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舵主,你讓他們離開。”沙啞又顫抖的聲音在獨眼人的腦海中響起,“我們好談生意。”
話音結束,顧舵主又恢復了自己對身體的控制,頓時輕松下來,長舒一口氣。下屬們看出首領的異常,上前問道:“大哥,怎么了?你沒事吧。”
顧舵主擺了擺手,剛想讓他們離開,先前那可怕的聲音再次在響起。
“算了,我改主意了。讓他們留在這里,你上樓來找我。”
聞言,顧舵主立刻改口道:“我沒事,你們留在這里,我上去看看。”
眾人對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顧舵主來到樓梯口,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了上去。就在他邁上最頂上一層臺階時,樓下突然傳來數聲物體倒地的聲音。顧舵主瞳孔一縮,連忙跑下樓梯。當他轉過樓梯角后才發現,自己的手下都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一個赤裸的雙臂的男人站在尸體中央,右手指尖還滴著血。
男人聽見樓梯震動的聲音,抬起頭來望著顧舵主。顧舵主看見他的長相后差點吐出來。他和自己一樣都是獨眼,另一只眼窩被碎肉填滿,沒有耳朵和鼻梁,只有四個光禿禿的洞,嘴巴向左側的臉頰撕裂,布滿疤痕和灼痕的臉似乎是碎肉拼成的一樣。
癩臉人看見顧舵主后,一步步朝樓梯上走來。顧舵主也看著他,先前那仿佛天敵似的恐懼再次襲來,竟是動彈不得。
“鬼狐顧子翔,漠刃傭兵團赤戈城分舵舵主,實力平平,卻是公認的邊境最油滑的家伙。早年漠刃與逆流交惡,你以一只眼睛的代價從鳴寂手中脫身,連邊防軍中都有你的關系,我說的沒錯吧。”癩臉人似笑非笑地來到顧子翔身邊。
“大人說的什么話,在邊境混口飯吃而已。大人今天這么大動干戈,不會是為了我這種小人物吧?若是是需要小人做什么,大人盡管開口。”顧子翔很快回過神來,陪笑著道。人們稱他鬼狐,可他明白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只不過是斡旋在大人物之間的一個跑腿,那些高手要是真的把自己當回事,他早不知死多少回了。以眼前這人的實力,顯然不會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你是個明白人。我只是想介紹一單生意給你們漠刃,但逸塵他藏得太好,我找不到他。因此我只能找個靠譜的人轉接,想來想去,還是顧舵主你最合適。”
逸塵正是漠刃傭兵團首領。漠刃傭兵團規模龐大,混跡于邊境無主之地,常常襲擊各大帝國的邊境城市、據點與運輸隊,時常還會潛入帝國內部實行恐怖破壞。漠刃首領逸塵也成了各帝國首領們必除之而后快的角色,其隱藏之深,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信息,他的葬身地、實力、性格、相貌、真名甚至性別都是個謎。
“大人想交易可以去找我們傭兵團的線人或莊頭啊,我只是一個分舵的小舵主而已。”顧子翔默默地打量著癩臉人,試圖找到一些信息。癩臉人除了很丑以外,左臂滿是傷疤,右臂沒有傷疤,卻有一些淤青,右拳指骨上還生著厚厚的老繭。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是打算直接和逸塵交易的。”
“想必我那些兄弟也是因為這一點才送命的吧,其實不必如此······”
“不。”癩臉人將顧子翔的話打斷,“他們是因為你送命的。”
“呃······”
“我原本想留他們一命。但你的表現太差了,讓他們看出了一點端倪,我只得徹底解決后患。”
“原,原來如此,勞大人費心了。”顧子翔苦笑著,本能地想推托這一件危險的委推,“大人,我的地位也不高,并不是隨時都能見到團長的。把這種秘密交給我,會不會高看小人了?”
“所以我沒有選擇其他的舵主,而是選擇了你鬼狐。我相信你有手段,大不了······”癩臉人用那還在滴血的右手拍了拍顧子翔的左肩,大拇指有意無意地按了按顧子翔左頸側皮膚下的動脈,顧子翔心跳漏了半拍,大氣都不敢喘。癩臉人將一封信和一個比人頭大上一些的盒子交給顧子翔,顧子翔不敢拒絕,只得接過。
“回去吧,這個盒子只有逸塵能打開。”癩臉人笑道,“你是聰明人,別怪我沒提醒你,這一單背后的秘密,整個漠刃傭兵團的人命都不夠填。”
“是。”顧子翔捧著東西,小心翼翼地離開。走出店門的一瞬間,日光刺得他睜不開眼,溫暖的感覺恍若重生。
曦看著顧子翔離開,卸下冷酷又可怕的偽裝,緩緩蹲下,坐在臺階上,疲憊地嘆了口氣,默默掏出鬼面具戴上。
“對不起,對不起。”曦的左手捂住額頭,右手從左胸口劃到右肩,“王啊,請寬恕我的罪孽。今世的債,死后會還。”
修焱鎮,位于荒州與靖川古國中間的小鎮。如今韶陽城與靳氏皇族被眢毀掉,靖川古國四分五裂,依附于靖川古國的荒州隨之再次分裂,修焱鎮與附近的城鎮也是陷入徹底的混亂中。當然,混亂只是外人眼中的表象,其下自有它自己的秩序。
小鎮中心,兩個男人領著顧子翔走向一處大院。顧子翔捧著木盒與信函,一邊走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
小鎮的建筑大部分是灰沙夯筑的,樸實無華。三人拐過七八處彎后來到院門口,男人將顧子翔面前的珠簾挑起,另一番天地展現在他眼前。露天的院子中種滿了各地的奇花異草,花叢中的玉質假山價值連城。院落中間還有一汪清潭,泉眼中源源不斷地噴出活水。岸邊柳枝搖曳,一個英俊的男人躺在樹蔭下的竹椅上休息,胸口修著一個金色的“塵”字,一個貌美的女人在他身旁的池水中嬉戲。
領著顧子翔來的兩人留在門外,顧子翔慢慢走到男人身邊。男人依舊躺在竹椅上,眼睛也沒有睜開。顧子翔不敢出聲,只得在一邊等著。女人白皙的手臂撥弄著浪花,池水中的嬉戲聲像羽毛一樣騷動著他的心,但他更清楚招惹逸塵的女人會是什么下場,索性將眼睛閉上,再將頭埋到胸口,以免招來橫禍。
許久后,逸塵終于開口道:“顧子翔。”
顧子翔離開抬起頭來,走上前道:“小的在,漠刃赤戈城分舵舵主顧子翔見過團長。”
“前些年,我們與逆流翻臉,不少邊境城市中的分舵都被鳴寂那個老家伙清掉了。你還真是有本事,丟了一只眼睛,居然還能撿回一條命,不愧鬼狐的名號啊。”逸塵緩緩睜開眼來。
“團長哪里話,像我這種貨色,哪入的了那些高手的法眼。”
“那么,到底是哪位高手能讓你給我帶話啊?”
一層細小的汗珠從顧子翔額頭滲出,顧子翔雙手捧著盒子與書信遞給逸塵,道:“請團長過目。那人的實力已經超出小人所能接觸的層面,這信與盒子,他說只得由團長打開。而且他說,這一單生意背后的秘密,整個漠刃傭兵團的人命都不夠填。”
逸塵接過東西,壓在竹椅的扶手上,看著顧子翔道:“我想聽聽你鬼狐的看法,但說無妨。他,是誰?”
“這······”顧子翔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舍得放過這個在首領面前表現的機會,“回團長,他很丑,奇丑無比,五官不全還是張癩皮臉,我從沒聽說過哪個高手有這么丑。他是沒有武器,徒手殺人,而且慣用右手。他的左臂滿是傷疤,右臂沒有傷疤,卻有一些淤青,右拳指骨上還生著厚厚的老繭。他為了隱藏身份,肯定是隱藏了自己常用的的武器,很有可能是一種拳套或是護手盾劍。”
“嗯。”逸塵點了點頭,“回去吧。你做的很好,以后會有很多機會等著你。這件事我自己考慮。”
聞言,顧子翔眼角流露出一絲笑意,盡量不讓自己的顯得太得意,恭謹地告辭離開。
“擅用護手盾劍或拳套的高手?沒聽過啊。”顧子翔走后,逸塵躺在竹椅上自言自語道。
“你就那么相信那個赤戈城的家伙?以他所能接觸的層面,不敢想也想不到那些可怕的大人物。”水中的女人一甩長發,揚起一片水珠,像一條水蛇一樣爬出水潭,裹起浴巾,踏著輕曼的步子走到男人身邊。
男人立刻離開竹椅,單膝跪在女人面前,雙手捧著盒子與信函道:“請逸塵團長鈞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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