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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心渡 正文 第七十章 青衫公子

作者/南琋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可以說我從來沒有試過,真正去愛一個人,但是我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不同的。我不想你因為我,受一點點委屈,嘗一絲絲苦楚。”

    “我知道昱晴,我知道,我也不想看到你痛苦,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見不到你,我有多難熬……”白喬煊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痕,柔聲說道。

    童昱晴的雙眸仍蓄滿淚水,任白喬煊怎樣拂也拂不去,“所以喬煊,我現在不是在逼你,而是在心平氣和地問你,能不能幫我,為我父母報仇?”

    白喬煊的動作僵住,半晌后方說道:“我會不遺余力,幫你去找童柏毅……至于裘澤遠和意悠,我不想讓你殺他們,是因為我不想有朝一日,你怪我當初沒有及時阻攔你,毀了你最看重的家業和最珍惜的友情。”

    童昱晴微收眼簾,沉聲問道:“所以你非但不會幫我,甚至還會在我要殺他們的時候擋在我面前,是嗎?”

    白喬煊艱難地攫取著對他來說越來越稀薄的氧氣,不知過了多久才吐出一個是字。

    童昱晴聽到這個答案竟然面帶笑意,“你回白家灣去吧,這里的一切本就與你沒什么干系,回去好好幫你父親打理家業,不要再理有關鄴津的一切。我不要你幫我找童柏毅,也不要你幫我報仇,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白喬煊當然知道,童昱晴說的都是真心話,只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深陷在鄴津這澤泥潭里,他所愛所恨都在這里,他怎么可能離開?

    “我一定會幫你殺了童柏毅,也一定不會讓你做出會令你悔恨終生的事。”

    如果是平時,白喬煊有一千種一萬種比這番話更委婉的說法,可是如今,他不想那樣說。

    “你不要逼我……”

    童昱晴看到白喬煊眼眸深處的波瀾一番一番卷起,又一波一波落下,卻始終不肯再多說一句,她深深吸上一口氣,又慢慢呼了出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語畢她回身離去,卻被人扯住了衣袖,那人低沉的聲音暗啞,“我知道你不會的,無論是對我,還是對裘澤遠和意悠,你都不會忍心,我懂你。”

    “你若真懂我,當知我決絕。”

    白喬煊看著那段素色衣袂一點點從自己掌心滑過,最終消失不見,心中的純白也一點點融入了這茫茫夜色之中……

    白喬煊不知道,童昱晴并沒有回去休息,而是伴隨著嗚咽的晚風走進了濛濛細雨……

    她沿著府邸西門前的小徑一路向西,走過了凡家燈火盡息的民居巷,也走過了夜晚中最熱鬧的銅鼓街,看到了在街角縮成一團的乞丐,也看到了小酒鋪中正喝得高興的旅人,聽到了雨滴落在青苔上的嘀嗒聲,也聽到了母親正哄孩子入睡的哼唱聲……

    這鄴津城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并沒有因為她至親的離去而停止它的悲歡離合。

    童昱晴對自己說,你看那天還好好地掛在你頭頂,沒有塌下來,這地也好好地躺在你腳下,沒有陷進去。所以一切還是會過去的,只要你將這十六年的痕跡抹去,重活一番。

    重活一番?她突然被自己逗笑了,這白日夢做的真好,如果浮生真的如夢,醒過就好,這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痛苦的人了。

    她一次又一次拂去面上的淚痕,卻根本無法風干血如泉涌的心殤,終于,她不再抑制,任由所有的不甘和絕望都化作淚海,直到那海枯竭,直到她筋疲力盡地癱倒在地,直到意識一絲一絲地游離,她仿佛聽到一個聲音……

    童昱晴,今晚過后,大仇得報之前,你再也沒有懦弱的權利……

    一場秋雨過后,萬里晴空碧波如洗,暖陽透過黃色楓葉投在林間的光斑隨時間變幻跳動,清風拂過波光粼粼的水面,點點波紋下的魚兒愈發嬌巧靈動。此時,一汩琴音從河中央的一座青雀黃龍舟中流出,時而淺如落玉,時而亢似龍嘯,時而宛然清絕,時而澎湃浩蕩,直至音落,仍令人如沐春風,久久不能忘懷……

    舟上的一個白衣公子緩緩搖著手中的竹節綢扇,悠悠說道:“你心不靜啊……”

    另一個青衫公子輕撫著琴身,猶如撫著愛人的玉體,漫不經心地問道:“何出此言?”

    白衣公子探出窗牖,微闔雙眸,靜靜地享受著和風煦日,“你的指法的確仍如行云流水,只是你素來描摹細流之音妙于澎湃之樂,今日卻是相反。讓我來猜猜是何方神圣,竟能攪亂你這一汪波瀾不興的春水……”

    青衫公子仍撫著愛琴,并未理會友人的戲謔之語,只是走到他身邊,同樣將身子探出窗外,悠悠說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白衣公子回過身來,嘆道:“原來你是為了這事,這么多年都是如此,你又何須介懷?”

    青衫公子搖了搖頭,似是嘆息,似是釋然,“我要的人,你帶來了嗎?”

    白衣公子見他不想再談及傷心事,也不再糾纏,回道:“你我相識多年,難得你問我要人,自然安排妥當。照你的吩咐,沒有驚動家里人,我親自去挑選的人,一個身世可憐的孤女,她父母兄弟都已不在,家中只余她一人,你現在要見嗎?”

    青衫公子頷首。

    “進來吧!”白衣公子將在簾外恭候多時的女子喚了進來,“來,見過……”

    青衫公子突然扯了扯白衣公子的衣襟,白衣公子改口也快:“額……見過這位公子。”

    那小女子怔愣片刻才手忙腳亂地施了一禮,白衣公子忙向青衫公子解釋道:“這姑娘以前沒侍候過人,你不讓驚動家里,我也不好將她帶回府中*,你莫見怪。”

    “無妨,只要是個伶俐的姑娘就好。”青衫公子說著又看向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小姑娘顯然是有些怕他,支支吾吾地回道:“三兒,秀蘿村人。”

    還沒等青衫公子發問,白衣公子便說道:“秀蘿村是巖西下轄的一個村。”

    青衫公子點點頭,笑著對三兒說道:“你別怕,我請你來,只是想請你幫我一點忙,等事情忙完,我自會放你走的,不會讓你一直困在島上。”

    三兒勉強露出一點微笑,青衫公子又說道:“只是這段時間你跟在我身邊,還是有一個悅耳的名字比較好,以后我便喚你覓嵐,你看可好?”

    “覓、嵐?真好聽,像是戲文里的人。”三兒終于真心笑了出來。

    青衫公子敲了一下扇骨,“那就這么說定了!”

    話音未落他突然清咳了幾聲,白衣公子忙扶住他,說道:“河上的風清涼透骨,我們快些上岸,免得你寒疾又犯了。”

    青衫公子扶住友人的手,卻搖了搖頭,“我帶覓嵐乘小舟回島就好,你回府去吧。”

    白衣公子攔住他,笑道:“哎?我說你這人過河拆橋是不是?不對,你這還沒過河呢,怎么就急著拆我這座橋呢?難不成你那島上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說著白衣公子打量起他的神色,見他眼神躲閃,叫道:“果然有事瞞我!我就說你平素沒有使喚丫鬟的習慣,怎么突然問我要人,還不讓我告訴家里?快快如實招來,否則休想上岸。”

    青衫公子被他氣笑,原本慘白的面色染上了一層紅暈,“秘密之所以為秘密就是因為它不能被別人知道,否則怎還稱得上是秘密呢?”

    白衣公子也笑了,反問道:“我是別人嗎?”

    “自然是,除了自己之外的都是別人,沒有例外。”

    白衣公子見他把這么沒良心的話說得這么理直氣壯,氣得直跳腳,剛待發作卻又聽他說道:“這話可還是你當年對我說的,怎么這就忘了呢?”

    白衣公子快要冒出頭頂的火氣立時被澆地半點火星都不剩,接連說了幾個“好”字,“不跟你這小氣鬼計較,你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知道,帶著你的人和琴滾回你那寒屋漏舍去吧。”

    青衫公子走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將琴收好,又對搞不清楚狀況的覓嵐笑了笑,不多時便帶著一人一琴泛舟而去……

    “哇!這些都是給我的嗎?”一個身著淺紫暗花蝶紋織錦緞長裙的小女孩看到一整盒紫香糯米糕,興高采烈地問道。

    女子愛憐地摸摸小女孩的頭,笑道:“當然都是你的了,不過你可一定要藏好,不能讓你父親發現,不然下次黛懝姑姑就不能給你帶好吃的了。”

    小女孩想到父親那張兇巴巴的臉,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可憐兮兮地問道:“黛懝姑姑,令冊哥哥不過是去裘叔叔的書房找幾本書,為什么裘叔叔和父親要那樣責罰他呀?令羽哥哥更是無辜,他什么都沒有做,只是為令冊哥哥求情而已,卻也被罰面壁思過,一個月不得外出。”

    黛懝蹲下身來抱住小女孩,笑道:“小家伙,你這是在為你令羽哥哥喊冤,還是在為你自己鳴不平啊?”說著她抬起手在女孩小小的鼻子上一刮,“休說我們名門望族,就是尋常百姓之家,也有不可廢的方圓規矩。書房無令不得擅入,這是鐵律。任何人都不能違抗。你令冊哥哥身為督軍之子,更該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假傳督軍之令,若是放在古時,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你裘叔叔只是讓他半年下不了床,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聽著黛懝的話,小女孩又想起那日正午她和令羽哥哥并肩跪在烈陽下,眼看著令冊哥哥被打得皮開肉綻,頭頂雖是炎炎烈日,卻如置身三九寒冬。

    黛懝看到小女孩眼中蓄滿了委屈的淚水,心中無聲地嘆息,“孩子,這是你第一次目睹親人的鮮血,但卻一定不是最后一次。你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強大到任何人都無法傷害到你,和你想保護的人。”

    ……

    “你不要走!”一個身著淡紫縷金鳳紋散花錦旗袍的少女牢牢抓住一個身著竹青彈墨龍紋雨絲錦長衫的少年。

    那個少年回過頭來,眼波深若寒潭,隱藏著痛苦、憐惜與不舍,少女看不懂他眸中的情緒,只知扯住他的衣襟不放,她微喘的氣息和頭上仍在搖晃的燒藍云鳳瑪瑙步搖都顯露出她剛剛得知他要離開時的急切不安。

    “你知道嗎?當我得知那筆贓款是令冊命人安排在我名下的時候,我心里有多難受?而當我去質問他,他又笑嘻嘻不肯承認的嘴臉,又讓我有多惡心?”

    少女聽到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扼住了一樣,上不得下不得,動不得碰不得,半晌才緩過來,說道:“你別急,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督軍已經查出了新的線索,真相很快就會大白于天下,也許……”

    “我知道,”少年肯定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督軍查出了這件事其實是裘令冊做的,也知道裘令冊已經安排了殺手,打算在今夜除掉我。”

    少女被少年說的話驚住了,原本要說的話梗在唇邊再難出口。

    少年見她朱唇微翕,沉聲說道:“我若連最起碼的防人之心都沒有,又怎么可能在這暗流涌動的鄴津活了十幾年呢?”

    少女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少年又說道:“這么多年,不是你和我聯手,一起對付他,就是他和你聯手,一起算計我,沒有一時是停下來的,沒有一時記得我們原本是一祖同宗的兄弟。這種如履薄冰、舉步維艱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我再也不想時時處處設防,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這督軍之位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是督軍和我父母,在我還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逼我要的!我為什么要為了我嗤之以鼻的東西毀掉我的一生?不可以,絕不可以!”

    也不知是因為多年的肺腑之言終于說出口之后的解脫,還是因為被自己一直關愛有加的弟弟暗算之后的憤慨,少年有些發抖。

    “我不想殺人,卻也不能白白被他們殺掉,所以我必須離開,也只能離開,才能徹底擺脫這些是是非非。”少年心緒平復過后的聲音里透著一絲寧靜。

    少女的眼前漸漸蒙上一層水霧,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真好。”

    “什么?”

    “你還有選擇的權利,真好。還有四個人削破了腦袋,想奪你棄如敝履的位置,讓你可以毫無顧忌地離開。而我卻沒有一個姐妹可以代替我,嫁給我根本不想嫁的人,做我根本不想做的事。”

    少年本想說她也可以拋下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轉念一想,就能想到她任性的后果是什么。一切美好的愿景于她而言都是遙不可及。與她相比,他的確幸運很多。

    少年用力握住那雙冰冷的小手,聲音又低沉起來,“我不敢祝你幸福,唯有祈禱你的平安……唉……也許于你而言,平安都是奢侈,所以,我希望你,能拼盡全力,保全自己的性命,哪怕你為此終化成魔,我也希望你能活下來,我希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你……”

    ……

    晨光熹微,一個紫衣女子眺望遠方,想找到陽光初現的地方,卻分不清哪里才是天之涯,海之角。正當掙扎之時,一道恢弘的紅光跳入了她的眼眸,她絲毫未覺虹光刺眼,反而恣意地踏波逐流,與海波爭勝,同云霞斗艷……

    一曲簫音恍然傳入耳中,她追簫音而去,遠遠看到山花爛漫處,似有兩人相背而依,她欣喜地向他們奔去,抱住他們,笑著叫道:“我回來了,你們……”

    話未說完,她忽覺手中一片濡濕,抬手一看,竟是一灘血跡。她心中一陣顫栗,卻無法阻止懷中的男子虛化成煙,杳無蹤跡,“不……”

    沒等她的“不要”說出口,女子突然癱倒在地,血如泉涌,她眼看著那血水越過了她的雙腳,染紅了她的衣裙,又漫過了她的纖腰……

    “小姐!”

    她一陣心悸,從夢中驚醒,卻難從夢中走出,仍喃喃地說著“不要……”

    “小姐,您做噩夢了?”

    她終于抬頭看向這個滿眼擔憂的女子,聲音輕得仿若虛無,“你……你是?”

    “我叫覓嵐,這些日子一直是我在照顧你。”

    “覓、嵐?這些日子?”她忽覺頭痛難忍,覓嵐見狀立即勸道:“小姐,你尚未痊愈,還是先躺下吧。”

    她擺擺手,問道:“怎么是你在侍候我?姚瑤呢?我躺了多久?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小姐你說什么?誰是姚瑤……”覓嵐一頭霧水。

    她聞言心中一凜,環顧四周,忽然發覺這里并非自己的寢房,忙問道:“這是哪里?”

    覓嵐更是糊涂,“這不是你的家嗎?”

    “我的家?”她連忙翻身下床,不由又是一陣眩暈,覓嵐攔不住她,只得扶住她。

    她眨了好幾次眼睛,確定自己神志清醒,不是在做夢,“這哪里是我的家?”

    “小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這是公子的家,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家?”

    她更聽不懂了,“公子?什么公子?”

    覓嵐一時語塞,她一直喚青衫公子為公子,卻從未問過他姓甚名誰。

    “我……我不知道……”

    她只覺不可思議,“不知道?”

    覓嵐搖頭,“我確實不知,我兩個多月前才被公子帶到這個島上,并沒有問過他的身份,他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是誰。”

    “兩個月前?”她更覺匪夷所思,“你是說我已經臥病在床兩個多月了?”

    覓嵐回道:“是啊,公子帶我來島上就是要我照顧你。我見他這些時日為你的病勞心勞力,就以為你是他的家人……你……不是嗎?”

    她苦笑,“我連你口中的公子是誰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他的家人?這樣吧,你帶我去見他,我當面問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覓嵐說道:“可是公子外出了呀?他說要兩三日才能回來。”

    “他什么時候走的?說要去哪兒了嗎?我去找他。”說著她就往外走。

    覓嵐忙攔住她,勸道:“公子是昨日午時走的,說是要去寧臺給你買些衣物和藥材。外面風大得很,你病體未愈,實在不宜奔波,還是等公子回來再說吧。”

    “寧臺?蒲西寧臺?怎么要去那么遠的地方買這些東西?”

    覓嵐撓著頭說道:“乘船出島向南半個時辰就可以到寧臺了,不遠啊……”

    她驚訝不已,“半個時辰?!這島在寧臺附近?”

    覓嵐答道:“這島不是在寧臺附近,是在寧臺境內。”

    境內?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自己竟然渾然不知被人帶到了蒲西境內的寧臺,而且還昏迷了兩個多月!昱晧知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蒲西?喬煊知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蒲西?如果他們不知道,這兩個多月豈不是要被急死!

    想到此處,童昱晴瘋了一樣沖出房間,跑到岸邊,沿著河邊焦急地尋覓船只的影子,卻一無所獲,半晌過后覓嵐終于追上了她,替她披上一件御寒之物,“小姐,你不必找了,這島上唯一的一艘船已經被公子劃走了,您是出不了島的,還是快快進屋吧。如果公子回來看見您舊疾未愈,新患又起,定是連帶著自己的身子也要拖垮了。”

    童昱晴仍不死心,覓嵐只能繼續說道:“小姐病著的這些日子,公子親自為你調理,給你配藥、喂藥,除了不得不讓我做的事情,他都是親力親為照料你的身體。最初的那幾天,我親眼見他衣不解帶地守在你身邊,目光一刻也未曾從你身上移開,生怕你有什么不妥。因為那些天太過勞累,他幾次舊疾復發,體力不支。小姐,你真的不顧及公子的感受嗎?”

    覓嵐的一番話令童昱晴心中疑竇更盛,自己從未來過蒲西,不可能與蒲西中的哪個人有這么深的交情,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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