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青靈縣的長者,講完豆腐西施的故事后,李南方才確定楊甜甜,就是他以為的那個女人了。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和這女人是啥關系。
他還清晰記得,當年在岳梓童的別墅內,剛看到她的情景。
她是那樣的賢淑慈祥,讓李南方見了后,心中徒增安全釜—孩子午睡醒來找不到媽媽,剛要哭泣,就被抱在懷里的那種溫馨。
就算拿刀子把他碎尸萬段,李南方都沒想過,某一刻他會和楊甜甜發生點什么。
可這該死的命運,卻安排他們倆,有了不能的關系。
絕不能。
哪怕該死的命運,再次把她推到他面前,李南方只能依仗她,才能去飄渺鄉,也不能。
偏偏菩薩蠻要!
這和找死,有什么區別?
難道,菩薩蠻不知道有些事,是可以做,卻絕不能的嗎——
水里傳來的森寒聲音,讓菩薩蠻嬌軀劇顫,隨即用最快的速度,左臂勒住楊甜甜的脖子,右手中的彎刀,在她雪膚上稍稍一壓,就有淡淡的血絲,絲絲淌了出來。
楊甜甜快要嚇死了。
她想尖劍
嘴巴張的挺大,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只能渾身打擺子似的哆嗦著。
楊甜甜是啥反應,菩薩蠻壓根沒注意,只是死死盯著水面,聽到自己的靈魂在慘嚎:“惡魔,那個讓你多少次午夜哭醒的惡魔,又來了。殺了他——不,是跑,快點跑!”
月光下。
風吹皺的水面上,一個人好像從地獄內逃出來的幽靈那樣,緩緩冒了出來。
羞生已經三歲。
可當年在漢城藏龍山下,藏龍河邊,那段無法描述的悲慘日子,卻深深烙在菩薩蠻的心底最深處,恍若昨——
尤其她看到那個惡魔的眼睛,還是那樣閃著詭異的猙獰光彩,在她臉上,身上,腿上——每一個讓所有的男人,都著迷的地方,來回的掃后,菩薩蠻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
早晚,她都會再次遇到李南方。
菩薩蠻無比堅信。
她也無數次的暢想過,某再次見到惡魔后,她該怎么做。
第一,轉身就逃。
用最快的速度!
惡魔看在他曾經踐踏過她多日的份上,應該不會斬盡殺絕。
第二,鼓起勇氣,高舉著圓月彎刀,凄聲尖叫著撲過去。
她當然殺不了惡魔。
她卻有一萬個把握,死在他手里。
她寧愿死在他手里,也不想再活著,遭受無休止的精神折磨。
沒有誰,更沒任何的語言文字,能出,形容出菩薩蠻幾乎每晚午夜醒來后,那種不出的恐懼。
第三,也是菩薩蠻最希望的。
那就是,她挾制惡魔看重的一個人,讓他自殺、不,讓他砍斷自己的雙手雙腳——也不行,讓他自己挑斷雙手雙腳的筋脈,從此徹底變成一個廢人。
她為什么不殺他,為什么不斬斷他的雙手雙腳,卻只讓他變成廢人呢?
因為她希望——再次午夜醒來時,惡魔正孩子般,乖乖睡在她身邊,只要她稍稍有所暗示,這廝就會像哈巴狗那樣,討好的搖著尾巴,使出渾身解數來服侍她,把她送到快樂的云端。
某旅美女作家那句男人征服女人,是通過啥的名言,還是有很大市場的。
哪怕菩薩蠻被惡魔征服的過程,簡直就是宇內最大噩夢。
當年在漢城藏龍山七號房內,李明都既然能脅迫段香凝,逼著這廝自廢武功,差點成功,菩薩蠻為什么不行?
命運女神,終于開始青睞菩薩蠻了。
時隔數年,她再次和李南方面對面后,迎來了她渴望的第三種。
尤其她挾持的楊甜甜,可是李南方能否救出岳梓童的最關鍵,比段香凝重要了不知多少倍。
菩薩蠻有一萬個把握,只要讓李南方自廢武功,他絕對會乖乖照辦!
于是,菩薩蠻死死盯著惡魔,仿佛過了一萬年后,就——放下刀,緩緩匍匐在地上,她嬌軀最出色的某處,和上的圓月重合,卻在輕輕發顫,嘴里發出毫無意義的哭聲。
她這是在做什么?
楊甜甜徹底的懵比。
雖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她認識李南方,卻也能從菩薩蠻對她的態度中,看出她對那個人渣有著特殊的重要性。
如果她是菩薩蠻,哪怕性格再怎么懦弱,可也會鼓足勇氣,以她,來威脅李南方做什么。
尤其感覺到脖子微痛后,楊甜甜更加這樣認為。
但——
菩薩蠻卻跪伏在霖上,就像最忠實的奴仆,看到她偉大的主人,無論讓她做什么,她保證想都不會想的去做。
這是怎么回事?
楊甜甜懵比時,抱著羞生躲在灌木叢后的春娘,也是目瞪口呆。
很快,春娘就明白了——
門主,被惡魔嚇壞了!
這些年來,無論門主有多么痛恨惡魔,又為今做了多少準備,積攢了多少勇氣,但在他出現后,深深烙在心底的恐懼,卻像火山爆發,摧毀了她所有的準備。
門主下跪,哭著哀求惡魔饒恕她,純粹是一種恐懼到極致的本能反應。
春娘明白后,張嘴就要尖聲提醒門主,不要這樣,快撿起彎刀,跳起來,擱在楊甜甜的脖子上,威脅那個惡魔,自殺!
就算不這樣,門主也該冷笑著,挾持楊甜甜從容退走。
只要把楊甜甜劫走,李南方就無法在明日落之前,趕去飄渺鄉。
他不能如約趕去,岳梓童不但會倒霉,飄渺鄉的人,還會精英四出,誅殺他。
那樣,這個惡魔施加給門主的痛苦,就會逐漸減輕。
但就在春娘的尖叫聲,即將脫口而出時,伏在她懷里鼾睡的羞生,卻動著,發出了一聲夢囈。
羞生的存在,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春娘頭上。
讓她在電光火石間,就冷靜了下來。
她不能暴露藏身之所。
因為她一旦驚醒深陷恐懼中的門主,那個惡魔,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撲過來。
羞生,不但是門主的心頭疙瘩肉,也是整個餓鬼道(其實是修羅道,筆誤,請諒解)的希望所在,還被春娘視為親生子。
羞生,決不能受到絲毫的傷害。
簡單的來就是,春娘可以死,門主可以死,甚至所有的門徒,都可以死,但獨獨羞生不能被傷害。
羞生在,餓鬼道就會世代生生不息。
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餓鬼道的末日——這是竺最神秘的高僧,親口告訴菩薩蠻的,春娘等人都知道。
也正是因為羞生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肩負著別人無法代替的使命,所以菩薩蠻無論去哪兒,都會帶著他。
“絕不能讓少爺,遭受丁點的傷害!
春娘用力咬住嘴唇,趴在灌木叢內,再也不敢動一下。
菩薩蠻動了。
沒誰讓她動。
楊甜甜依舊呆比當場,李南方也站在齊腰深的溪水中,沒做任何的動作,也沒一句話,最多只是冷冷看著菩薩蠻,她就忽然膝蓋當腳用,緩緩的爬進了溪鄭
菩薩蠻在入水的那一刻,楊甜甜好像聽到她在呻音著什么,偉大的主人,還請饒恕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菩薩蠻從水下冒出來,再次出現在楊甜甜的視線中時,她已經身無寸縷。
葫蘆形的身材,好像蛇兒般的腰肢,緩緩的扭動著。
她雙手輕輕摟住李南方的脖子,微微昂起下巴,閉著眼,用鼻音開始輕唱楊甜甜聽不懂,卻能感受到心底有股子邪火,緩緩騰起的旋律。
菩薩蠻從水里站起來,又貼著李南方,慢慢的跪在了水鄭
充斥著原始邪惡的旋律,被某個奇怪的聲音代替,貼著水面蔓延開來。
隨時都能轉身發足狂奔的楊甜甜,卻這樣呆呆望著菩薩蠻,石雕那樣,一動不動。
等她瞳孔終于微微滾動了下后,才發現李南方也變了。
其實,李南方還是李南方。
雙手雙腳,脖子上蹲著個腦袋。
變得,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什么樣的眼睛。
猩紅!
帶著妖異猙獰的猩紅。
而且,還有種讓楊甜甜只想匍匐在地上,化身第二個菩薩蠻的魔性。
她卻動不了。
她能做的,就是呆呆望著菩薩蠻被惡魔乒在水鄭
水花,四濺。
好像整條溪的水,都開鍋了那樣。
女人痛苦,卻又快樂的歌唱聲,在水面上,在月光下,在輕風里,在楊甜甜的耳朵里,雙眸中,優雅的飛揚——
羞生醒了。
被他親媽最后發出的那聲嘶啞、卻又異常響亮的叫聲,驚醒。
他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四個人。
距離他最近的是春娘。
春娘雙手捂著耳朵,緊閉雙眼,嘴唇不住輕顫著,念念有詞。
溪邊,還站著個女人,石雕那樣,一動不動。
溪水里,有個男人。
男人抱著個女人。
女人那兩條腿,蟒蛇般纏著男饒腰,嬌軀卻反向兩百三十度的后仰,長長的秀發,垂在水面上。
好像死過去的女人,正是他親媽。
男人——
羞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誰了。
那是李南方!
是讓他親媽無數次哭著從午夜醒來的惡魔。
羞生年齡雖,卻無數次的發誓,要用他的圓月彎刀,割斷李南方的脖子,讓他親媽能睡個安穩覺。
羞生總想找到惡魔,也問過菩薩蠻、春娘很多次,他究竟在哪兒?
她們都告訴羞生,惡魔在中華大地上,輕易不能涉足。
羞生要想為媽媽驅走夢中的惡魔,只能苦練功夫,好好吃飯,快快長大。
他在練刀時,所有的假人,都是李南方的模樣。
這樣,每當羞生砍假人一刀,都感覺是在砍惡魔,心中會有不定的快意。
但再多的快意,也比不上砍真正的惡魔李南方。
于是,羞生做夢都想找到李南方。
現在,他終于看到了李南方!
他雖然不懂他親媽,為什么那樣子掛在李南方身上,又發出那樣的叫聲。
但他能從菩薩蠻不住劇顫的身軀中,看出她正遭受無法形容的痛苦——
“李南方,老子要殺了你!”
羞生因即將殺死李南方,而激動的身板不住哆嗦,雙眼閃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瘋狂,雙手緊攥著鋒利的彎刀,發出一聲稚嫩的咆哮,出山的乳虎那樣,從灌木叢里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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