的映襯下,一個男人的身影高傲佇立,孤獨,堅毅。一條十字刃鋼槍背在背后,槍尖的寒光令雷霆也遜色,正是末兵。
“我剛認罪,圣人就來制裁我了嗎?”眢感受到了身后的氣息,怪笑著嘲諷道。
“小雨,過來!蹦┍邕M門檻,沉聲道。
“我······”炎雨不知道該怎么做。
“快!”末兵揚槍前指,對準眢的后頸椎。眢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頭也不回,根本不在意身后的索命槍尖。
炎雨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從眢的身旁經過。眢依舊笑著,看向已經空無一人的前方,沒有任何反應。
炎雨來到末兵身前。末兵突然上前半步,一把抓住炎雨,將她拉到自己身后,道:“你沒事吧?這個家伙可能很危險。”
末兵說話間,眼睛依舊看向一動不動的眢,槍尖也沒有任何偏移,只是一滴冷汗默默地順著臉頰滑下。炎雨看在眼里,知道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有危險,心里想起當年奮不顧身保護自己的那個男人,沒有多想,情不自禁地答了一句:“嗯。”
炎雨的聲音很輕,但不可能躲過眢的耳朵。眢轉過身來,冷笑道:“對,我是個危險的人!
“你是誰?”末兵握槍的手更加用力。
炎雨這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慌忙著打圓場,道:“不,末兵你誤會他了,他是祁讓······”
“的仇人!”眢強行接過炎雨的話,“我是祁讓的仇人。”
“祁讓是誰?”
“一個死人。”
“沒空跟你扯蛋,你到底是誰?”末兵又上前一步,槍尖指向眢的眉心。
“呵呵,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還假模假樣地問什么?”眢瞪大了眼睛,怪笑著,一步一步靠向末兵,將額頭抵在槍尖上,接著用力一頂,槍尖刺入頭顱,“什么人這樣做卻不會死?眢。”
又是一道閃電掠過,將房間照得透亮。龍鳴槍槍尖沒入眢的頭顱中,而眢依舊慘笑著,沒有瞳孔的森白眼珠緊緊盯著末兵。炎雨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注視這樣的恐怖景象。末兵眉頭緊鎖。眢后退兩步,將鋼槍從腦袋里拔出來,額頭上的窟窿幾乎在瞬間愈合,唯有槍尖上還沾著一些墨青色的血液。
“不死之體果然名不虛傳,比我想象得還惡心!蹦┍爸S著笑道。
“多謝夸獎。久聞閣下傭兵第一人的威名,卻一直沒見過面,今日有一問題想請教!
“你說。”
“你,愛她嗎?”眢指了指一旁的炎雨。聞言,炎雨的心跳漏了半拍。
“愛!蹦┍静幌牖卮,但看著炎雨的眼睛,他不得不開口。
“那么,她為什么還叫你'末兵'?你連你的真名都沒告訴她嗎?你配愛她嗎?”
末兵一時語塞,看著眼神突然黯淡下來的炎雨,頓時怒火中燒,喝道:“你滾!”
“她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這點信任都沒有,你還好意思說愛她。你把她當什么?你根本不配愛她!”
“我不是不信任她!”末兵怒吼起來,“我是忘了!我忘了!我從小在傭兵團長大,我也忘了我的真名是什么了。”
“夠了!”炎雨突然站起來,將兩人喝住,聲音突然放低,“眢,對不起。你走吧。”
聞言,眢苦笑著,從藥囊中掏出一個碧綠色的東西。
末兵心生警覺,將炎雨拉倒身后,一槍刺向眢的手,喝道:“小心!”
槍尖一挑,碧綠色的東西化為碎片灑落在地,眢愣在原地。閃電再次將昏暗的房間照亮,地上并不是末兵想象的毒劑,而是斷裂的項鏈和滾落的珠子。
兩團黑色的火焰在眢的雙臂處燃燒,眢壓抑著噬人的毒怨,道:“你要付出代價。”
末兵的掌間雷光奔涌,雷霆將龍鳴槍包裹,血絲在龍鳴槍表面匯成龍的紋路。
“來吧,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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