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歲冬十二月,沈月芙身孕足七月。
適逢月旦,我教與御膳房新作了素食菜肴。
此菜肴以薯藥為食材,切成薄片,再以蓮粉拌勻,加用五味調(diào)和,成品清香撲鼻,味酥而脆,如銀月初升,后來保元品賜名作“月一盤”。
這日,正與保元用午膳,梁守珍來稟,沈保香聽風(fēng)軒內(nèi)的宮女來請皇上前去用膳。我聞言愣了愣,停了箸,默不作聲,保元看我一眼,沉思片刻道:“小梁,你去喚那侍女進來!
梁守珍稍去片刻,帶了一名年紀(jì)稍長宮女進來。
“聽風(fēng)軒侍女冬青參見皇上、參見花蕊夫人!
“冬青,沈保香近日飲食起居如何?”
“回皇上,近來天氣寒冷,娘娘終日在聽風(fēng)軒內(nèi)枯坐,面色愈見蒼白……”
“什么?你且說說怎會這樣?”保元聽冬青如此說,面上露出關(guān)切之色。
“回皇上,保香娘娘身子原就虛弱,自有孕來諸多不適,更是食不吃味,夜不安寢……今日……”冬青臉上露出惶然焦急的表情,向保元拜呈道:“皇上恕罪,奴婢來此保香娘娘其實是并不知情的,是婢子,是婢子自作主張,想請皇上去探望娘娘。”
“你說你來長春殿請皇上并非沈保香的意思?”近來常聽各宮妃嬪私下報怨,沈月芙倚仗有孕,恃寵而驕,幾次三番將保元從其它宮妃處請走,只是她倒不曾派人來過我這里……
“回花蕊夫人,我家娘娘性情溫柔,又極識大體,斷不會恃寵生驕,更不敢不敬花蕊夫人。”那冬青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忙出言表白。
“我想也是,蕊兒,看來今日之事只是下頭的人關(guān)心則亂,芙兒自己也不會做出這樣不識大體之事來的!北T谝慌源蚱鹆藞A場。
“皇上,您有所不知!避鴥赫辶吮K茶奉到保元面前,嘟喃道:“自從保香娘娘有孕,隔三差五便四下來相請皇上,為了此事,宮中諸位娘娘、嬪主都有怨言,只是她忌憚姐姐才不敢來咱們這里。您看,這如今不也按耐不住,請到咱們這里來了不是!”
“茗兒,不可妄言!蔽覔(dān)心保元怪罪茗兒,忙出言喝斥。
“姐姐……你總是這樣,你都四五日未見到皇上了,天天盼著皇上來,好不容易皇上來了,難道連清清靜靜吃頓飯也不行嗎?”茗兒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今日竟然口沒遮攔起來。
“茗兒!”我正欲訓(xùn)斥,卻見保元向我擺了擺手,沉下臉去。
屋子里剎時間,出奇的靜,我這心里也是五味雜呈。茗兒只不過說出了我不能說出口的話,她有什么錯,那沈月芙,沈月芙……
“冬青,你且回去吧!”保元揮手道:“回去轉(zhuǎn)告沈保香,朕午后再去看她!
“是,奴婢告退!倍嘈卸Y正欲退出,卻又被保元喚住。
保元指著桌上的“月一盤”道:“這菜味道極好,沈保香自有孕以來便喜食甜品,你且?guī)Щ厝ナ毯蛩喑砸恍。冬日里空氣干燥,前日聽她咳了幾聲,你記得調(diào)些冬蜂蜜進去再呈與她吃?捎涀×?”
“是,奴婢謹(jǐn)記!倍喾盍恕霸乱槐P”出去,我與保元相對無言繼續(xù)吃飯。
“蕊兒,我在生氣么?”保元突然悶悶的問了一句。
“啊!”我抬頭望向他,只見保元停箸凝視著我,眉心緊鎖。
我心下不想他為難,扯了扯嘴角道:“孟郎想哪去了,我怎么會生氣!
“可是,我方才明明就看到你……”保元似是很為難,欲言又止。
不知從何時起,我與他之間的氣氛已變得有些不自然,我低頭攪著碗里的羹湯,淡淡說道:“聽說有身孕的人,脾性是比常人怪些,我曉得的……皇嗣為重。”
“蕊兒,你不要多心……我!北T矚g月芙我再傻也看得出來,只是他此刻的欲言又止,讓我的心里一下子堵了口氣上下不得。
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我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故做輕松道:“哥哥,是你多心才是,我哪有這樣小氣。咱們快吃飯吧!”說了夾了一箸小菜放到他的碟子里,笑道:“快嘗嘗這道‘松風(fēng)迎鶴’可是很花功夫的一道菜呢!”
低頭繼續(xù)吃飯,可為何吃進嘴里的,全是苦澀。
是夜,保元宿在長春殿,方躺下,便聽外間有人一路小跑而來。
“皇上!皇上!聽風(fēng)軒差人來稟……”梁守珍,氣喘吁吁的在門外稟報,“保香娘娘動了胎氣!
“什么?”我驚嚇出聲,翻身坐起去推保元。
“這個月芙,又玩什么把戲?”保元在睡夢里被吵醒,火氣上來,一臉不耐,向我道:“你說說,這七個月,她動胎氣的次數(shù)還少嗎?”
“可傳太醫(yī)去了?”我忍不住出聲道。
“說是已經(jīng)派人去傳了?墒锹狅L(fēng)軒的人說,如今情勢必請皇上過去方才鎮(zhèn)得住!绷菏卣湓陂T外大聲急道。
“朕又不是太醫(yī),去有何用!”保元怒道:“你讓她們回去好生侍候,有事再來稟報!
孩子事大,我推了推保元,示意他起身去看看,奈何他黑沉著臉,背過身去連我也不看了。
“孟郎,你還是去看看吧,若真的情況不好!辈恢獮楹危倚幕诺脜柡。
“不去,不去!午間我去看她時,見她好著呢!”保元氣哼哼地說道:“我不過說了她兩句,她這會兒倒動起胎氣來了……依朕看來,分明就是仗著有孕在身恃寵而驕……”
未及我說話,保元翻身坐起,向我道:“今日用膳時茗兒所言之事,朕心中早有覺察,只是平日里念她懷著孩兒,又向來乖巧懂事,加之……所以朕每每都逢請必到,可哪承想,她得寸進尺,到今日竟敢有心與你一較高下了!”
原來,保元早就知道沈月芙在宮中以孕爭寵,只是她今日敢爭到我這里,安知不是保元素日縱容的結(jié)果。只是眼下,他又為此斥責(zé)于她,難怪她會動了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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