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這一天，早上十點多，莫凡接到林若熙的電話，說HT-V項目原型機的實驗室評測已經(jīng)通過，接下來要做實地評測。她因洽談軍方供貨商資格一事，還要在京城逗留幾天。因軍方希望能夠盡快推進此事，所以實地評測及技術轉(zhuǎn)讓的具體事宜，需要莫凡牽頭負責，帶隊前往西北某地。海天電子方面，鐘彥會與他銜接配合該項工作。具體內(nèi)容稍后她會發(fā)一封電子郵件。
林若熙言簡意賅地將事情交待完，又說：“要辛苦你了。”
莫凡回了句：“份內(nèi)之事，何足掛齒。”掛了電話，覺得林若熙的態(tài)度頗有些奇怪。過去她交待工作，又何曾這么客氣過？難道就因為要去的地方比較遠？
說起來他老家雖然就在西北，但位置還算比較“正”，近于華夏版圖的幾何中心。而這次要去的地方，則要偏遠得多。從浦海跑過去，好像確實有那么點辛苦。
過了不長時間，收到新郵件的提示音響起，莫凡打開郵件，迅速瀏覽了一下。
林若熙發(fā)來的這封郵件中，內(nèi)容就要詳細多了。原來這個項目的收購談判已經(jīng)完成，所謂的實地評測，只是合約中技術轉(zhuǎn)讓的一項內(nèi)容，并不影響最終結果。在轉(zhuǎn)讓清單中，不僅包括項目研發(fā)的所有資料和數(shù)據(jù)，還包括用于該項目的若干大小設備。
不過這些設備的運輸事宜不需要莫凡操心，會由軍方自行承擔，今日下午在浦海完成交接。他要做的，是帶上參加該項目研發(fā)的四名技術人員過去就行。林若熙去京城時，帶走了項目負責人徐子城博士和他的一個助手，這二人將從京城出發(fā)，到西北地區(qū)與他會合。
總的來說，工作任務并不復雜，轉(zhuǎn)讓談判等主要工作林若熙早就做好了，莫凡的角色更像是個領隊。實際上若是由海天電子方面派個高管帶隊，恐怕更加合適。只不過林若熙在郵件中又提到，供應商資格一事問題已經(jīng)不大，只差和幾個領導的會面陳述。屆時除了技術轉(zhuǎn)讓工作之外，還有一個訂單的具體洽談，這才是莫凡真正應做的工作。
隨后莫凡與鐘彥通了個電話，溝通了些具體事情，決定明天一早出發(fā)。
掛了電話，莫凡把近期工作在心中捋了一下，然后叫來鐘敏濤，給他交待了些具體的事情。這次出差，他準備把鐘敏濤帶上，對于剛工作的年輕人來說，這可是個難得的鍛煉機會。
…………
莫凡一行六人乘早上八點多的飛機離開浦海，中間在黃原省大秦機場轉(zhuǎn)了一次機，多等了一個多小時，到達位于河西走廊最西端的那個歷史文化名城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
然而這還不是終點。要抵達最終的目的地，眾人還需再乘七個多小時的汽車。
鐘彥安排了兩名后勤保障人員，比莫凡等人提前半天出發(fā)，此時已經(jīng)安排好了車輛，在機場外等他們。加上早幾個小時到達的徐子城博士及其助手，十人匯合后便即出發(fā)。其實軍方本要派車接他們的，但海天方面不愿在這些小事上麻煩對方，堅持自行安排。這個城市雖然位置偏遠，旅游業(yè)卻很發(fā)達，此時又是淡季，租車非常方便。
打前站的小孫和小吉二人搞了一輛越野，一輛商務，各駕一輛充任司機。莫凡與鐘敏濤、徐子城乘越野走在前面，其余五個技術員乘商務跟行于后。這一路都沒有高速公路，只是一條兩車道的普通公路。不過路上車輛很少，加上路面平整，行進速度倒也不慢。
徐子城不到四十歲年紀，起先話不多，大概是因為和其余幾人不熟。但與莫凡聊了幾句，聽他講了些古絲綢之路的歷史典故，不覺就有了談興。說到興起處，摸出煙來給大家發(fā)。見莫凡擺手，省起對方是不抽煙的，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將煙裝了起來。
莫凡說：“沒關系，你抽吧。”徐子城說：“不了，我還是克制一下。”莫凡笑著說：“咱們這還得走好幾個小時呢，我雖然不抽煙，卻知道忍著煙癮的辛苦，你抽吧。”徐子城帶著歉意地笑了笑，點燃了一支煙。
隨著離城市越來越遠，沿途所見漸漸變得荒涼起來。對于常年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來說，尤其是浦海這種南方城市，這種景致卻很是新奇。然而看得久了，就慢慢失了新鮮感。除了遠處起伏的山巒有些變化之外，道路兩邊的景象似乎是一成不變的。
徐子城看著窗外說道：“想不到祖國的大西北，竟然真的如此荒涼。”
莫凡說：“這里應當是片草原。眼下天氣還冷，看著就有些枯敗。要是再過上一兩個月，待草綠起來，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徐子城點頭說：“這就是所謂的春風不度玉門關了。”
走了兩個多小時，抵達了一個鎮(zhèn)子，眾人下車做了短暫的休整后，再次出發(fā)。這一回換了鐘敏濤來開，讓之前開車的小孫休息一下。
出鎮(zhèn)子走了大約二十公里，路邊不遠處出現(xiàn)了十來個白帳藍頂?shù)拿晒虐晒虐赃�豎著一根很高的桿子，上面掛著五色彩帶，迎風飄揚，很是顯眼。
鐘敏濤頗為好奇地說：“這里還有牧民呢。”
莫凡朝那邊仔細看了看，說：“也不算純粹的牧民。這個是用來接待游客的，有點像是農(nóng)家樂那種項目。可以吃烤全羊，喝馬奶酒，開篝火晚會什么的，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到時候。”
鐘敏濤說：“有意思。”
莫凡見不光是鐘敏濤，徐子城與小孫臉上也露出了頗感興味的神色。心想，陸筱蓉應該也會感興趣吧。公司七、八月間原本計劃組織一次旅游，不如回去后向李總建議一下，做個調(diào)查，如果感興趣的人多，就到這里來玩一趟也不錯。
再往前走，每隔一兩公里，便能看到或五六個或十數(shù)個聚在一起的蒙古包。小孫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想發(fā)給朋友看看，卻發(fā)現(xiàn)信號極差，若有若無，便只得作罷。
穿過一個山口后，便再也見不到蒙古包了。方才經(jīng)過的山口那邊的開闊草原，臨著一條河，還有一片面積不小的湖泊，想來最適宜開展旅游業(yè)。而山坳這一邊，則眼見著枯草都稀疏了很多，觀感想必會差不少，沒人在這經(jīng)營那種項目。
這般又走了近三個小時，抵達了另一處鎮(zhèn)子。小孫對沿途情況早已經(jīng)做過功課，說道：“莫總，再往前走，抵達目的地之前，都不會再有鎮(zhèn)子了，咱們得在這個地方給車加油。”
莫凡看了下表，已經(jīng)七點多，想必大家肚子也餓了，就說：“加了油后，在鎮(zhèn)上找家餐館，吃點東西再趕路。”
兩輛車相跟著開進鎮(zhèn)上的加油站。正加油的工夫，一個肩扛上尉軍銜的年輕軍官走過來問道：“請問各位是從浦海來的嗎？”
鐘敏濤說：“正是。”
那年輕軍官面露喜色，上前說道：“太好了。我叫方子瑜，奉首長命令在此接應諸位。”
莫凡一聽，便下了車，與方子瑜握了握手，又把徐子城給介紹了一下。然后說：“這會大家都有點餓了，我們吃上點東西，再接著趕路。”
方子瑜指著加油站對面說道：“對面那家面館還不錯，莫總你看行嗎？”
看這個鎮(zhèn)子的規(guī)模，恐怕也沒多少可選擇的，出門在外，也不能太挑剔。莫凡點頭說：“行。”
方子瑜招了下手，過來兩名戰(zhàn)士，給他們交待了一下。這時其余人也都下了車，莫凡便給方子瑜介紹了一下。方子瑜挨個問了好，又說：“莫總，徐博士，各位專家，大家遠來辛苦了。咱們先將就一口，等會到了我們部隊，首長為大家安排了接風宴。”
于是眾人一人吃了一碗羊肉臊子面，便再次上路。
此去方子瑜他們部隊駐地，還有近兩小時車程。這個鎮(zhèn)子即是必經(jīng)之路，也是最后一個補給點。一個多小時前方子瑜便帶人守在這里了，他們開了兩輛軍用越野，此時一輛在前引導，一輛拖后，倒是讓莫凡等人享受了一下特別待遇。
當太陽徹底落入地平線下，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若是在浦海，這個時節(jié)不到六點半天就黑透了。對于浦海眾來說，又是一個新奇體驗。
快到晚上九點時，莫凡一行人等終于進了部隊大院。方子瑜先帶他們到安排好的住處做了安頓，然后領著大家去了部隊食堂。
食堂外面，三個軍官在門口相迎，為首的是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六十不到的上校軍官。方子瑜先為莫凡作了介紹，稱其為薛旅長，略一寒暄，眾人便進到里面一個包間中。說是包間，其實就是個單獨的房間，內(nèi)里除了一張大圓桌，十幾把椅子外，再無余物。
待落座后，莫凡和薛旅長再分別詳細介紹了一下自己這一方的人。很快就有人端上菜肴，又有人給大家面前杯中添了酒。
徐子城本待推卻，薛旅長說：“各位到了這里，咱們就是朋友了。朋友在一起，哪能不喝幾杯呢？再說從浦海遠道而來，肯定非常辛苦，喝點酒解解乏也好嘛！咱們今天又不談工作，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辦正事。”
徐子城一聽不好推辭，便又看見莫凡。莫凡說：“大家能喝的就喝一點，不耽誤明天的事就行。”徐子城這才不再堅持。其余的技術人員見他喝了，也紛紛端起酒杯。
席間薛旅長果然不談正事，只聊些閑話。他也不勸酒，只任大家隨意喝。
待吃得差不多時，許多人臉上已經(jīng)露出明顯地疲憊之色。這一天大家?guī)缀跻恢痹谮s路，雖然有交通工具搭乘，卻還是對體力極大的消耗。薛旅長見狀便結束了宴席，約定了一下明早碰面的時間，眾人便回住處休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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