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意腦子里“嗡”的一聲,她低下頭,墨天澤純真的睡顏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睡得正香。
是誰?
用力轉(zhuǎn)過頭,抬眼,一雙黑亮深邃的眸光,眸光的主人靠得那么近,也正看著她。
這一定是個夢,陶意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會痛!
那就不是夢。
兩人相距那么近,近到只要陶意再動一下,他們的嘴唇就能碰上。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噴吐在陶意的臉上,讓她一陣陣悸動,連呼吸都險些停滯。
可是忽然,陶意心里的緊張又緩解了。
這雙眼睛幽暗得如同古井,一眼望不到底,又好似滿天星辰將她牢牢地籠罩其中。
莫名的氣氛開始彌漫,陶意如同被下了蠱似的,半點移動不了。
“墨……君……夜”
低低的輕喃從她口中溢出,明明只是單純的三個字,卻似乎帶著無盡的情緒。
墨君夜喉頭一滾,沒有任何思考,頭微微向前,含住陶意的雙唇。
陶意一驚,她的手里還攬著墨天澤!
她空出一只手想推開墨君夜,可這個男人的身子壯實得像座山,紋絲不動。
這是一個令人心醉的吻,沒有任何侵略性。
濕潤的唇瓣帶著憐惜地輕吮,像是在對待珍貴的東西,讓陶意的心忍不住沉淪。
一吻結(jié)束,陶意輕輕喘息,臉色羞紅,嬌艷欲滴。
“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就近看護。”
“……”
這兩父子是商量好的?
理由都是一樣的?
陶意這會兒實在是困了,也懶得反對,再說她反對有用嗎?她連一個阿澤都沒說服!
想睡就睡吧,陶意將頭扭回去。
墨君夜在她的身后,眼睛盯著陶意露出來的耳朵尖。
看著它一點一點染上漂亮的紅暈,一個沒忍住,俯身上前舔咬了一口。
陶意輕輕的驚呼聲,引得墨君夜胸腔震動。
“睡吧。”
陶意趕緊死死地閉上眼睛,生怕墨君夜又做出什么舉動。
等陶意的呼吸均勻,墨君夜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有點埋怨墨天澤為什么要在這里。
他低頭瞄了一眼自己身下的反應,起身,走進了浴室。
……
翌日。
清晨。
陶意醒來的時候,床上只剩下她和阿澤兩人。
身邊另一個人早已不在,仿佛昨晚,只不過是她做了個夢而已。
“你找我爸?”
墨天澤揉了揉眼睛坐起來,陶意嚇了一跳,“你怎么……”
“他一早有事情先走了。”
墨天澤說得極為平靜,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陶意卻羞憤得恨不得挖個洞鉆進去,那昨天的那一幕阿澤有沒有看到……?
墨天澤看了她漲紅的臉一眼,手腳并用地爬下床去梳洗。
“我睡覺很沉的,我什么也沒有看見。”
陶意一頭栽倒在床上,還不如不強調(diào)呢!
……
墨君夜這里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傷也沒什么大礙,決定立刻回去。
踏上了熟悉的土地,陶意渾身的細胞都透著踏實。
這趟國外之旅對陶意來說,險況不斷,直到這會兒,才覺得回到了真實的世界之中。
之前在國外的種種,就好像一個虛幻的夢,是夢,就有要醒來的時候。
只不過,那一晚上好似公主一樣的回憶,陶意并不想忘記,她會偷偷地藏在心底。
晚上,陶意特意做了拿手的蟹香橙。
精美的碟子上,幾只圓滾滾金燦燦的香橙,里面盛著各色菜肴,色艷形美,橙香蟹肥。
大概是味道不錯,吃完飯,陶意得到了幾天的休假。
“為什么?”
墨君夜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因為我是個慷慨的雇主。”
陶意汗顏,總覺得,墨君夜跟一開始那個清冷的形象,越來越不同了。
“之前讓你受到驚嚇,你也該好好休息休息,找你朋友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也好。”
陶意笑容滿面地點頭,墨少還是很近人情的嘛。
……
夜晚。
陶意洗好澡出來,看到床上居然已經(jīng)躺著一個人了。
小小的身子,在床上鼓出一個包包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陶意臉色幾乎失笑。
“走進來的。”阿澤頭都懶得抬。
“那你這是打算……?”
“睡覺,我一個人睡不著。”
可是他之前不是都一個人睡得嗎?
墨天澤低著頭,小臉在陶意看不見的地方繃得緊緊的。
他怕陶意會拒絕,那樣的話,他就、他就……
沒感受過的時候,墨天澤只是好奇,可是被人摟著睡覺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他才……
正繃著神經(jīng),墨天澤忽然身邊陷進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歪過去。
接著,他落入了一個懷抱里。
溫暖,柔軟,帶著淡淡的馨香,很陌生,又奇異地熟悉。
“那快睡吧,要不要聽故事?”
“可以考慮。”
“灰姑娘?”
“太幼稚。”
“三只小豬?”
“切!”
“到底聽不聽?”
“聽。”
陶意這才滿意地笑笑,調(diào)暗了燈光,拍著墨天澤,輕聲地說起故事來。
……
豪華莊園里,
四個絕色女郎,穿著清涼的比基尼,圍著墨凜的身邊,嬉笑玩鬧。
侍衛(wèi)走上來,雙手捧上手機,“少爺,電話。”
墨凜拿過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把懷里嬌艷的女人推開,裹了一條毛巾爬上泳池。
“喂?”
“凜少,真不好意思,我失手了,稍后,我會把錢退到你的帳戶。”
墨凜心里咯噔一下,連青衣都失手了,可見墨君夜身邊,是真的滴水不漏。
“錢不用退給我,相反,我還會加倍,這個任務,不管什么時候,都算數(shù),直到你替我干掉他為止。”
“還是不要了,這筆錢實在不好賺,我還想留著命,多活幾年,所以,你另找高手吧!”
電話掛斷,墨凜臉色鐵青,女郎們面面相覷,都不敢上前。
就在這時。
另一個侍衛(wèi)走到他身邊,“少爺,剛剛得到消息,墨君夜已經(jīng)回國了。”
“可惜。”墨凜眼睛露出狠光。
“對了少爺,我們的人還查到,這次墨君夜出國,身邊還跟著兩個女人。”
墨凜臉色變了幾變,“是不是楚笑?那個女人倒是個尤物。”
“還有另外一個,藏得很嚴實,打聽到名字叫陶意。”
“陶意?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墨凜捏著酒杯的手,用了幾分力道。
“少爺忘了,前些日子墨君夜出現(xiàn)在一個婚宴上,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撐腰,好像是阿離的女人。”
墨凜很快就記起來了,他還記得自己去老爺子面前告了墨君夜一狀。
“倒有點意思!”墨凜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少爺,墨君夜身邊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個阿離,咱們只要除掉了他,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怎么沒有想到!
墨凜猛地站起來,把酒杯往水池里一扔。
經(jīng)過這一次,自己的實力大大受損,遠遠不如墨君夜,倒不如暫時安穩(wěn)下來。
墨君夜最重要的左臂右膀,一個傅云飛,一個阿離,先把阿離這條胳膊折下來,再慢慢圖之!
“派人去查,特別是這個陶意,將她的身份,統(tǒng)統(tǒng)挖出來!”
“是,少爺!”
墨凜等人離開,目光如毒蛇一樣陰狠,散著幽幽的光。
墨君夜,咱們走著瞧。
你讓我折了無數(shù)的兄弟,我會一個一個地來回報給你!
……
此時,另一個豪華莊園。
莊園的書房里,燈火通明。
管家捧上一杯濃茶,放到主人手邊。
“那邊傳來三個消息,一是墨君夜他們回來了。”
墨安晏狹長的鳳眸一瞇,接過濃茶,打開蓋子,湊近了聞了聞,又放回桌子。
“毫發(fā)無損嗎?”
“毫發(fā)無損!”
“哼!”
墨安晏冷冷一笑,“這個墨凜,本事也不過如此。”
“另外,凜少的兩條走私船,被沈韓截下來,損失慘重。”
墨安晏勾著唇角,目光有幾分暗沉。
墨凜剛剛出手,船就被截了,而且還是被沈韓截的……
墨君夜真是賣給了沈韓一個大面子,他跟沈家的關系,已經(jīng)這么親近了?
“第三個消息呢?”
“第三個消息是墨君夜放了風聲,在找一個叫青衣的女人。”
“青衣?”
墨安晏森冷一笑,這個墨凜也實在無用,找殺手,竟然找個女人。
“咱們要不要伸把手?”管家說得小心翼翼。
“不用了,這趟渾水已經(jīng)攪得很渾了,下面的事情,就讓他們解決去,咱們繼續(xù)看好戲就行了。”
墨安晏翹著二郎腿,嘴角仍舊掛著笑容。
……
1982是個小酒吧。
這個酒吧只有一個酒保和兩個服務員,卻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酒窯。
酒窯里,珍藏著來自世界各國的名酒。
酒吧是墨君夜的私人擁有,能進入這里的人,都是他最忠誠的朋友和下屬。
寬大的真皮沙發(fā)上,傅云飛扯了扯領帶,“還是你這里舒服。”
秦凡冷魅的看他一眼,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卻和墨君夜說話。
“阿夜,你小叔那里,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吧。”
墨君夜轉(zhuǎn)了幾下酒杯,俊臉從陰影里移出來。
“他從不肯落人把柄,既然墨凜敗了,他更不會擅動。”
“那就好!”
秦凡點點頭,“我得到消息,沈欣桐馬上就要學成回國,墨安晏這個時候沒動作是最好。”
墨君夜沉默了一會,眉宇之間的冷凝,越來越盛。
一切索然無味。
他放下酒杯,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你們喝著,我先回去了。地下室有好酒,你們盡情喝,別替我省。”
……
回到別墅,已經(jīng)是凌晨。
陳遇迎上來,欲言又止。
墨君夜皺了皺眉:“怎么了?”
“少爺,小少爺睡在陶小姐房里,我怎么勸也勸不住,您看……”
又跑去一起睡?
墨君夜心里有些不爽,阿澤這是上癮了嗎?
“要不要我去把人抱回來?”陳遇琢磨不出少爺?shù)南敕ǎ捳f得小心翼翼。
“不用了,你休息去吧。”
墨君夜上樓,在陶意的門前站了一會兒,搖搖頭,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洗好澡,穿了浴袍出來,墨君夜擦著頭發(fā),目光看了一圈空蕩蕩的房間,掀了被子鉆進去。
總覺得,床是不是變大了?
墨君夜的手下意識地在身邊摸了摸,什么也沒摸到,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鼻尖仿佛能嗅到那股清甜的香氣,可仔細去聞,卻什么也沒有。
墨君夜坐了起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阿澤這個臭小子,多大了還要跟人一起睡?簡直不像話!
他眼色一涼,掀了被子,開門走出去,悄無聲息地又來到陶意的門前。
堂堂一個總裁,這會兒卻像做賊似的,生怕被傭人看見,輕手輕腳地擰動門把。
不料,房門卻被鎖住了。
墨君夜的臉黑了,別墅里守備森嚴,陶意在防什么?防自己會偷襲她?
“少爺……”
阿離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墨君夜的身后,雙手奉上一把鑰匙,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于是,墨君夜的臉更黑了。
他手里攥著那把鑰匙,想了想,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
清晨。
陶意醒過來,一眼看見懷里的阿澤。
平常沒什么表情的小臉酣睡著,嫩生生像天使一樣。
陶意忍不住偷偷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才輕手輕腳地去洗漱。
在陶意進了浴室之后,墨天澤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伸手摸了一下剛剛被親的地方,把臉往被子里鉆了鉆。
因為是放假,陶意給阿澤準備好早餐,約了房憶雪出去。
路邊的咖啡廳,兩人相對而坐。
“氣色紅潤,面露粉光,這位姑娘,你最近紅鸞星動啊。”
“憶雪,別鬧。”
陶意瞪了房憶雪一眼,有氣無力地趴在手臂上。
“怎么了這是?不是都去國外玩了一圈兒,怎么這么消沉?”
房憶雪八卦兮兮地湊過去,“那位少爺有許多紅顏知己?”
“別亂想,我只是在猶豫這份工作要不要再做下去。”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陶意輕輕嘆了口氣,所有的心緒都掩在這口氣中。
房憶雪咬著吸管,想了想開口,“如果今天換一個人,我百分之百支持你拿下,可這個人,是墨氏企業(yè)的繼承人,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想你說得對,你是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多年的朋友,只從只字片語,就能體會對方的困境,可陶意的臉上卻更黯淡了。
離開的念頭,并非突然其來,早在出國前就有了。而現(xiàn)在,只是越來越強烈了。
她可以騙任何人,卻騙不了自己。
那個男人,實在對她在莫大的吸引力,大到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
跟房憶雪分開,陶意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小意……?”
陶意轉(zhuǎn)過身,怎么會這么巧?這種地方也能遇見江榕天?
“我剛好路過,真的。”
江榕天也覺得太巧合了,怕陶意不相信,舉起了雙手表示他的清白。
這個動作由江榕天來做,顯得有些滑稽,讓陶意忍不住輕笑起來。
“我也沒說什么,只是覺得,有些巧了而已。”
江榕天在她旁邊坐下,儒雅的臉上滿是溫潤的笑意。
“是啊,可不就是巧了嗎,你說這算不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陶意的笑容頓了頓,有些微微尷尬。江榕天這毫不掩飾的情緒,真的讓她無所適從。
“榕天,我可能上一次沒有說清楚,我必須要……”
“你別說了。”
江榕天打斷她的話,“你想說什么,我都知道的。可是小意,我不會勉強你什么,我只想遵循自己的本心……”
江榕天的口氣近乎懇求,他這樣放在哪里都是極為耀眼的人,姿態(tài)卑微地在自己的面前,陶意真的說不出太刻薄的話來。
江榕天笑著將話題帶過,關心地問陶意最近過得好不好,怎么有些憔悴。
跟江榕天聊天,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他了解小意的性格,知道她的喜好,單純作為一個朋友,他們之間的默契使得他們無話不談。
郁積在小意心口的煩躁和焦慮,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減弱了不少。
陶意心里越來越覺得,自己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談一個普通的男朋友……
然而兩人相談甚歡的場景,落入另外一個人的眼里,就變成了另一種滋味。
陶柔雙眼噴火,涂著紅色甲油的指甲生生被她摳斷。
她愛了江榕天這么多年,愛得不擇手段,失去了自我,眼看就能達成心愿,跟江榕天步入婚姻的殿堂,卻被破壞得淋漓盡致。
這一切,都是陶意造成的!
自己已經(jīng)被她毀了,所以……她也要讓陶意嘗嘗,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毀滅感!
無窮的恨意涌進陶柔的眼里,她今天原本是想找江榕天好好談談,跟他懺悔,想求他不要那么絕情。
自己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他,她都被陶意那個賤人那樣報復了,他難道看不到自己的一片深情?
然后一路跟著江榕天,陶柔卻看見他跟陶意在一塊兒。
如果這個世上沒有了陶意,那一切一定會重新開始。
……
陶意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是回去的時候了。
她想著晚上給墨天澤做點東西吃。
“我該回去了。”
江榕天也沒挽留,他是知道陶意的性格的,于是只是站起身,臉上是柔和的笑容。
“那我送你。”
兩人走出咖啡廳,陶意笑著跟江榕天告別,走到路邊,伸手想攔一輛出租車。
江榕天在背后看著她,心里其實還有許多想跟她說的,可是他知道,這些急不來。
他讓陶意失望過一次,想要重新再讓她信任、依賴,需要更長的時間……
江榕天忽然皺起了眉,他看見陶意走下人行道,可遠處一輛銀色的轎車,竟然一點都沒有減速的跡象!
“小意小心!”
江榕天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
陶意聽見耳邊江榕天的聲音,她側(cè)過頭,一道銀光朝著她筆直次撞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巨大的力量籠罩她的全身,陶意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緊接著,身體感受到撞擊的疼痛。
周圍似乎有人發(fā)出驚叫,陶意躺在地上,看見那輛銀色的車揚長而去……
“榕天?!”
陶意這時才回過神,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被護著摔在地上,剛剛的疼痛,只不過是手肘處蹭破了點皮。
可是江榕天痛苦地緊閉著眼睛,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江榕天?”
陶意趕緊爬起來,她的手在發(fā)抖,哆嗦著撥通了急救的電話。
……
醫(y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的鼻子發(fā)酸。
陶意滿臉愧疚地坐在床邊。
江榕天身上綁著繃帶,背部大面積擦傷,小腿處有輕微的骨折。
“沒事的,醫(yī)生不是說了嗎,只是擦傷,養(yǎng)養(yǎng)就好。”
江榕天看出了陶意的歉疚,笑著安慰她,“幸好,你安然無恙,我這傷受得也算值得。”
事后報警調(diào)了監(jiān)控才發(fā)現(xiàn),那輛車完完全全是沖著陶意來的,而那時江榕天離她有一段距離,根本可以幸免于難。
可是監(jiān)控里,江榕天想都沒想就朝著她跑過來,將她撲倒,車子是擦著他開過去的,如果差了那么一秒,他就會被撞得飛上天……
陶意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江榕天才好,但是人是因為保護她才受的傷,她有義務要照顧他。
于是陶意走出病房,給陳遇打了個電話。
……
晚上,墨君夜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
“阿澤呢?又去陶意的房間睡了?”
陳遇將墨君夜的外套疊整齊掛在手臂上,“少爺在自己的房間里,陶小姐……”
“嗯?”
墨君夜察覺到陳遇語氣中的猶豫,皺起了眉頭。
“陶小姐還沒回來,她出了車禍,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
“什么?!”
陳遇嚇了一跳,倚老賣老地拍了拍胸口,攔住立刻要重新沖出去的墨君夜。
“少爺,陶小姐沒事,她是在照顧病人。”
墨君夜這才停住了腳步,只是臉上的冰寒還沒來得及褪去。
陳遇見他這樣,有些想笑又不敢,憋了半天才發(fā)出一聲感嘆,“我都多少年,沒見少爺這么激動過了。”
墨君夜用黑臉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佯裝淡定地轉(zhuǎn)過身,“讓人去看了沒有?傷的是她那個朋友?給她找醫(yī)院最好的醫(yī)生。”
“是,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墨君夜緩步上樓,看了阿澤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又踱回了大廳。
忽然,阿離從一旁的陰影里閃身出來,憨厚的笑容竟然讓墨君夜覺得有點刺眼。
“少爺,車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是現(xiàn)在就走嗎?”
墨君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去醫(yī)院。”
……
公立醫(yī)院外,黑色的豪車低調(diào)地停住。
阿離想了想,盡忠職守地建議,“少爺,您出現(xiàn)在這里,如果被人看見了,不太好吧?”
墨君夜冷著臉,一句話不說。
阿離趕緊狗腿地奉上神器,墨鏡、帽子。
“本來還給少爺準備了口罩,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那樣更引人矚目。”
這些東西對墨君夜來說不算陌生,他接過來穿戴好,阿離拉開了車門。
雖然陳遇說陶意沒事,可沒有親眼看見,墨君夜根本無法安心。
“你們再查一下,是叫房憶雪沒錯,因為車禍送來的。”
“先生,已經(jīng)查了兩次了,根本沒這個人。”
“這不可能!”
阿離皺著眉頭,想讓她再試一次的時候,小護士忽然想起來了。
“不過今天確實送來了一個車禍患者,但他是男的。”
“男的?”
阿離覺得更不可思議了,剛想說話,身子被撥開。
“那個患者,叫什么名字?”
“哦,哦,我這就查。”
小護士被低沉的聲音吸引住,抬頭看到墨君夜的臉愣了神,好一會兒才紅著臉低頭工作。
墨君夜雖然戴著墨鏡,可他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凌厲的下巴,無一不讓人遐想。
“這位先生,那個患者的名字,叫做江榕天。”
小護士眼含秋波,才剛說完,就見到面前這位大帥哥頭也不回地走了。
阿離問到病房,快步地追上去。少爺挺拔的脊背散發(fā)著冷意,令阿離暗暗地打了個冷顫。
陶意小姐喲,你怎么又跟那個姓江的攪在一起了?
……
“小意……,我想起來走一走。”
陶意抬起頭,詫異地看了江榕天一眼,立刻搖了搖頭。
“不行,你的腳不能落地。”
“我……我是想去一趟洗手間。”
江榕天的臉有些發(fā)紅,這種事情,他真的不好意思跟陶意說。
陶意立刻明白了,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找出一個東西塞過去,然后轉(zhuǎn)過身子背對著他。
“我……我得去洗手間才行,對著這東西尿不出來,我還有一只腳,可以蹦著去的。”
陶意轉(zhuǎn)過身,就看見江榕天掙扎著要下地。
“我扶你吧。”
陶意讓江榕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無奈地扶著他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等了一會兒,江榕天出來了,陶意又想將他再扶回去。
可走了兩步,她卻被忽然被一把抱住。
“榕天……?”
陶意不明所以地睜大了眼睛,手剛想推開,聽見耳邊江榕天近乎懇求的聲音。
“就一會兒,小意,我就抱一會兒……”
“我比我自己以為的,要更加懷念那些日子……,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江榕天嗓音沙啞,陶意從沒見過他如此脆弱的一面,記憶中的江榕天,從來都是意氣風發(fā)的樣子。
“你先放開。”
陶意皺著眉,卻又不敢用力,生怕碰到江榕天的傷口。
大概是猜到陶意的心思,江榕天露出一抹苦笑,終于慢慢放開手。
病房門的玻璃窗口外面,墨君夜眼里凝著寒冰,指節(jié)捏出了嗜人的聲響。
他冒著被人認出來的風險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阿離膽戰(zhàn)心驚,生怕少爺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來。
然而,墨君夜只是渾身寒意地后退了半步,頭也沒回地走掉。
阿離緊隨其后,離開前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陶意。
少爺從沒有這么盛怒過,這一回,不知道陶小姐和少爺,究竟會變成什么樣……
……
陶柔沒想到這么快就有警察局的人找上門。
“你們干什么?!你們找錯人了!”
“陶柔小姐,今天下午你的車子在中山路口經(jīng)過,有監(jiān)控顯示有蓄意謀害人的意圖,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警務人員公事公辦,說出原因就要將陶柔帶走。
杜若昕險些嚇死,趕緊撲過來說肯定是誤會,小柔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傷者的家屬要求嚴懲,有什么話,跟我們?nèi)ゾ衷僬f。”
“傷者的家屬?”
陶柔忽然耳朵一動,抬起頭來。
她之前并沒有來得及確認陶意的傷勢,雖然沒有撞上去她很是遺憾,可是這個家屬又是哪里?難道是墨君夜少爺那個護衛(wèi)?
警務人員看了她一眼,“是江家。”
“什么?!”
陶柔如同被雷劈到一樣,頓時連掙扎都不會了。
是江家?
受傷的……是江榕天?!
所以她在撞到陶意之前,看到的那抹人影,真的是江榕天?
他連命也不要,就為了救陶意?!
陶柔失魂落魄地放棄了掙扎,這一切她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江榕天對陶意不可能會有那樣的情意,他應該愛的人是她!是她!陶柔!
坐在警局里,陶柔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一樣。
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的時候,她才瘋了似的想要撲過去看個究竟。
然而上面顯示的一切,讓她陷入瘋狂。
怎么會……,怎么會……?
因為江家發(fā)了話,一定要讓撞傷江榕天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再加上陶柔來到警局以后精神有些萎靡,供認不諱。
這件案子基本就能定下來了。
可就在定案的時候,負責案件的人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陶柔被釋放了。
她渾渾噩噩地走出警局的門,涼風吹得她更加不清醒。
是誰救了她?她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挽回江榕天的心?
“是陶柔小姐嗎?”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的面前,車門打開,從里面?zhèn)鞒鲆粋聲音。
“你想不想,讓你那個姐姐跟你一樣,也一無所有?”
低低的聲音像是有蠱惑的魔力一樣,陶柔慢慢地坐進了車里。
車絕塵而去,警局門口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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