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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許芳華 正文 第三百章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作者/剎時紅瘦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此話當(dāng)真?”

    因身負(fù)重傷,養(yǎng)病家中的金榕中聽其現(xiàn)任中書左丞的嫡長子聲稱,陽泉郡王竟然被詔入宮后,一個翻身坐起,扯得老腰上傷口險些崩裂,“嘶”的一聲涼氣,滿面猙獰之色。

    半響,才問出那一句話,當(dāng)?shù)脙鹤釉俅未_認(rèn),神情頓時沉晦。

    難道,圣上竟然從姚會之死察覺出了風(fēng)聲?

    眼下也不知虞沨是否抵湘,雖有天子圣諭,虞沨不敢不叢,但未得袁起書函確認(rèn),金榕中始終不能安心。

    虞沨,可是他手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枚棋子!

    但假若圣上已經(jīng)起疑……

    不得不提前策動!

    “快叫霍真!”金榕中一把搡開欲上前摻扶他的兒子,忍著傷痛坐起,披上一件大氅。

    卻忽聞陽泉郡王駕臨!

    在這關(guān)頭,陽泉郡王竟然堂而皇之登門?金榕中越發(fā)忐忑孤疑。

    當(dāng)見陽泉郡王滿面焦灼,金榕中更添驚懼,一手扶腰,額上已經(jīng)凝聚了豆大汗粒。

    “相公,我這才知,圣上于郡王府安插有耳目,霍先生數(shù)回登門,已引圣上起疑,今日詔我入宮,竟是詢問綠蘋之事。”盡管外頭這會子北風(fēng)漸厲,但陽泉郡王也是滿頭熱汗,開門見山就是一句。

    聞訊而來的霍真不由腹誹——陽泉郡王也太天真了些,他這樣的身份,圣上怎能沒有耳目暗中盯防,便是自己早有所料,才大廢周章地找了個綠蘋為借口,圣上便是有所疑惑,也遠(yuǎn)遠(yuǎn)不到猜到全盤計劃,何致驚慌失措?

    金相忙問:“圣上究竟何意?”

    陽泉郡王抹了一把汗:“我好不容易遮掩過去……但圣上依然還有疑心。”

    霍真甚是不耐:“這是自然,但郡王既知圣上起疑,何故還來相府?”

    “正是奉了圣命。”陽泉郡王說道:“相公,因著三殿下遇刺一案,圣上怕是已經(jīng)捺不住了。”

    “秦懷愚那小人!”金相大怒:“是他陷構(gòu)老夫!”

    “圣上讓我今日前來,特地囑咐了詢問相公傷勢可有好轉(zhuǎn),應(yīng)是試探之意。”陽泉郡王眉目間盡是憂慮:“怕是再拖延不得多久。”

    “如此,也只好提前策動!”金榕中果斷決定,一陣咬牙:“等不及湘州信來了,郡王安心,老夫已早有安排,只要你抵達(dá)臨漳,便可安然無虞。”

    金榕中胞弟曾領(lǐng)臨漳衛(wèi)部,雖在十年前便已病故,但嫡長子襲了父職,眼下還掌著臨漳衛(wèi),兼著周邊州府,不乏金榕中一手提拔之衛(wèi)部軍官,也是這回行動,除袁起一脈的次要兵力,雖不能與直隸大部守軍、京衛(wèi)對抗,但短時之內(nèi)保得金相等安全,還是大有余地。

    金榕中正是有這一手萬余后備力量,才不懼天子會不顧眾議,對他突然下手。

    他尚且有兩個嫡子,任著外郡州官,天子想斬草除根,也不是那般容易。

    陽泉郡王卻甚是憂慮:“只我這么一走,便將金相置于險境了。”

    霍真暗暗翻了個白眼,但語氣卻甚是沉肅:“眼下雖虞沨已快入甕,但衛(wèi)國公這頭還得抓緊,再有諸多事宜還得安排妥當(dāng),即使情勢所逼,卻也心急不得,以在下陋見,圣上雖有所疑,卻也還忌憚著相公身后之勢,必不會輕舉妄動,但以防萬一,相公還得早離都城,并有郡王,也不能在京都久留。”

    金榕中重重頷首:“郡王明日復(fù)命,可稱老夫已無大礙,暫時打消圣上防心,余事郡王不需多慮,有老夫一手安排,必然可保萬全。”

    得了金榕中這一句話,陽泉郡王似乎才有了底氣,也不久留,遂告辭而去。

    卻當(dāng)跨上青驄金鞍,眼角漸有冷意——

    果如虞沨所料,金榕中會以安全為由,助他“撤離”京都,背實了這謀逆不軌的罪名!

    而他一旦聽信,落入臨漳金相勢力手中,便是置身刀俎之下,生死哪里還由自己作主?

    且不說金榕中這邊一番緊鑼密鼓的籌劃,但說秦相,當(dāng)?shù)锰熳印笆疽狻保彩抢讌栵L(fēng)行,不過數(shù)日,便捕獲了一名“漏網(wǎng)之魚”,一番“嚴(yán)刑逼供”,套得金榕中指使死士刺殺皇子之口供,當(dāng)即將證辭呈上,力諫圣上決斷,將金榕中入獄治罪。

    乾明宮正殿這日群臣爭執(zhí)之聲,那叫一個震耳欲聾。

    秦相黨羽當(dāng)然咬定“罪證確鑿”,而金相黨羽自然質(zhì)疑“誣陷謗構(gòu)”。

    左丞金明決叩首呈情,咬定父親金榕中清白無辜,以致指天為誓,痛哭流涕,歷數(shù)金家三代功勛,感人肺腑處,甚是驚天泣地,引得一眾“忠臣良將”執(zhí)笏長跪,呼吁圣上明斷的嗓音險些沖翻正殿藻井。

    “早聞金相眼下傷勢已無大礙,如此,著他立即前來與罪人當(dāng)眾對質(zhì)。”天子擲地一句,頓時止了哭嚎怒罵、針鋒相對。

    秦相黨羽自然心花怒放,以為圣上已有決斷,這回金榕中必是有來無回。

    而金相黨羽也是早有預(yù)料,當(dāng)下暗暗捏拳,準(zhǔn)備“決一死戰(zhàn)”。

    金榕中來得甚是“踉蹌”,短短一月間,瘦了不止一圈,連那身圓領(lǐng)大紅官袍掛在身上,也有了幾分“飄逸空蕩”的意思。

    當(dāng)眾對質(zhì)很有意思。

    因秦相并不知三皇子遇刺的細(xì)節(jié),甚至連個確實地點都弄不準(zhǔn)確,四皇子又早有袖手旁觀的計劃,自是不會自曝知情,給秦相任何指點。

    之所以秦相敢不明就理就拎出個“活證”來,無非是以為與圣上早就“心照不宣”,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哪會深究,他的以為原本也不錯,但是天子眼下,心意卻早已改變。

    故而,注定鬧劇了。

    金榕中當(dāng)然叩首喊冤,態(tài)度十分真誠——他是當(dāng)真沒有謀害三皇子,當(dāng)然不懼誣言謗構(gòu),連聲控訴自己從未見過此人,又稱刺客既為死士,萬無輕易招供之理,必是受人串通,血口噴人。

    天子待金榕中發(fā)揮一番,便問刺客,當(dāng)日是在何處行刺殺一事,又有幾個同謀,現(xiàn)在何處?

    秦相如遭雷霹。

    當(dāng)事人三皇子煙眉一挑,神情便帶幾分微妙——圣上這是,竟欲為金相平冤?眼下情形越發(fā)難懂了。

    可憐的刺客當(dāng)然被問得啞口無言。

    金榕中大喜過望,心說秦懷愚這頭豬,找個人證也這么漏洞百出,居然是個一無所知的廢物!畢竟事涉皇子,圣上怎么會掉以輕心?秦懷愚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登即,士氣大漲,更是捂著腰厲斥有人誣陷!

    天子神色十分沉肅,微咪眼瞼,目如冷電。

    那“刺客”本就是個死士,一看情形不好,立即觸柱而亡。

    滿堂皆驚。

    圣上卻輕描淡寫而過,指著秦相說道:“愛卿是受人蒙蔽了,此人顯然是受人指使。”

    金榕中哪里肯服,立即反污秦相才是真兇。

    圣上卻有明斷:“倘若當(dāng)真如是,何故這證人不知事發(fā)底細(xì)?以朕看來,秦相是被人利用罷了,就算他要污陷愛卿,也不會行此淺薄陋計。”

    秦相淚流滿面:陛下圣明……微臣可不是“被人利用”,只不過……陛下這又是何用意?

    被天子“玩弄”了一把的秦相正且滿腹孤疑,一旁黨羽卻已如夢初醒,見此計不通,立即又調(diào)轉(zhuǎn)矛頭,拿并州一案說事。

    金相自然又是一番老把戲,一番“舉薦不當(dāng)”、“失察”等主動認(rèn)罪,只一口咬定不知施德之行,心里冷笑:僅憑施德一人之言,萬萬不能作準(zhǔn),霍起是個信得過的,必不會將他攀咬出來,而圣上也不會當(dāng)著眾人的面,牽連進常信伯等一干人證,主審虞沨又不在場,在場中人之言,不過是妄加推測,倘若換了個勢單力薄者,必然會被眾口鑠金,可他金榕中,卻不是軟杮子,可任由拿捏。

    一個兇狠的眼風(fēng)。

    跟著又是一串黨羽跪地,上演一番賭咒發(fā)誓,無非是說金家如何忠烈,歷數(shù)舊日功勞,力保金相不會與施德同流合污,再者圣上既然尚無論斷,負(fù)責(zé)此案的楚王世子又暫未返京,如何能草率將金相定罪?

    金榕中老淚縱橫,一聲猛喝:“住口!施德是微臣一手提拔,他行此不法之事,微臣難辭其咎。”遂遞一本,自請罪責(zé),稱再無顏任丞相一職,懇請圣上另擇賢明,竟是要辭官待罪。

    分明盤算著自卸烏紗一了百了,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秦相黨羽正待反駁。

    天子卻已經(jīng)拒絕:“愛卿何必如此,并州一案尚無定論,朕欲待世子從湘州返京,再親審此案,真相到時便知,倘若愛卿本為無辜,雖有舉薦失當(dāng)之罪,念在金氏一族赫赫功勞,也當(dāng)從輕而論。”

    這話,當(dāng)然不會讓金榕中領(lǐng)情,并州一案,怎么會輕易揭過?常信伯等人定已將他攀咬出來!只不過虞沨未歸,天子尚不能把控湖南局勢,不欲冒險罷了,眼下,圣上定是盤算著依靠虞沨,徹底瓦解他金家在湖南之勢,才好根除。

    哼,這欲擒故縱、虛偽懷柔之計,天子當(dāng)真運用自如。

    金榕中心下冷笑,卻是滿面沉痛,再次聲稱難辭其咎,又說自己傷勢雖好,到底年邁不支,再也難以擔(dān)負(fù)大任,竟是鐵了心的要告老。

    當(dāng)然,他也明白,天子不會應(yīng)允,許他全身而退。

    又有黨羽力勸金相不能置君國不顧,圣上定不會受人蒙蔽云云。

    金相哀嘆:“老臣深信圣上定能明審并州一案,但實在力不能支,眼下只望告老還鄉(xiāng)。”

    圣上逼于無奈,只好先允了金相“長假”,讓他在家休養(yǎng)病體。

    既然如此,金相就算離京去別苑“休養(yǎng)”,天子明面上也不能阻止。

    這就是今日這番“唱念俱佳”的最終目的。

    金相如釋重負(fù)。

    而在場朝臣,哪里知道金相已有謀逆之心,尚且以為金相是以退為進,爭取天恩體恤。

    金相當(dāng)然也不曾料想,于天子來說,也是皆大歡喜的結(jié)果。

    數(shù)日之后,金相攜家?guī)Ь斓驼{(diào)離京,“休養(yǎng)生息”“樂享長假”去了。

    當(dāng)然,幾個在朝為官的兒子還是暫時留在錦陽,以掩人耳目。

    朝廷風(fēng)云變幻,時局晦暗難審。

    錦陽京的這個初冬,籠罩在十分微妙的氣氛當(dāng)中。

    旖景卻終于迎來了她的及笄禮,這一日,有初雪突降。

    而遠(yuǎn)在湘州,卻同樣有飛雪如絮,飄灑彌漫。

    城門之外,虞沨行下馬車,遙望當(dāng)先一騎遠(yuǎn)遠(yuǎn)而來,朱衣銀冠,肩上系著石青披氅,迎風(fēng)颯颯。

    未披鐵甲,已有撲面而來的威勢凜人,當(dāng)是湖南都司袁起親迎。

    虞沨輕卷唇角,攤開手掌接下幾片飄白。

    下雪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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