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平息叛亂后,帝國局勢日趨安穩平靜,國王這才有精力研究國計民生的諸多大政方針。
在多次御前會議上,圍繞一系列重要決策,各種意見激烈交鋒,各不相讓。最后由國王拍板定讞作出決定,并發布詔書予以頒布。
其中主要有:
——收繳原獅子帝國貴族、官員及王室一族所占有的大量土地、建筑、牲畜(包括奴隸),由朝廷分配給國民。
——對國內所有土地、河流、山林、礦產的使用者征收資源稅,對經商貿易行業征收買賣稅,對蓄養奴隸者征收占丁稅。以上各稅種對帝國貴族、官吏及有戰功者減半征收。
——廢除學校舊教材,統一使用朝廷編發的新課本(新課本第一章是《太陽國王的神圣功績》,第二章是《做忠于國王的好孩子》,第三章是《誰反對國王就是我們的敵人》,第四章是…)。
——創造條件逐步遏止三大陋習:
一是“食人”習俗。這在黑齒族等幾個邊遠部落普遍存在。無論是戰死的、病死的、俘獲的,眾人都把他煮烤吃掉。這是對死者的褻瀆,也是極不衛生的習俗,且導致了部落之間相互掠奪人口或交換喪失勞動力的老弱病殘,從而引起無窮無盡的仇殺和報復;
二是“殉夫”習俗。遠古時期,由于生活艱難,丈夫死了,妻子無法生活,故而殉夫,其實是一種無奈的選擇。現在帝國逐漸走上民富國強之路,妻子不應隨丈夫而去,而應繼續奉養老人、照顧兒女、維持家庭穩定。
三是“*”習俗。奴隸是主人的私產,這是沒有疑義的。但奴隸的辛勤勞動對帝國財富積累起到重要作用。因此主人要善待奴隸,讓他們吃飽穿暖。盡可能不打罵,更不得隨意致殘致死,以免他們產生弒主的邪-惡念頭。從歷史看,奴隸反叛會造成很嚴重的后果,直接造成最少兩個王朝的覆滅。因此,必須提防此類悲劇的發生。
(達達博注:國王遏止“食人”、“殉夫”、“*”這三大陋習的決策,經過幾十年的教化收到顯著效果。被史書稱為“移風易俗的偉大創舉”,“開辟了建設文明社會的先河”等等。到了我這一代,“*”被認為是主人沒有教養和能力的表現,會受到上流社會的譏笑;“殉夫”基本上杜絕,執意殉夫者要經官府批準。“食人”的部落已大大減少,但在“黑齒族”居住的區域還較為流行并因此引發了一場戰爭——這是后話)
……。
除了發布以上詔令,國王還任命了五個行政省的最高行政官。他們都是國王親自從所信任的官員中遴選的。
這里,有必要把帝國領土現狀大致說明一下。
太陽帝國控制著海洋中一塊獨立而遼闊的大陸,這塊領土橫向約七百公里、縱向約六百公里。它的四周都是海洋。
帝國的東部邊境、隔著一條幾公里寬海峽,與古老的東方大陸遙遙相望。東方大陸遼闊無垠,它向太陽升起的方向無限延展,沒人知道它最終邊界在哪里。
帝國的南部、西部和北部全是一望無際的海洋。在百十公里范圍的大海中零零星星分布著一些很小的島嶼,有的屬于某個國家所轄——如長臂國、無腸國、鳥翼國等等,有的除了巖石和荒草外杳無人煙。
再往遠處有什么?沒人知道。據說一直向南,會到達極熱的地方;一直向北,則會到達極冷的地方。而據漁夫部落的傳說:一直向西航行不知幾千幾萬公里,又會遇見一塊陌生的陸地,那里風俗、語言與這里不同,但相同的是也有國王、軍隊和老百姓。
帝國的人口,據粗略估計約有一千余萬。據史籍記載,人口最多的時期當屬烈火王朝,約有三千多萬居民。后來由于朝代更迭、戰火連綿,人口逐漸減少到現在的數目。
帝國劃分為五個行政省,每省設最高行政官一人,掌有本省軍政財大權。另外設助理行政官(換一種說法就是代表朝廷監督)三人:一位是帝國軍事院派遣的駐該省兵團司令,負責治安、戡亂等軍事行動;一位是帝國施政院委派的官員,協管行政和財稅事務;一位是帝國糾察院派出的專員,協管司法及監察事宜。在以上一正三副之下,還有一批大大小小的吏員、衙役以供驅使。
……。
轉眼間,國王詔令已經頒布幾年了。
由于是新政新官,人人都想把事情辦好,上上下下充滿了朝氣。因此,政通人和、官民一體,呈現出興旺發達的氣象。
達達威在各省巡視一番后,認為地方上司法還算公平、官吏還算廉明、民眾還算滿意,心中很是高興。
這天,國王召見他,喜盈盈道:“連日來,多貢親王的帝國軍事院、格陵蘭親王的帝國施政院,還有你的帝國糾察院都先后報告,說各地民心安定、秩序井然,朕深感欣慰。這樣發展下去,何愁太陽帝國不成為史上最偉大的王朝!”
國王瞅瞅他,微笑道:“你這位糾察大臣現在無案可查、無錯可糾。朕看你實在閑得慌,再給你加派個差事如何?”
達達威:“唯陛下所命。”
“朕的大王子已經十歲,應該有專門的老師教導他了。朕與王后商議,想聘你為他的導師。”
——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的功夫,大王子已經長成男子漢了。
達達威知道:按傳統習俗,男孩滿十歲開始接受成為正規武士的訓練,女孩從十歲起開始學習烹飪和縫紉技藝。作家長的都想盡辦法聘請最好的教師,以使男孩成為一流的武士、有機會在戰爭中出人頭地;以使女孩才藝雙全、將來嫁個好人家,成為出色的家庭主婦。
他謙恭道:“如果陛下不嫌微臣鄙陋…。”
國王打斷他的話:“哪里的話?你的劍術堪稱國內第一,作戰指揮經驗是上等,對武士規則的了解也極深。由你教導他是再好不過了。另外,朕也聘請了其他導師:由密朗教他宮廷禮儀;由‘鳥羽’教他天文地理;還有別的人教他詩歌、歷史以及做一位合格君王必須具備的那些知識和本領。——相信你不會辜負朕及王后的期望!”
“微臣定會全力去做!”
“來人!通知王后:帶大王子去‘苦修峰’拜見達達威老師。”
所謂“苦修峰”,不過是京城郊區的一座小山包。綠水環繞、青松遮天,方圓幾公里內沒有居民。除了禽鳥的鳴囀,再無一點喧鬧,實在是靜心修煉的好場所。
幾個朝代以來,這里一直是王室及貴族子弟學藝之處,平民百姓沒人敢私自闖進來。
山包周圍蓋有十數間簡陋草屋——這就是教室,屋外是一片被踩得寸草不生的土地——這就是練武場。
達達威乘馬來到后不久,便見王后的專用馬車從環山道駛了過來。
達達威忙迎上去,鞠躬行禮。
王后緩緩下了車,還了一禮,誠懇道:“達達威大人,我及國王就將這孩子交給您了。用心教他,不要吝惜斥責和巴掌。希望他將來能像您一樣,馳騁沙場、破敵卻虜,保衛自己的帝國。”
達達威也同樣誠懇地回答:“在下發誓:將把所有技能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大王子。”
王后把站在身旁的大王子推向他,“呶,這就是您的學生,我現在把他交給您。”又對大王子說:“從此刻起,你必須忘掉自己是王子,以平民孩子的身份接受教導。每天的課程不同,今天是達達威大人上課。每七天我會接你回去休息一天——如果導師同意的話。”
吩咐完,王后毫不踟躕,登車而去(像所有第一次與孩子分開的母親那樣,她在車廂中悄悄流下擔憂的淚水)。
送走王后,達達威回頭打量大王子。
一直沒有離開過母親的大王子看來也有想哭的意思,但卻強忍著。盡管這樣,他仍不失王室高傲的氣質,倔強地挺著身軀,雙手放在背后,眼睛望向天空的某一點。
看到他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大人神態,達達威笑了,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那還是七、八年前,當時帝國尚未建立。
一次,達達威從前線返回統帥部,覲見義軍統帥——后來的太陽帝國國王。
在統帥帳旁的沙地上,他見到一個四、五歲的孩童蹲在那里,有人告訴他這是統帥的大兒子。
出于好奇,他走過去,蹲在孩子對面。
這孩子穿開襠褲,胯下啷當著男孩特有的、并不怕人觀看的“小棍棍”。他不理會身旁的達達威,只是低著頭。
順著他的視線,發現他原來在觀察一窩螞蟻。
他看得那樣聚精會神、一動不動,令達達威感到奇怪。貿然問道:“孩子,這群螞蟻真這么好看嗎?”
那孩子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道:“大笨蛋!你懂什么?”
他如數家珍地指點著滿地亂爬的螞蟻道:“你看,這些警惕地守在洞口、防止敵人入侵的是兵蟻。這些向洞里搬運蟲子的是工蟻。工蟻也有分工:有的專門在外尋找食物,有的專門伺候公蟻和蟻后,有的專門照顧后代…。所有的螞蟻都安守自己的崗位,沒人打架、沒人爭吵,這多好呀!”
然后,他以與年齡不相稱的口氣下結論道:“我要是當了國王,定把臣民都訓練成螞蟻這樣子,使他們乖乖服從我、老老實實干活!”
這番話給達達威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隱隱預感到:這早熟的孩子將來必定是個非凡的領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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