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非做不可。”曦苦笑著,“對我來說,也是如此。”
“找我干什么?求我救你一命嗎?”眢走到曦面前,捏起曦掌心的銅壺,“你為什么覺得現在的我還會幫你?就憑這個小玩意嗎?”
“我只求先生能救她一命。”
“為什么?你有什么條件能令我動心?”眢隨手將銅壺丟開。銅壺在地上滾了幾圈,最終滾回曦的腳踝邊。
“我是個罪人,我為了一個女人殺了那么多人,我死有余辜。但怡兒是無辜的。她那么可憐,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求先生救救她吧。”
“笑話!當年不懂事,被你倆的破事兒感動了一回。現在我清醒了,這世上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是無辜的?有罪就是有罪!沒有人會一生下來就想著害人!就算是無辜的,又與我何干?那么多人是無辜的,都要我去救嗎?我不是無辜的嗎!有人救我嗎!”眢突然激動起來。
“我不知道先生后來經歷了什么,我也沒有資格評述。但先生為何不能切身處地地想一次?若是炎雨也身處怡兒那樣的困境中,你該······”
“你說什么?”眢將曦的話打斷,“炎雨?你還知道我和炎雨的關系。”
曦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激動之下說漏了嘴。眢的面部漸漸凝固,脖子上破舊的圍巾無風而動,細小的黑色光點浮現在空氣中。
“你們,調查我?還敢調查她!”
“不敢!原本我們的目標只是末兵,但后來我們從眼線那里得知末兵去了離零澗,之后和一個女人趕往韶陽。您又在韶陽鬧出那么大動靜,我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一個小小的離零澗能藏住什么秘密?之前我也沒想到先生與他們是這樣的關系。”
“是嗎?那現在的靖川怎么樣了?”眢不怒反笑,陰森的笑容讓曦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
“群龍無首,一盤散沙,人心惶惶。至少有十余個王國宣布獨立,帝國正準備介入。”
“恭喜啊,現在的夕陵終于是天下最強的國家了。不過請你們記住,我能怎樣毀掉靖川,就能怎樣毀掉夕陵。你們要是敢動她一根頭發,弋桑就是下一個韶陽!”
“先生不要激動。你明白,我表面上是魅部上使,可其實并非帝國之人。而且,現在末兵正在炎雨小姐身邊,我們不會動手的。”
聞言,眢身旁無形的氣場漸漸消退,道:“末兵?這個攪屎棍終于有點用了。至于你,回去吧。我們各自顧好自己的事,如果炎雨有危險,我會保護她,你的怡兒我管不著。”
“撲通”一聲,曦雙膝跪在眢的面前,道:“先生并非無情之人,吳某懇請先生救她一命。”
“不救。”眢冷漠地甩下一句話,頭也不會地走上莊人橋。
“祁讓!”曦最后大喊道。眢沒有任何反應,背影逐漸模糊,即將消失在橋頭的紫霧中。
“眢!你用不著救別人!”曦撿起腳邊的銅壺,站起身來,“老子給你個忠告!先救救祁讓吧!”
聞言,眢的背影一僵,半晌后才往前挪動了半步,之后徹底停在原地。曦冷靜下來,喉頭發干,緊張地望著眢。
終于,紫霧中的身影折返回來,緩慢而堅定地走到曦面前。短暫的沉默后,眢看著曦緊握的拳頭,開口道:“把它還給我吧。”
曦愣了一下,攤開手掌,再次露出那枚銅壺。眢將其拾起,收入懷中,道:“這本就是我的東西,我把它要回來,不代表我會幫你。”
曦不明所以,眢接著說道:“不過,我們可以再談一談交易。你是魅部上使,我覺得你還有可交易的價值。”
“你說你要什么?只要我能辦到。”
眢輕笑一聲,在曦的耳邊低語。曦眉頭緊皺,沉聲道:“帝國重機,我平時也接觸不到。”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相比于其他人的醫藥費,這算便宜你了。”
“放心,東西我會帶出來。”曦的獨眼中劃過一抹堅決,“只不過,東西要你自己來取。”
“你想耍什么花招?”
“我只是說一個事實而已。帝國黑夜里的秘密,只有死人能帶出來。煩請先生在七月初頭一周,來弋桑取我的尸體。”
“有意思,你又要我做什么?”
“我想請先生送我一死。”
······
六月末,赤戈城被一片燥熱包圍,潛伏在邊境地區的各方勢力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難得的祥和掩飾了混亂。如同熾熱沙漠的午后,毒蝎藏身在黃沙之下躲避高溫,可一旦有腳掌踩在它的身上,尾針就會迅速給那個倒霉的家伙痛苦一擊。
街頭,一個身披黑衫的獨眼男人領著一幫手持刀斧的大漢氣勢洶洶地闖入一家酒肆。路人看到他們后紛紛躲閃,甚至不敢湊近去看一眼酒肆中發生了什么。一個滿臉油光的胖捕頭領著官兵趕來,封鎖了街道兩側后同樣不敢進入酒肆中。
酒肆中,掌柜倒在柜臺旁邊,手里捏著一把卷了刃的鋼刀。額頭上印著一個烏黑的掌印,顱骨塌陷,雙目充涌著紫黑色的血絲。酒客們倒在腥紅的血泊中,他們的脖子似乎是被虎豹的利爪撕開,有的傷口連頸椎都暴露出來。一些死者手中還有武器,刃口處同樣留著可怕的翻卷。
獨眼男人和漢子們沒有管那些死人,而是圍聚在一面滿是裂紋的墻前,面色凝重。墻上嵌著一個男人的尸體,死相慘烈,無數密密麻麻的拳印將他打成一灘肉泥,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肢體,皮肉崩裂,筋骨寸斷。
“老大,四爺他······”一名壯漢上前一步,試探著問道。獨眼男人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兄弟不要再說。
“老四沒什么真本事,平日張狂,又不懂得隱藏行跡,仇家不少,我早就料到他會有這一天。若不是他一直頂著我們漠刃分舵的名號,這一天恐怕來得要更早。”獨眼男人轉身離開,來到柜臺面前,“赤戈城這種地方,仇殺是很常見的事,人們早已見怪不怪。只不過,兇手這次連其他酒客一并殺掉了,甚至殺死了羅掌柜。他有什么秘密?羅掌柜身手不錯,比老四要強不少,而且從不摻合其他勢力的斗爭,也不與人交惡。連羅掌柜都慘遭厄運,這事不是仇殺那么簡單。”
“或許,是從邊境摸進來的某個變態殺人魔,四爺只是不走運撞上了他而已。”
聞言,獨眼人回過頭來,望著那人道:“我問你,老死和羅掌柜,誰的實力更強?”
“呃,應該是羅掌柜。”
“當頭一掌,一招斃命,羅掌柜都不是那個家伙的一合之將。以他的實力,何必和老四糾纏這么久?”獨眼人看向墻上那具被一拳拳打成肉泥的尸體,“他就是沖著老四來的。”
“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對我們漠刃的人下手!”一眾人齊聲怒道。
獨眼人搖了搖頭,剛想開口,突然眼瞳驟縮,冷汗從額頭上滲出。這種感覺很奇怪,恐怖直擊靈魂,脊骨陰冷,仿佛是天敵的目光正在他的背后掃視。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一時間身體僵硬,動彈不得。眼前的兄弟們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依舊議論紛紛,自己能看到他們的動作,卻聽不見聲音。
“顧舵主,你讓他們離開。”沙啞又顫抖的聲音在獨眼人的腦海中響起,“我們好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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