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行駛至藍堡酒店門前。
蘇念望向車窗外,瞳仁瞬間緊縮。
葉殊城是和陸容安一起走出來的,在酒店門口分開的時候說了幾句話,蘇念在車內是聽不到聲音的,但她看到葉殊城似乎是對著陸容安微微笑了一下,笑意柔和。
她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他這樣笑。
她抓抓身上羽絨服前襟,收回視線低頭,臉色晦暗。
葉殊城拉開車門,挾著冷氣倒灌進來,他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蘇念不自然攥拳頭,他為什么會坐在前座,是因為看到她坐在后面嗎?
他全程仿佛沒有看見她一般,吩咐鐘嘉開車。
她的心越來越沉,原本見到他的欣喜已經悉數散盡,局促地坐著,看著車窗外。
有時候她總是會忘了,他們現在是不相干的人,各自有各自生活,她想起葉殊城問她有沒有心,突然覺得諷刺。
他自己也已經有了新歡,有什么資格質問她?
她越想越氣。
路途遙遠,車子離開市區后上省道,蘇念手扶著車窗邊沿,一陣陣心悸惡心。
偶爾會暈車,次數不多,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發作。車內開著空調所以車窗緊閉,空氣也不流通,她越來越難受,忍不住慢慢出聲:“能不能停一下……”
前座上兩個人均一愣,葉殊城回頭,看見她蒼白的臉,“怎么了?”
“我……暈車。”
她吃力吐出這一句,想吐的感覺一陣陣上涌。
葉殊城皺眉,叫鐘嘉靠邊停車,蘇念迫不及待推門下車。
車子停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省道邊,道路兩旁是稀稀拉拉的樹木,連不成林,一眼可以看到很遠,蘇念緊走幾步,扶了一棵樹忍不住吐了出來。
葉殊城也下車,站在馬路邊,看著不遠處那個削瘦背影,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并沒有走過去,摸出煙來點了一支。
有一陣一陣的風將煙氣吹散,他慵懶地靠了車子,靜靜看著她。
蘇念吐了好一陣子,直至最后,變成干嘔。
她從衣兜里面摸出紙巾來擦嘴,頭還暈暈乎乎的,冷風一陣一陣,吹的她一個激靈。
回頭,便見葉殊城在車旁看著她。
她慢吞吞走回去,猶豫一下,問葉殊城:“車里有……水嗎?”
她想漱口。
葉殊城手垂下去敲敲車窗玻璃,鐘嘉降下玻璃,聽見葉殊城一個字:“水。”
鐘嘉在車前抽屜里找出一瓶未開的礦泉水遞出去,葉殊城沒有接,抬抬眼皮看一眼蘇念,蘇念往前一步接過來,轉身走遠了一點去漱口。
葉殊城態度很冷淡,她心里愈發不舒服。
漱過口她再折回去,葉殊城還在抽煙,她問:“走嗎?”
他也不看她,“我再抽支煙。”
她沒說話,為了躲避煙氣走到車尾那邊停住,深深吸一口氣。
從暈車起這段路對她來說就是磨難,吐過之后雖然好了一些,但想到要上車又眼前發黑,幸而借著葉殊城抽煙的時間,她還能再透口氣。
葉殊城將煙夾在指間,低頭和鐘嘉交待:“把車窗都開了,散散氣。”
鐘嘉聽話地降下所有車窗,冷風一下子在車里呼啦來去。
蘇念本來背對著他,聽見說話聲音回頭,心里一動。
可葉殊城根本不看她一眼,直起身,摸出煙來又點一支。
他吞云吐霧的姿態慵懶優雅,長指間白色煙氣繚繞,她將目光收了回去。
有時候他是無意,可她卻總會自作多情,她有些惱自己,總學不會看清自己。
旋即又想,他好像抽煙抽的越來越多。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將煙頭踩在腳下碾滅,繞過車子,打開后座車門,然后看一眼蘇念,“蘇念。”
她一愣。
“你坐前面。”
他說完,彎身上車。
她抿唇。好幾秒走過去拉開前座車門上車。
心情有些微妙,也有些復雜。
車上空氣流通過果然好了很多,她系了安全帶,腦袋一歪,靠著車座合上眼。
車子關了窗繼續前行,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下來,而車里一個人也沒有,她一個激靈,趕緊下車,見著鐘嘉在車旁站著,才松口氣。
“葉總呢?”她問。
“葉總去和廠長談,”鐘嘉回:“叫我在這里看著你。”
她摸摸頭,有些尷尬,“怎么不叫我?”
“葉總說不要吵醒你。”
她咬咬唇,“他在哪里?”
鐘嘉指了個方向。
廠子很大,停車場一百多米以外有一棟辦公樓,鐘嘉指的就是那里,蘇念邁步往過去走。
冬天天黑的早,天色已經暗沉沉,四下一片安靜,遠處偶爾傳來狗叫聲,她走進辦公樓,來回望了一眼。
這棟樓里面很空曠,有說話聲傳過來,她隱約聽見有人叫葉總,循聲找過去,在其中一間類似于會議室的房間門口看到葉殊城。
三四個男人環著圓桌坐著,有人立刻注意到蘇念,葉殊城也看過去,見是她,對周圍幾個人解釋,“她是蘇念,造價師助理。”
有人恍然大悟:“哦……睡著那個。”
蘇念臉發燙,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有人招呼,“快進來,等你呢。”
她硬著頭皮走過去,視線掃了一圈,覺得自己應該坐在葉殊城旁邊,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別扭地個葉殊城隔了一個椅子坐下。
葉殊城將手里一本圖冊還有幾張報表往她那邊推,“這是報上來的價格,還有建材介紹。”
她接過來打開看。
厚厚一沓,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時候去,她一邊看一邊聽葉殊城和那幾個人聊,迅速辨析幾個人的身份。
廠長,副廠長,還有兩個業務員,皆是一副巴結討好葉殊城的諂媚笑臉,言辭間都是阿諛奉承,她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資料上來,看了一會兒。從隨身的包里面摸出筆記本和筆來做一些重點標記。
那個廠長看一眼手表,有些坐不住了,“今天太晚了,我看這樣吧,咱們一起吃個飯,我安排葉總和蘇小姐還有司機住宿,明天蘇小姐再來處理這些工作,怎么樣?”
蘇念一怔。
葉殊城說:“我無所謂,看她。”
遂視線投向蘇念。
蘇念摸了摸厚厚一沓資料,一看墻上掛鐘,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她有些無奈,“好吧。只能這樣了。”
幾個人去的是廠子里的食堂,二樓有招待客戶的雅座,環境還算優雅,幾個人圍著桌子坐,地方寬展,蘇念雖然與葉殊城相鄰,但刻意拉開了一段距離,他也不看她,和那幾個人聊。
她心口有點悶,其實她不是不善應酬的人,只是今天精神不濟,不想多說話,但是保持緘默的結果是她如同一個局外人。其他人談笑風生,她只能低頭看菜單。
點過單,緊隨涼菜之后的就是白酒,蘇念皺眉,這些人明顯是和葉殊城第一次合作,可能還不知道他不太喝酒,準確說,也喝不了。
那廠長忙不迭拿了杯子倒酒,給葉殊城和蘇念也各斟一杯放眼前,蘇念見葉殊城一言不發,不由得多看他幾眼。
倒過酒,廠長端起杯子,對著葉殊城道。“葉總,我來先敬您一杯,感謝您對我們工作的認可和支持……”
后面絮絮叨叨還有一堆廢話,蘇念沒聽清,有些焦灼地看著葉殊城跟前那杯酒。
他不能喝酒,怎么還不知道拒絕?
終于那廠長話說完,非常殷勤要與葉殊城碰杯。
蘇念就這么看著葉殊城端起酒杯,她有些坐不住了,插話道:“葉總不能喝酒。”
幾個人都一愣,葉殊城挑眉看她一眼。
她頓覺尷尬,他倒是不聲不響,好像是她事兒多,掃大家興,她看著葉殊城,趕緊說:“葉總,你忘了嗎?醫生說你不能飲酒的。”
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使眼色給他。
他卻好似全然沒看到她奇怪表情,唇角浮起輕笑,“那是很久前了。”
“也不久,”她著急,“再說你胃病是舊疾,萬一喝酒有可能復發。”
他說:“一點點,不礙事。”
說話間,已經抬手碰杯。
桌子太大,她起身過去攔了一把,對那廠長歉意笑。“葉總真的不能喝……因為胃病喝酒曾經住院。”
廠長擰眉,表情猶疑:“……真的?”
葉殊城頓時覺得蘇念像個管家婆,不得不出聲,“我都說了喝一點沒關系。”
她回頭氣鼓鼓看著他。
手還擋著他的手臂,她秀氣的眉心緊蹙,似是在責怪他沒眼色。
她是為他說話,他倒好,全然不在意,明明以前也不好酒,卻還好像巴不得要喝酒似的,搞得她像是個不懂事敗興的。
廠長有些猶豫起來,要是葉殊城真有胃病,那他斷然不能讓葉殊城喝酒,可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致謝詞已經說完,他沒辦法就這么把手收回去,他看出蘇念和葉殊城關系大概不一般,便轉了話鋒:“蘇小姐,那既然這樣,你給葉總代個酒吧?”
蘇念一愣,臉色更窘迫。
話說的很不好意思,“對不起,我……我也不喝酒。”
副廠長笑起來,“蘇小姐這可就不厚道了,葉總不都說了喝一點沒關系?我們廠長這酒都端起來了,你不代酒,又不讓葉總喝,不好吧……”
葉殊城抬頭看著她,好整以暇。
這會兒他倒是不急著喝手中的酒了,一臉看熱鬧表情,仿佛要看她如何收場。
印象里她并非不能喝酒,可這會兒卻一臉為難。
蘇念心里忿忿,但還不得不陪著笑臉,從葉殊城手中奪了酒杯,“大家談生意歸談生意,為什么一定要喝酒呢?這樣吧,我以水代酒敬大家。”
周圍一片唏噓,都說蘇念沒誠意。
又有人笑著調侃葉殊城,“葉總,蘇小姐管挺嚴啊?”
言語間有些曖昧意味不言而喻。葉殊城也不解釋,任由他們誤會,懶懶一攤手,“是啊,酒杯都搶了,我怎么喝?”
也是開玩笑語氣,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孤立無援,她心一橫,冷了臉,索性敗興敗到底,“之前葉總因為一個項目去喝酒,喝到胃出血,險些要命。這廠子附近連個醫院都沒有,真有事,誰擔?”
一個業務員笑說:“不是讓你代酒?”
“我……”她停了幾秒,語速加快,“我過去酗酒,肝功能失調,到現在肝臟造血不好,喝酒可能要命。”
四下一片安靜,廠子幾個人都尷尬,好一陣,那個廠長訕訕打破沉默,“行行行,不喝了不喝了,趕緊上菜。”
幾個人明顯已經意興闌珊,但礙于葉殊城在,還不得不陪著笑臉。
蘇念這下子是壞人做到底了,整個飯局悶悶不樂一個人低頭扒飯,恨葉殊城恨的牙根癢癢。
葉殊城余光中看她一臉郁卒,唇角緩緩上揚。
……
飯后廠長安排住宿,廠里公寓樓上有接待客戶的房間,條件說不上多好但也還湊合,形同酒店標間,蘇念和葉殊城各一間,蘇念一進去什么都不想就往床上倒。
方才分開前廠里幾個人對著她都是皮笑肉不笑告別,心里大抵對她已經有了意見,的確。換做她是對方,也會覺得這個女人事兒多,葉殊城都還沒說話,她一個小助理在那兒瞎咋呼。
想起葉殊城,她煩躁地拉過枕頭狠狠抽了幾下,仿佛那就是葉殊城。
她指著枕頭,“早知道我就不管你,讓你喝死算了!”
枕頭當然不會回應她,很無辜地又被抽了幾下,抽完被她抱在懷里可勁兒蹂躪。
“你說他腦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能喝酒,也不注意,真是……”
房間安靜,單薄女聲叩擊墻壁。緩緩低落下去。
她抱著枕頭仰面躺著,上面吊燈散發一周橙黃色光暈,她心里突然難過起來。
她本來可以忘記他的,偏生他要陰魂不散繼續出現在她生活里,出現了,擾亂她心神,自己卻端得一副冷靜姿態,有時她以為他還喜歡她,可更多時候她又覺得他不是那么纏綿的人,也不會那樣留戀她,畢竟他對她又那么冷淡,況且她總結了一下,她好像也沒有好到會讓他戀戀不忘。
而且他還以為她打掉了孩子……
她和葉殊城之間的問題太多。多到她自己都看不清什么才是最大的障礙。
她思緒陷入一片混沌,茫然發著愣,突然間整個房間毫無預兆陷入一片黑暗。
她嚇了一跳,坐起身,摸到包里手機打亮了,去門口將燈關了又開。
一點作用沒有,她無奈,推開門出去,然后站在門口不敢動彈。
整個樓道都是黑的,冬天的夜里,這里陰森森的像是一個黑洞,仿佛下一秒就會有身著白衣的散發女鬼出來嚇人,她瑟縮著。回頭看一眼黑漆漆的屋子,實在沒法說服自己就這么回去睡覺。
她膽子不算很小,但是也沒有大到這種情況下還能處變不驚,背貼著墻壁挪過去敲葉殊城的門。
好久,久到她幾乎要放棄,門才從里面被打開,葉殊城拿著手機似乎是在打電話,一抬眼,愣了一下。
面前她拿著手機,光從下巴打上來,發絲凌亂,她就像個女鬼。
他轉身往房間里走,她跟過去,聽見他似乎在和那頭說停電的事情。
待他掛斷電話,她問:“什么情況?”
“不知道,可能是保險絲斷了,需要檢修。”
“什么時候檢修?”
“電工明天來。”
她張大嘴巴,“可咱們就住這一個晚上啊!”
他在黑暗中瞥她一眼,“咱們?”
她面色微變,假裝沒聽見,“我意思是,那我和你今晚怎么辦?”
“房間有地暖不會冷,只用來休息,睡覺應該不需要用電。”
“……”
她無語。
細想想他說的有理,大不了就是窩囊一回不洗漱湊合睡一晚,但是……
荒郊野嶺的廠子里,停電帶來的黑暗起到別樣驚悚的效果,她唇哆嗦:“這一層還有別的人嗎?”
“鐘嘉被安排在樓下,據我所知今晚只有我和你。”
她“哦”了一聲,腿發軟,覺得自己該回自己房間了,可是又怕。
她猶豫著說:“你不怕嗎?”
“怕什么?”
他心想,要怕也是怕她,她這會兒站在跟前,手里手機的光還從下往上,映照她一張慘白的臉,唇是艷紅的,他補充說:“你該去照照鏡子。”
她沒懂,“啊?”
他扳住她肩膀迫使她轉身,然后他將她推到門口大大的穿衣鏡前面。
她一看鏡子,還真被自己形象嚇一跳,倒抽口氣,視線閃躲,逃離他的手站一邊去,“我……我這人相信科學,你這樣嚇唬不到我。”
黑暗里他嗓音蘊了一絲笑意,“是么?”
她有種被看穿的窘迫,“我……我要走了。”
他“嗯”了一聲。
她轉身,欲哭無淚去摸門把,心里碎碎念,這若是在她租的房子里,她肯定不怕,可這鬼地方……
她手落在門把上還沒來得及轉動,身后一個溫度侵襲過來,他抬手按住門,站在她身后,低沉嗓音在黑暗里有種別樣的磁性:“肝功能失調,造血不好?”
她脊背僵硬,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來氣,也不轉頭,“我該讓你喝,真出事一時半會兒到不了醫院,疼死你,你忘了那一次你喝過酒有多難受了?”
那一次。指的是曾經,他為了給她的項目,喝到整個人虛脫,胃疼折騰了大半夜。
她嗔怪的口吻讓他忍俊不禁,“對,你應該別管我,但你為什么要管?”
她攥著門把的手無意識收緊。
他再往前,胸膛緊貼她的背,低頭,一開口就有氣流騷動在她耳畔。
“一邊和韓競卿卿我我,一邊又一副關心我的姿態,欲擒故縱你越來越擅長,就那么享受看男人因你癲狂?兩個足夠嗎。要不要帶上何曾?”
她渾身都僵硬了,心臟幾乎凝固,好幾秒,慢慢轉身,迎上他目光。
手機的一點點微光不甚明亮,黑暗里她表情無措,“我沒有……”
“我和韓競……”她頓了頓,心口疼的厲害,垂下頭去,索性放棄解釋,“算了……和你有什么關系,就算我欲擒故縱又如何,你總不至于有了女友還會被這種低級手段誘惑吧?”
“手段是低級了些……”他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不過玩玩也不是不可以……”
她抽回手,咬牙切齒,“你有女朋友了!”
她聽見他的輕笑,“那又如何?一臉義正辭嚴說教,蘇念,你告訴我,你難道就沒想過我和她分手?”
她一愣,許是因為問題太過尖銳,她一時不能反應。
他洞悉她的猶豫,手在她腰間摩挲,“你知道無論我和誰在一起,你都是不一樣的,沒有哪個女人會像你這樣,在那種情況下打掉孩子……”
他的手滑往她小腹,她一驚,一把按住,扯開了,“別碰我。”
他倒是不在意,低頭,繼續道:“我那天買了戒指,打算向你好好求婚。”
她一怔。
“我想策劃一場浪漫求婚,還想告訴你以后我會永遠守護你和孩子。”
她鼻尖泛酸,不想再聽,“別說了。”
他卻繼續:“我以為我這輩子終于可以有個家。”
她手機掉落下去,發出沉悶一聲響。抬手要捂住耳朵,卻被他抓了手腕按在兩側。
“你知道我不會忘記你,我刻意和聚仁合作,是為了接近你,你呢,你明明知道我有女友,你不推拒,不逃離,蘇念,你在心里期待什么?”
她面色發白,他尖銳的質問讓她說不出話。
他繼續咄咄逼人:“你想我,不敢說?”
“我……”她嘴拙反應:“因為聚仁薪水高,不好再找……”
他笑:“你確定僅僅是因為薪水高?為我擋酒也是你分內事?”
她別過臉,說什么都是錯的,因為他說的是對的。
他從來沒有這樣逼問過她,可是一問就要讓她輸到一敗涂地。
她想他,不敢說,因沒有勇氣,也因捫心自問自己沒能寬容到那一步,過去的傷害都是掩埋在心底的傷痕,不是他幾句話能夠掩蓋,可是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重復那個問題,唇迫近她耳旁,就貼著她耳朵,她渾身戰栗,聽見他說:“說出來,蘇念,說出來,我這次都聽你的。”
“你要是希望我遠離,那我再也不見你,只要你說你想我……”他頓了頓,繼續:“我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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