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候,他還在與大臣們商議,確定了對多鐸的賞賜,晉封多鐸為和碩德豫親王,還準備等多鐸回師之時,到時候讓順治小皇帝前往迎接,表示對多鐸的隆寵,但是現(xiàn)在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沫,他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夢醒了,一身冷汗。
很快,范文程和索尼再一次來到了多爾袞的王府之中,另外聯(lián)袂而來的還有洪承疇、濟爾哈朗幾個大清重臣,與之前看到多爾袞滿面春風(fēng)的情況相比,此刻多爾袞就像是如喪考妣一般,臉色很明顯的黑云蓋臉。他們也是知道了,就在剛才,一份八百里戰(zhàn)報送來了,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你們都看看吧,這是豪格派人送來的八百里加急,再談?wù)勗趺崔k吧?”多爾袞將手中的戰(zhàn)報抖了抖,當下也是甩給了在場眾人。
濟爾哈朗接過來一看,頓時也是大驚失色,隨即傳視眾人,所有人的臉色都是暗淡陰沉下來,豪格在上面并沒有寫多少字,很簡單的幾句話:明軍收復(fù)南京,多鐸被擒,貝勒尼堪、貝子屯濟、圖賴等人盡皆戰(zhàn)死,博落、準塔、吳趙勝等兵敗逃回山東,十萬大軍,只有不到六千人逃回山東,明軍重新奪回南直隸之地。
豪格對具體的戰(zhàn)況也并不是很了解,這些情況都是結(jié)合殘兵敗將口述總結(jié)的,為何會失守的如此迅速,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只能寫出一個大概了,同時豪格還要請求調(diào)派援兵前往山東增援,他手中不過兩三萬人而已,需要分守山東各地,還要防備明軍隨時北上的攻擊,兵力不足,需要盡快調(diào)撥兵馬前往,不然山東能不能保得住,他也不知道。
“前幾天多鐸還不是送信來說,南京已經(jīng)被攻破了嗎,明軍潰不成軍,他正在調(diào)兵前往收取各地,怎么才幾天時間,就會如此?”濟爾哈朗也是難以置信,沒想到等來的不是多鐸凱旋的身影,而是近乎全軍覆滅的戰(zhàn)報。
“我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豪格的戰(zhàn)報就是這樣寫的……”多爾袞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難以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這樣來一下子,立馬所有人都是低下了頭,不再言語,有些人在心里是幸災(zāi)樂禍,多鐸慘敗,對多爾袞是多么沉重的打擊,他們最希望看到的是多爾袞一氣之下暴斃,那就最好了,多爾袞掌權(quán),靠的是威勢,幾乎大家都是怕他,而不是服他。
“既然你連情況都沒有搞清楚,那這個時候?qū)⒋蠹胰空襾碜魃酰撸 睗鸂柟室膊皇菦]脾氣的人,當下多爾袞對他一聲怒吼,讓他顏面盡失,此刻他也是發(fā)作了,徑直拂袖而去。
濟爾哈朗是努爾哈赤的侄子,他從青年時代起就追隨努爾哈赤南征北討,因軍功受封為和碩貝勒,是努爾哈赤時期共柄國政的八大和碩貝勒之一,也是皇太極時代四大親王之一。論年紀、軍功、聲望,在大清國內(nèi)少有人能及,當年皇太極暴斃,并沒有立下繼承人,他當時是贊成豪杰承繼大位的,但是多爾袞勾結(jié)順治生母莊妃,想要扶持順治皇帝福臨,為了大局,濟爾哈朗認了,但他不是可以隨便欺負的,所以此刻他也是憤怒而去,好不給多爾袞面子。
“你……”多爾袞十分氣憤,可是卻不好發(fā)作,只能是忍氣吞聲,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若是濟爾哈朗與他離心離德,那么他的政治地位就很危險了。
“范先生,你是三超老臣了,說說你的意思吧,眼下該怎么辦?”多爾袞將目光投降了老臣范文程,這個從努爾哈赤時期就為大清朝效力的臣子,也是他最倚重的人之一。
范文程當下也是上前一步,躬身答道:“攝政王,眼下最緊要的是弄清楚戰(zhàn)事的情況,同時分派兵馬駐守河南、山東之地,以防明軍反撲,山東有肅親王豪格在,尚能堅持,但是河南就不一樣,駐守河南的是高第啊!”
高第,原大明山海關(guān)總兵,當年吳三桂降清,是沒有和高第商議過的,這是吳三桂和他的心腹所為,知道滿清大軍配合吳三桂打敗李自成之后,高第才知道真情,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只能投降了,今年四月的時候,被任命為鎮(zhèn)守河南開歸總兵,若是高第反叛,那他們在河南的勢力可就很危險了。
“立即讓前往江南赴任的勒克德渾和葉臣前往河南,接收河南防務(wù),另外讓阿濟格駐守陜西,防備叛軍,至于山東,豪格手中尚有三萬大軍,想來能夠堅守一些時日的,隨后我會派兵前往增援。”多爾袞也是隨即下達了旨意,安排了防務(wù),聽從了范文程的提醒,河南事關(guān)重大,可要好生守住才行,不能有失。
“江南得而復(fù)失,近十萬兵馬折損,其中還有兩萬多八旗子弟,與我軍而言,是重大損失,同時也會給以后再征江南徒添了諸多障礙,江南百姓只怕堅守之心會更加強烈了,只怕會形成南北對峙之局面,不利于我大清啊!”范文程再一次說道,有些話他還是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北方疲敝,本就因為連年天災(zāi)人禍,導(dǎo)致出現(xiàn)了北方連年需要南方調(diào)度才能自給,若是不拿下江南,在北方他們沒有什么能力穩(wěn)定局勢,到時候只怕連南北對峙都不可能形成,甚至?xí)斐杀煌峡宓木置妫綍r候只怕避免不了連連大敗,退回關(guān)內(nèi)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你是什么意思?”多爾袞問道,主動向范文程請教起來。
范文程也不藏私,當下坦言說道:“只怕還得先議和,我們先穩(wěn)定北方局面,到時候再行南征之事,同時看能不能將豫親王贖回來,現(xiàn)在豫親王已經(jīng)落入明軍手中,我們不能置之不管吶!”
“你說的很對啊!”多爾袞也是點頭說道,穩(wěn)定北方局勢是國事,贖回多鐸,那是私事,多鐸的生死,對于許多人來說,并不算什么,但是對他來說,那是斷臂之大事,不能不管。
“你們辛苦了一天,都回去歇息吧,明天在朝堂之上再議吧!”多爾袞當下也是揮揮手,下了逐客令,不想再上談下去了,他也不想再讓人看笑話了。
“嗻……”當下一群人紛紛離開了,多爾袞也是一臉疲倦的坐在那里,想起多鐸的事情,他心口就覺得很難受,他們的母妃阿巴亥當年被皇太極逼著自盡,當時他十五歲,多鐸才十三歲而已,這近二十年來,兩兄弟相依為命,感情至深,他實在不想看到多鐸出事,慘死在明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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