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樓大門,史可奇走了一條與武館相反的路,倒不是無臉見人,發生這種事情,嚴師傅也不可能滿世界宣揚,只會盡量縮小影響范圍。只怕陡然間遇見熟人,是不想處于那種不知說什么的尷尬場面。
史可奇在城里走了很遠,最后找到一個骯臟的小旅館安頓下來,隨后休養十數天,整日窩在床上,也不出門。由于自小習武,這段時間也在武館打熬身體,一旦受傷遠比一般人好的要快。
再過一日覺的身體好了很多,正常行走已可妨礙,便結了賬出城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月余,累了困了找就在野外將就一宿,渴了喝河水溪水,遭受長途跋涉之苦,傷勢居然一天比一天好,就是身體較虛,需要時間完全恢復。
這天隨意亂走到一個比較繁華的鄉鎮,小鎮地處交通要道,四通八達東南西北皆有大路可通往城市。集市前面有塊牌坊,上面寫著“一路往西”。小鎮叫一路向西,聽著挺文雅的,這還是屬于臨縣管轄,史可奇忖道。
集市中人頭攢動,人群擁擠,各種叫賣和討價劃價的聲音此起彼伏,比自己常去趕集的小鎮熱鬧多了史可奇信步而走,注意到有少數外地人操著生硬的本地話和當地人打交道。
路邊有不少提供快炒和湯面的小飯鋪,十數種食材明碼標價,價格實惠。
史可奇逛了一會,覺得肚子有點餓,比對了周邊后,便進到一個叫“冠西飯鋪”的小鋪子里,該鋪的飯菜味道光從名字上看應該比旁邊那家叫“牛蓉小炒”的好。
鋪里擺了六七張小四方桌,客人已坐滿多數空位。
鋪子就兩個人當家,掌柜和掌柜家的,掌柜即是廚師又是配菜員雜工,掌柜家的收錢兼店小二;兩人忙的滿頭大汗,但每個客人叫了什么菜,坐在那張桌子,需收錢多少,卻記得清清楚楚,無一出錯。
史可奇點了兩個菜,一個叫青椒炒豬肉,一個叫白菜炒豬肉,都是豬肉,沒辦法小飯鋪只有這一種肉。官府對牛肉管控的比較嚴,牛是耕田的主力,殺牛需官府發的屠宰文書,私人養殖的肉牛又少。
羊肉則多一點,但來這個小鋪子的人大體粗布短衫,很難吃的起;這年頭又沒人學會把泡過羊屎羊尿的豬肉叫羊肉,這肉相對正宗羊肉價格就低廉很多。
史可奇好幾天沒吃頓好的,有豬肉吃對他來說已算的上豐盛了。
“你知道嗎,最近鎮外出大事了。”鄰桌有個約莫三四十歲左右的農民神神秘秘地對食伴說,雖然是故意壓低了聲音,但這壓低的聲音卻比正常交談的音量要高些。
周圍聽到的人一下子放慢了吃飯速度和降低交談的音量。中年農民覺得不少人已經開始注意到他,一臉期待等著食伴的反應。
“什么事?”
“哎,這事我聽著難以相信,也不好說。”中年農民更加神秘了。
“你倒是說說。”食伴沒好氣的說。
“中午的飯錢你結了才說成不,十文錢不多。”
“這次我請,下次你請回來。”
“那這事我可能不記得了。”
“好吧好吧。”
沒讓人等,中年農民蠻爽快的提高音量拋出了消息:“水猴子現世了!”然后擺了擺手,等著聽眾的反應。
水猴子名字不威風,普普通通,好像和山里的猴子一樣,沒啥特別的,但作為北朝小兒聞之止哭的傳說怪物之一,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傳說水猴子在水中力大無窮,一般在夜里的河道江道出沒,只要有人靠近河邊,就會從水里竄出抓住人拖到河里吃掉。
食伴撇撇嘴說:“假的,嚇小孩的,長這么大我就沒見過。”
周圍聽到的吃瓜群眾也是一臉不屑。
見大伙不信自己,中年農民再次拋出重磅信息:“馬家村昨晚有個女人和孩子被水猴子抓去吃掉了。”馬家村是一路向西鎮管轄的村莊,離鎮里約十五里路遠。
這下有點意思了,時間地點人物齊了,即使最后證實是個假消息,也不妨礙聽到的人津津樂道地說上一段時間。周圍幾個人端著飯碗圍過來,掌柜也注意到這邊情況,看看客人的菜基本弄完,也走了過來;掌柜家的看見了,瞪了掌柜一眼,掌柜脖子一縮,退后一步,還是決定站住聽故事暫時不去洗碗。
呃,成功的成為一個小圈子的中心的感覺不錯。中年農民心中暗爽,開始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講述他聽到的故事:女人很漂亮是誰家的媳婦,小孩子很可憐,水猴子好兇殘啊等等。
大伙聽如癡如醉,有人咂舌,有人感慨,也有人覺得脖子后面有點涼。故事沒多久就講完了,主要是講述者一時能組織起來的詞語已經用完,腦袋有些空白,用游戲詞語來描述是沒藍了。
待大家議論一會,中年農民可能回過藍,又補充一句:“等會鎮長要來貼懸賞告示。”
“官府不管?”有人發問。
“昨晚就報了官,今天上午縣里來了幾個捕快看過報上去是溺水,雖然沒找著尸體,但不影響他們回去結案。”
“現在管轄這里的縣城還很太平,誰信這個,當官的誰喜歡弄出個妖魔鬼怪,還有啊弄出來你得去抓,能抓到么?這不給自己找不自在,也給上級添堵么。”中年農民還是有些見地,對于官府的態度分析的一陣見血。
“上面結案了,鎮長為啥還揪著不放,還敢貼告示懸賞水妖?”有人抓到一個漏洞提問。
“你咋那么傻,我只說貼告示,沒有抓水妖,告示中會說是尋人,有能人出手再私下里告訴要求,另外已經去城里請高人了,鎮里再貼個布告,無非本著不能遺漏的心態。別小看出事的這家人,鎮長是他家的親戚,城里還有別的有權有錢的親戚。”
中年農民說到城里的時候,儼然有點像官老爺的口氣。
“你咋知道那么清楚?”說這句的人,一看就是平時不咋招人喜歡,但史可奇表示他問的好。
“呃,我是鎮長姨媽家隔壁的隔壁的鄰居,昨夜有人通知到鎮長,一大早他姨媽和我說的,讓我不要講出去。”說完這句,中年農民像官老爺的口氣散掉了,有點沮喪。老女人,喜歡講故事的農民,不要講出去……這些因素集在一起,保密時效絕對不超過一刻鐘。
史可奇聽完這有鼻子有眼睛的新鮮出爐故事,再聯想起之前殺死的山魈,心中信了八分,隨后吃完問了貼告示的位置,結賬出門。
這是一個用土磚砌起,外面抹白灰,上有木板油氈布遮雨,寬兩米高三米的一字墻;當然比不上城里的帶幾級臺階的八字墻威武,鎮里有錢也不可以犯忌諱砌成那樣。
告示榜前只寥寥幾人,史可奇輕易湊過去找了找,墻上有幾張官府的征稅公文,鎮里的一些關于農耕防火防盜的告示,還有一張印了知府大印的大盜通緝令。
這幾張紙都有點發黃,貼上去怕有些時間了,沒有看見中年農民說的尋人告示。史可奇心想反正無事,不如等等看鎮長是不是真的要來。
十數息時間不到,正主沒到,卻等來幾個有點興奮的甲乙丙丁,哦,有點眼熟,是剛才在同一家飯鋪吃飯的人。不想與他們交談,太土氣無聊了,史可奇想。
再等了一刻鐘左右,人流中走來個提著一個小桶的人,他胳膊下夾著一張紙,踱著八字步不緊不慢地走來。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國字臉,氣度沉穩。桶里是漿糊,中間插著一個小刷子。
他拿起刷子在告示榜空白的地方刷好漿糊,貼上紙,用手掌“啪啪”拍幾下,覺得已粘住,轉身看見一個熟人,打過招呼走掉了。
人群呼啦啦圍上來,一段時間沒告示看了。
史可奇擠進去一看是則尋人啟事,上面寫著:茲有馬家村一女人一孩子落水,暫下落不明,現恭請精通水性與身懷絕技的高人各一位,水性須一百息以上,技藝須到府面議,三天有效,招滿即止,報酬豐厚,到府自有人接待。地址:一路往西鎮馬府。
還真被中年農民說中了,民間有牛人,高山仰止。
甲乙丙丁早占好位置,伸長脖子睜大眼睛十分認真地看著上面的字,呃,除了“一”字,其它的字都不認得,抓耳擾腮中。
還好有個路過的頭發花白的老童生搖頭晃腦的讀了出來,但老童生對于身懷絕技四個字頗有微詞,耍些雜技或者是和尚道士念經之流,旁門左道,儒家才是堂堂正正的王道。
而對于報酬豐厚則頗為意動,遺憾的是儒家沒有教人習水耍雜技,所以老童生大概不會去應征的。
午時未過,道路兩邊的叫賣聲少了很多,趕集的人回去了不少,有人路遠,要早點出發,省得夜晚才到家,不遠的人也要回去歇著或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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