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紫曼陀羅。它是曼陀羅的一個變種。屬花中極品,是高貴典雅的花兒。花香清淡幽雅,聞多了會讓人興奮,感覺好像在天堂一樣。”支福祿侃侃而言。
紫曼陀羅!
亓曉婷心里猛得一凜!
這不就是致阿魅的前身冷俊芳死命的花嗎?怪不得阿魅受到魅惑,這花真的是美得邪惡,香得奇特,視線接觸到它,鼻子嗅到了它的氣味兒,似乎就有一種被它蠱惑了的感覺。
“怎么樣,你也喜歡這花兒?”支福祿站在亓曉婷身后輕輕問道,他那好聽的聲音里帶著些詭秘。
“太漂亮了,花氣太香了,沒有人見到不喜歡的!”亓曉婷趕緊奉承著說。剛一接觸到實質,千萬別露出馬腳來。
支福祿又繼續說道:“這種花喜溫,本來是生長在南方的一個品種,北方這種寒冷的環境不適合它生長。”
亓曉婷:“但你卻在這冰天雪地里還讓它們開的這樣鮮艷!”
支福祿笑笑:“其實,只要有愛心,任何人都能種的活。”
亓曉婷:“那你說說,你是用怎樣的愛心種活它們的?”
支福祿:“我只用了一個方法,就是每天向它們表示我對它們的關愛。”
說完又對亓曉婷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你覺得是這么回事吧!”
亓曉婷也用微笑回敬了他:“我相信!就憑你對病人的態度,你也會對你的花兒關懷備至。因為它們是你的助手。”
支福祿聞聽高興起來:“你說的太對了,沒有這些花花草草,我將一事無成。你知道嗎,當一個人要想辦成一件事情的時候,沒有百折不撓的精神是不行的。”支福祿說到這里,突然住了口。
亓曉婷覺得他這番話沒什么不妥,是一個人奮發向上的真實寫照。不由抬眼望了望他。
這一望讓亓曉婷心里一凜:支福祿正色瞇瞇地看著她,目光里閃爍著一股異樣光亮,說不上來的妖冶和詭異。
“我聽說這個可以讓人產生幻覺。”亓曉婷平定了一下心情,繼續鍥而不舍地問。既然話題拉開了,聽聽他的解釋又有何妨!
支福祿:“這只是一方面,它的主要功能還是用于麻醉和鎮痛。”
亓曉婷:“你給人扎針、換藥不疼,是不是用了這個?”
支福祿:“少少的用一點兒,可以減輕人們很大的痛苦。”
他說的不無道理。亓曉婷想贊揚他幾句,終究還是沒說出來。只感覺渾身被一股濕呼呼的熱氣包圍著,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你這里面太熱了,我們出去吧!”亓曉婷有些厭惡地說。
看到了紫曼陀羅,亓曉婷覺得再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扭頭向外走去。
支福祿有些失望地緊跟其后,還是解釋道:“暖房里的溫度起碼有二十五六度,你這身衣服在這里是會熱。”
二人順著通道往南走。
“這么多房子,住的過來呀?”亓曉婷邊走邊問。
支福祿:“這都是我祖父蓋的。過去這兩排都是住屋,現在人手少了,我只用起一排來,其余的用來盛東西、做暖房。”
亓曉婷:“真羨慕你。我想看看你的院子。”
支福祿笑道:“這不已經在院子里了嘛!你想到處走走?”
“想看看你的家底兒!”亓曉婷俏皮地一笑。
支福祿:“盡管看,都擺在明面上,沒藏沒掖!”
亓曉婷:“那我可就各處轉轉了!”
支福祿:“隨便!只要你高興就行!”
亓曉婷跨過通道,來到東邊每晚聽到音響的那排房子前面,仔細聽了聽,果然白天也有音響。只是十分微弱,似有似無,不集中精力根本聽不到。
“這里好像有音響。”亓曉婷故作驚奇地說:“真好聽,你這里有樂隊?”
“樂隊?哪來的樂隊?”支福祿臉上飄過一絲兒慌亂,嘴上卻說得很輕松,不過還是被亓曉婷捕捉到了。
“有啊。”亓曉婷故作認真地聽了聽:“你聽,這音響多奔放,如千軍萬馬在奔騰!”
“哦,”支福祿神情一下放松下來:“聽我父親說,古時候這里曾經有過一場激戰,打仗時的聲音被自然界里某種帶磁性的東西記錄下來,在某種特殊的天氣、某個特定的時間就會反復播放出來。
“我父親還說,只有有福的人、對音樂特別敏感的人,才能聽到。你既然聽到了,說明你是有福之人。如果從事音樂的話,必定是首屈一指的音樂大師。”
亓曉婷擺擺手,示意支福祿不要再說話,自己則認認真真全神貫注地聽了一會兒,又說道:
“你聽,又換成靡靡之音了。似春風拂面,小鳥唱歌,陽光明媚,天地間一片祥和的氣氛,都融匯到里面來,組成了一首優美動聽的樂章。與剛才粗狂奔放來比,實乃天籟之音。”
支福祿:“聽父親說,古戰役打過以后,勝者在這里建了都成,皇宮里每日笙歌燕舞。有帶磁性的石壁,也把這宮廷音樂吸進去了。受某種因素的影響,兩種音響會交替出現。
“這不稀奇,稀奇的是你頭一次進大院就聽見了。我在這里生活了快三十年了,也就聽見過兩、三次。
“第一聽到時,震驚的程度比你可嚴重多了。就像著了魔似的,每晚都在這里聽。結果每次都以失望告終。
“后來把這事撂下了,猛然間又聽到一回。把我高興的沒法,你真是有福之人,一來就聽到了,而且兩個還能同時聽到。”
解釋的雖然牽強,亓曉婷卻信以為真。因為再沒有別的解釋。
離開那處房子,亓曉婷又向南走去。
諾大一個宅院,后半截除了暖房,就是閑置的房子,白天也顯得十分冷清。
一直走到南大門口。
黑背犬拴在大門的東側,見了二人,又擺尾又搖頭,還趴在地上做乞討狀。
“你的狗真老實,見了生人也不叫。”
亓曉婷知道這是每晚喂熟肉的結果,嘴上還是奉承地說道。
支福祿:“以往不這樣,看來你與這個大院有緣,狗都另眼看待你。”
亓曉婷暗笑,趕緊用話岔開。
家眷和仆人都在前排房子。家眷在通道的東邊,有丫鬟進進出出。仆人在通道的西邊,都是些年老體弱者,有一個還拄著拐杖,走路哼哼唧唧的。
“這是這個大院兒的元老了。”支福祿用眼睛瞟了一下老仆人,對亓曉婷說:“我爺爺在時的小廝,老了,就養起來了。”
養老奴!
亓曉婷對他又有了幾分好感:一個能養祖輩奴仆的人,沒有奉獻精神談何容易!他做的說的都很自然。
“嫂子一定很漂亮吧!”
望著有丫鬟進出的那排房子,亓曉婷巧說道。
“比起你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支福祿說著,把腳步邁向東邊:“去看看吧,別惡心吐了你!”
屋里很暖和,一進來就有種暖洋洋的感覺,與暖房里的溫度相差無幾。
客廳里到處都擺著鮮花,一盆一盆的,都開著鮮艷的花朵。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花香。
雖然大都叫不上名字,但憑直覺亓曉婷知道,這些花決不是應該在這個季節里開放的。
難道支福祿把住所當成了暖房?!或者這些花就一直擺放在這里。要是這樣的話,支福祿可真的是愛花成癖了。
但亓曉婷心里并不贊同。要知道,花卉多了是會與人爭奪氧氣的!這個時期的普通民眾可能還不知道氧氣是什么,但支福祿懂藥理,不會不知道這個吧?!
來到屋里以后,亓曉婷卻驚呆了:直懷疑自己見到的不是凡間女子!
一個少婦由一個花枝招展的丫鬟攙扶著,從床沿上款款站起,向亓曉婷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顫巍巍坐在早已預備在窗前的一張藤椅上。
她穿著件粉底綃花的衫子,醬紫色的拖地百褶長裙。坐在那兒兒,端莊高貴,文靜優雅。那么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她的頭發烏黑,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她抬眉轉頭間,流蘇就搖搖曳曳的。
她的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著點兒哀愁的笑意。
她的面容細致清麗,白里透紅,溫婉如玉,晶瑩剔透。比最潔白的羊脂玉還要純白無暇;比最溫和的軟玉還要溫軟晶瑩;比最嬌美的玫瑰花瓣還要嬌嫩鮮艷;比最清澈的水晶還要秀美水靈。
亓曉婷立時被對方的美貌驚呆了——不,應該說被對方的保養驚呆了:平心而論,這張臉要是放在農家屋里,是一張很平常的臉。但由于保養的好,使的一張瓜子臉怎么看怎么好看。
“嫂子真漂亮!”亓曉婷由衷地說。
那女子望了亓曉婷一眼,并沒有拒意,反而高興地拍了拍身邊的另一張椅子,輕輕說了句:“大姐,請坐!”
“怎么?身體不舒服!”亓曉婷見她一動就微微氣喘,關切地問。
“咳,我的命苦。無福消受。感冒了一次,就坐下了病根,每日里低燒,一活動量大了,就心慌氣短。”
如此脫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的美麗少婦,怎么會是一個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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