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黛懝眼中一黯,她心里十分清楚,童廣霆這樣對她,只怕是因為督軍對姐姐的行徑動了真怒,童廣霆一向與督軍同心,所以才會毫不掩飾地遷怒于她。
不過她不想因此讓童家父子離心,細細思忖后答道:“童叔叔日理萬機,就算有些氣撒到我們后輩身上,我們也沒有抱怨的道理。”
“童伯伯遷怒于你了嗎?”裘澤遠問道。
“都說沒事了,澤遠哥,楓毅哥,你們就不要再多想了。”
童楓毅還想再問些什么,卻見屋里的大夫走了出來,三人忙走上前去,裘澤遠問道:“吳大夫,洢洢怎么樣了?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裘少爺,辛小姐近日來憂思郁結,再加上兩日未曾進食,所以昏厥過去,在下剛剛已為辛小姐施針,她現在已經醒過來了。”
裘澤遠心中的一塊巨石落地,剛要舉步去看辛黛洢,卻又聽吳大夫說道:“裘少爺,請聽在下把話說完。在下剛剛為辛小姐施針之前,從她的脈象上,察覺出一些異常……”
裘澤遠見吳大夫面有疑慮,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不由急道:“吳大夫,您是跟在我父親身邊的老人,也是看著我們長大的,有什么事您就直說,我是不會為難您的。”
吳大夫聽裘澤遠這樣說,面上的疑慮盡數化作哀傷,是啊,少爺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卻要看著他受這樣的屈辱……
“辛小姐,似乎已懷有身孕……”吳大夫將腰深深地彎下,不忍去看裘澤遠的面色。
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還是童楓毅最先回過神來,握住吳大夫顫顫巍巍的雙手,“吳大夫,您剛才說什么?您是不是診錯了,您診錯了吧?”
吳大夫的腰身埋得更深,沒再答話。
辛黛懝覺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伸手去觸自己的眼眸,才發現自己的面容早已被淚水浸透,她都不敢去看裘澤遠的樣子,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相比童楓毅的難以置信和辛黛懝的悲痛欲絕,身為當事人的裘澤遠這一次反而鎮定得多,他甚至是笑著說道:“麻煩您了吳大夫。楓毅、懝兒,你先帶吳大夫去客房休息,我去看看洢洢。”
辛黛洢見裘澤遠推門而入,厭惡地閉上雙眼,將頭轉向一邊。
裘澤遠不惱不怒,只是端起備在桌前的溫粥,小心翼翼地將一匙粥端到她的唇邊。
辛黛洢當然是不肯喝的,接連幾日吵嚷著要見原野和裘澤遠,又連著兩日未曾進食,辛黛洢的聲音又粗又啞,問出口的卻是同樣的話,“原野在哪里?”
裘澤遠舉著湯匙的手僵住,眼中的溫度一點一點地褪去,辛黛洢卻半點都不想顧及他的感受,又問了一遍,“原野在哪里?”
裘澤遠突然覺得胃里似乎有一把尖刀在不停地翻攪,端著碗筷的手一時間失了力道,但他還是拼盡最后一絲清明將手傾向床邊,不讓碎片傷到辛黛洢。
這聲音將屋外的辛黛懝和童楓毅引了進來,童楓毅見裘澤遠額間有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驚得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他身后扶住他,大聲喊著:“吳大夫,吳大夫……”
吳大夫聞聲趕來,看到裘澤遠的情形連忙和童楓毅一起將他平放在床上,吳大夫忙掐住裘澤遠的人中,又在他的幾個要穴施針。辛黛懝看著近乎奄奄一息的裘澤遠,欲哭無淚,只是牢牢地握住他的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求:澤遠哥,你不能有事,你不會有事……
辛黛洢也被驚到了,她剛要觸碰到裘澤遠就被童楓毅一掌打開,童楓毅咬牙切齒地說道:“辛黛洢,我不準你再碰澤遠。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楓毅哥……”
童楓毅痛苦地閉上雙眼,他感受到一雙嬌小柔弱的手拉住了他的手,她祈求的聲音讓他連憤怒都無處著落。
辛黛洢終于看到了一個親人,急忙過去拉住辛黛懝的手,迫切地詢問:“懝兒,你能不能告訴姐姐,原野在哪里?他現在怎么樣?”
辛黛懝看著眼前這個人,仿佛在看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半晌后她突然笑了起來,滿面淚痕地笑道:“姐,我不知道原野在哪兒,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原野在哪兒,他好與不好,是生是死,都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啪!
辛黛懝觸著自己腫脹起來火辣辣的半張臉,竟然萌生出一絲笑意。
童楓毅見辛黛洢竟然絲毫不顧與辛黛懝的姐妹情分,怒吼一聲:“辛黛洢,你瘋了嗎?!外面的都是死人嗎?!還不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抬走!”
外面的人聽到聲音急忙進來想要帶走辛黛洢,辛黛洢掙扎著喊道:“你們告訴我原野在哪兒!童楓毅,你要干什么?!”
“住手!”裘澤遠在吳大夫施針之后醒過來看到的一幕就是辛黛洢被人拖著往外走,不由怒道。
童楓毅和辛黛懝見裘澤遠醒過來紛紛湊上前去,裘澤遠看到辛黛懝的左臉上多出一個鮮明的五指印,問道:“懝兒,誰打你了?”
不等辛黛懝答話,童楓毅就搶道:“還能有誰?還不是你一心護著的那個*!”
裘澤遠聽到童楓毅的話猛然看向辛黛洢,“洢洢,懝兒做錯了什么你要打她?她是你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啊,以前你連碰她一下都會心疼,如今怎么下得去手打她?”
“如今除了原野,她心里還能有誰?!”童楓毅仍是滿腔憤恨。
裘澤遠難以置信地看著辛黛洢,見辛黛洢如同困獸般狠狠地盯著童楓毅,仿佛童楓毅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時間一寸一寸地流逝……終于,裘澤遠不再看向辛黛洢,他喝退左右后掙扎著走到她的面前,聲音冷如萬丈玄冰,“洢洢,我們中間沒有人知道原野的下落。不過我很快就會知道,也很快就會送他下地獄。”
辛黛洢抬手又是一巴掌,裘澤遠不躲不閃,實實在在地受了這一掌。
童楓毅沖過來抓住辛黛洢剛剛打了辛黛懝和裘澤遠的那只手,眼看就要將它折斷,又聽裘澤遠喝道:“楓毅,放手!”
“吳大夫,勞您去熬一碗墮胎藥來,將對母體的傷害調到最低。”
裘澤遠此言一出,辛黛洢的眼眸就像是要滴出血來,她剛想抬手再打裘澤遠,卻發現剛剛被童楓毅捏住的手腕奇痛無比。
“吳大夫,您先給洢洢治一下手腕,再去熬藥。我去處理一些雜務,回來之后,希望您已經將事情辦妥。”
裘澤遠說完就要舉步離開,可是腳步忽然被一人絆住,他低頭一看,見辛黛洢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他。
辛黛洢哭求道:“澤遠,澤遠,我求求你,不要殺原野,不要殺我的孩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裘澤遠心生大慟,這些天來隱忍的痛苦與不甘傾瀉而下,他近乎瘋狂地從地上抓起辛黛洢,一把將她按在墻上,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頸。
辛黛懝被裘澤遠的暴怒嚇壞了,整個人都在發抖,上前拉住裘澤遠的衣襟,“澤遠哥,你別這樣,你快放開姐姐……”
童楓毅將辛黛懝拉了回來,說道:“這樣六親不認的姐姐你還認她做什么?走!”
辛黛懝哪里肯依?童楓毅也料到她不會乖乖聽話,揚手在她后頸上一擊,立時三刻就將暈厥后的辛黛懝帶出了房間。
辛黛洢在裘澤遠的掌下,整個身體的血液都涌上了頭顱,裘澤遠看著她越來越紅的面色,憶及過往種種,不禁紅了眼眶,厲聲質問道:“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我有哪里對不起你嗎?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辛黛洢的眼前同樣浮現出兩人以前琴瑟在御的時光,可惜一切已恍如隔世,不可再追。細細思來,他們兩人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因由在她一直分辨不清對他的感情到底是男女之愛,還是兄妹之情,可是他卻一直愛她至深,又將這份愛意在漫長悠久的歲月中愈釀愈沉,直至今日,他已經陷入愛沼,難以自拔。
可是這些辛黛洢都已說不出口,她的意識越飄越遠,思緒也越來越亂。裘澤遠見辛黛洢的面色已至紫紅,口中咿咿呀呀說不出話來,理智猛然回歸,將辛黛洢放開。
辛黛洢如獲重生,癱倒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裘澤遠看著自己剛剛掐住辛黛洢的手,心生悔意,他慢慢蹲在辛黛洢面前,聲音輕得虛無縹緲,“洢洢……這世上你求我任何事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你現在,是為了誰而求我?原野?原野是什么人吶?他有什么資格讓你為了他不顧一切?他有什么資格讓你為了他而求我?低三下四地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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