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榮少琛沖過去抱起他，顫著手試探他的鼻息，感覺到了那一抹游絲般的氣息，他緊懸的心微松了一線，見吳明過來，便放棄了掏手機的動作，飛快地用手擦著Leo臉上的血漬。
林小碗早已嚇得癱倒在一邊，抓住Leo的胳膊哭著搖晃：“Leo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別嚇媽咪！”
“別搖！”榮少琛輕喝住她，一邊緊張地給Leo做檢查。
林小碗雙手僵在空中，抽噎著問道：“他到底怎么樣了？”
“頭上有明顯擦傷，應該是從上面摔下來了，再加上發燒，暈了。”榮少琛輕輕將Leo抱起來，小心翼翼地往門口走去。
“急救車馬上來。”吳明跟到前面，一腳踹開了破鐵門。
“有沒有傷著后腦啊？”還在啜泣的林小碗跟在后面尋機會摸了下Leo帶著血漬的臉，再次驚呼起來，“好燙啊！”
吳明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下去，并沒有跟下去，而是圍著天臺轉了一圈，最終停在年久失修的圍欄細看，順手撿起已摔碎的麥芽糖塊，不解地自語：“奇怪，小少爺爬這么高做什么？”
這邊林小碗和跟著抱著Leo的榮少琛才走到教學樓前的操場上，就看到楊遠帶著一群人迎過來。
“老板，小少爺怎么樣？”
“救護車來了沒有？”
“馬上就到。”楊遠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了救護車聲音，榮少琛沒停下腳步，直接奔至學校門口，救護車上下來的醫護人員馬上幫著將Leo送上了救護車，榮少琛和林小碗一并跟了上去。
“醫生，他怎么樣？要不要緊？有沒有生命危險？”在醫生給Leo檢查時，林小碗眼淚就沒停過，也一直不停地問著，她只恨Leo身上的痛沒移到自己身上。
醫生被她問煩了，很不客氣地呵斥道：“安靜點兒！”
林小碗頓時噤了聲，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們，雙手絞成一團，不停地打著嗝。
心也一直被Leo揪著的榮少琛見此情形，忍不住摟住她輕聲道：“放心，Leo不會有事！”
此時林小碗也沒心思記仇，靠至榮少琛懷里，緊捂住嘴唇，隱忍地哭起來。
榮少琛輕拍著她后背，雙眼依然定在昏迷之中的Leo身上。
如果不是他把這女人趕出去，Leo就不會出這樣的事。
Leo對林小碗的依賴他能感覺得到，林小碗對Leo的關心他又何嘗感覺不到呢？
事已至此，那份協議還能作廢？他還能讓她離開？
榮少琛的目光中漾開一抹復雜神色。
如果不讓她離開，他能保證對她不動情？
似乎不能。
心中的這個回答讓他頭痛無比，因為，他不能愛。
榮少琛從來沒有哪一刻有此時這般茫然。
兩小時后，醫院病房。
林小碗坐在病床床沿處，一只手握住Leo的手，一只手輕撫著他用紗布包起來的地方，一邊轉視站在一邊的榮少琛。
“退燒沒有？”
榮少琛正對著光看體溫計：“三十八度三，在退。”
“那就好，嚇死我了。”林小碗長吁一口氣，目光中的憂心卻沒有散去。
榮少琛將體溫計收好，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Leo在那兒？”
林小碗輕嘆道：“還記得我有一次和他提過小糖人嗎？后來他幾次纏著要我帶他去買，為了應付他，我就編了個故事，說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買幾個小糖人，然后去母校的秋千架上慢慢吃，希望小糖人的甜味可以沖淡生活中的苦味。Leo不想我心情不好，所以沒再吵我去買小糖人，但是問過小糖人在哪買，我告訴他全市唯一的麥芽糖廠就在我們母校附近，小糖人就在麥芽糖廠商品展示商店買的。好心大爺一提到麥芽糖我馬上就想到了這茬。”
“他爬那么高……”
“估計是到學校找了一圈沒找到我，所以想爬到最高點看看我到底在哪兒。”林小碗忍不住又流淚，“還好往里摔下來，要是往外摔，那可真是……”
不敢想象。
“媽咪！你不要走！媽咪！”
“我在，我在。”林小碗趕緊抓住Leo亂晃的手。
聽到她聲音的Leo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她，似乎不敢相信：“媽咪，是你嗎？”
“是我！是我！”林小碗的頭點得像雞啄米，鼻子又是一酸，“總算醒了，可把我嚇死了。”
見Leo掙扎著起身，她趕緊扶他，“想喝水嗎？還是肚子餓了？”
Leo突然緊摟住她脖子哽咽道：“媽咪，我找了你很久，一直找不到你。”
“我不是在這兒嗎？”林小碗心疼極了。
“你以后別再離開我好不好？”
“好，不離開，不離開。”林小碗將她摟在懷里。
“媽咪，你心情好些了嗎？商店里的阿姨送了一個小糖人給我，我準備……哎呀，我的小糖人呢？”
“我心情好了，不用吃小糖人。”眼淚流不停的林小碗將他抱得更緊了。
“別碰到他傷口。”站在后面的榮少琛提醒。
Leo這才注意到榮少琛也在，馬上推開林小碗沖他吼道：“你要敢再趕我媽咪走，我就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到時候我媽咪絕對不會放過你！”
榮少琛知道他說的最后一個媽咪是指誰，馬上問道：“她在哪兒？”
“你不要惹我們不開心，我心情好了，就告訴你。”
“你……”榮少琛抽了抽嘴角，最終沒多說一個字。
“哼！”Leo十分不屑地將頭扭開，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咕咕聲，奇怪地四處掃望。
林小碗尷尬地按了按肚子，希望將那咕咕聲壓下。
要知道從早上到現在，她可是水米未盡。都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何況飯量驚人的她兩頓沒吃。
聰明的Leo馬上發現端倪，轉視榮少琛命令道：“我們餓了，快去買好吃的！”
榮少琛沉了沉眼眸，轉身要出去，Leo又大聲補充道，“一定要有肉肉，沒肉肉我媽咪吃不下飯！”
見榮少琛瞟了眼自己，林小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拉了拉Leo，一邊干笑道：“買點清淡的就行，Leo不能吃葷。”
“我不能吃你可以吃呀。”見榮少琛還站在門口，Leo又放肆地揚聲道，“還不快去？把我媽咪餓壞了我找你算帳！”
榮少琛動了動唇，到底沒說什么，轉身出去了。
Leo扭頭幫林小碗輕撫小腹，柔聲道：“肚子肚子，你要乖一點兒哦，馬上就會有好多好吃的來。”
林小碗哭笑不得地刮刮他鼻子，又心疼地摸摸他受傷的頭部：“痛嗎？”
“有一點點，不過有媽咪陪著就不痛。”Leo抱住她胳膊嘻笑。
“傻孩子，”林小碗強扶他躺下，“好好休息，還沒完全退燒呢，也不能再大喊大叫又亂動了，安靜點兒。”
“不大點兒聲，怎么能讓我爹地害怕嘛。”
林小碗想說一句“你大聲了你爹地也不會害怕”，不過想想還是沒說出來，笑著撫撫他的臉，向他豎了個大拇指：“還是你厲害，能制得住你爹地。”
“必須的哦！以后我爹地要敢再欺負你，你不要和他吵，告訴我，我們一起修理他！我有好多好多整他的招哦。”Leo拍拍胸脯，露出神秘又得意的笑意。
“什么招？”
“保密哦，等我們回去，我教你。”
聽到回去兩個字，林小碗才想起自己與榮少琛協議作廢的事，不禁愣住。
看眼前的情形，她能不跟Leo回去嗎？她可不想再一次看到Leo受傷。
但，如果回去，那之前和榮少琛說好的協議作廢的事還能奏效嗎？
只怕不能吧？
她心里十分矛盾。
要么，先讓榮少琛把協議撕毀，自己跟他先回去安撫Leo，等Leo沒事了，再離開？
不行，只怕進去了想再離開就難了。
想了想，她試著和Leo商量道：“我媽媽病了，在醫院住院呢，我得去照顧她幾天。等會兒醫生給你檢查完，我先送你回家，再去醫院照顧我媽媽好不好？”
“不好！不好！”Leo馬上緊抱住她。
“你聽我說……”林小碗耐下性子和Leo講了許多道理，最終Leo雖然沒同意，但也沒再說反對的話，她才松了口氣。
她想的是，讓榮少琛給Leo再找個年輕漂亮的保姆，然后挨上一陣時間，讓Leo“喜新厭舊”，就不會再粘她。
雖然舍不得Leo，但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兩全辦法。
Leo并不知道林小碗心里的想法，摟住她胳膊，快樂地和她講著找她的這半天經歷。
*
榮少琛給吳明打了個電話，然后慢步走至僻靜的走廊一側，楊遠低著頭跟過去。
“怎么樣？”
“還在查，和我們預測的情況差不多，但她做事太謹慎，暫時沒查到有力的證據證明什么。”楊遠不敢抬頭說話。
“這段時間你也挺累，給你放一個月假，聽說非洲風景不錯，就去那兒吧，全程報銷。”
非洲？！
楊遠暗暗叫苦，他以為至多“流放”到西北偏北。
預測到了自己“下場”的他訕笑著商量道：“最近公司事這么多，小少爺又病著，不如以后再休？”
“小飛會頂你的崗，安心玩，算是對你最近表現優異的獎勵。”榮少琛將“最近表現優異”幾個字加了重音。
楊遠頓時語塞，苦著臉立在一邊。
榮少琛沒再理會他，走到Leo病房門口，正要推門進去，病房門卻開了，只見頭上還綁著繃帶的小Leo正頓在門邊瞪著他。
他奇怪地往里掃了眼，發現林小碗不在，越發奇怪了，正要問一句，就聽得Leo清了清嗓子，拉粗聲音道：“進來，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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