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花紛飛,天地間已是銀裝素裹。
月清淺靠在并未開的窗邊,聽著外頭呼嘯的風聲,回想起了在月落庵時的雪天景色。
天地間一片蒼茫,白茫茫的一片,人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便成了很渺小很渺小的一點。
但那個時候,她尚且可以在雪地上漫步,感受著因為下雪而變得更為寂靜的月落庵,感受著那漫天的雪花和那種禪意。
那時的心思平靜簡單,心態亦是平和。能讓她暫且忘卻所有煩惱,甚至忘卻她自己,與那一片雪地融為一體。
她亦是會經常同師太一起,在廂房內一壺清茶品味人生。
但如今,這樣的日子終究是一去不復返了。
她被困在這宮中,甚至是因為身上莫名多出來的寒毒,連殿門都出不去。
她想看看外頭的雪景,但秋月和秋水她們死活不讓她出去,哪怕是開個窗戶也不同意。
一句“娘娘,您這幾日需得好好調養,暫時不能有絲毫的受凍”就將她堵得無話可說。
月清淺忽然覺得,自從自己來到皇宮以后,失的不僅是自由,現如今竟是連那甚少的樂趣都快沒了。
為了不想讓關心自己的人擔憂,月清淺最后選擇了妥協。只能偶爾在身邊人進出殿門的時候,遠遠地透過殿門瞧上一樣。看看那雪下得多大,看地上是否有積雪。
“娘娘,雖說這是在殿內,但是那窗邊總歸是要寒一些,您不要靠得太近!鼻镌绿嵝训溃雷约夷锬锖芟肟赐忸^的景色,但她們擔憂娘娘的身子,又有太醫和陛下的千叮嚀萬囑咐。她們就算心中再如何不忍,也只能遵守。
更何況,這也是為了娘娘好。
月清淺心中微微嘆了口氣,但面上卻是淡笑道:“好。”
秋水進入了殿內,帶入了些微外頭的氣息。只見她將一只手背在了身后,有些高興地看著自家娘娘,道:“娘娘,您猜猜,秋水帶了什么過來?”
月清淺輕笑一聲,鼻尖聞到了一陣清幽的冷香,有些驚訝,笑道:“秋水,你去折梅花了吧。”
秋水吐了吐舌頭,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娘娘,奴婢確實去折梅花了!
她獻寶似的從身后拿出了兩枝梅花,那梅花鮮紅傲然,上面似乎隱隱還沾了些微的雪。
月清淺趕忙起身,走了過去,秋水將那梅花遞給了月清淺。
月清淺接過的時候,那梅花上僅有的雪早已融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這殿內的溫度太高了,這才眨眼間的工夫,梅花上的雪竟已經融了。”
月清淺的語氣淡淡的,但秋月和秋水二人卻都聽出了她語氣中微微的失落和惆悵。
兩人對看了一眼,秋月趕忙笑道:“娘娘,快將這梅花放入花瓶之中吧。”
月清淺眉眼之間掠過淺淡的憂愁,道:“這梅花在本宮的殿內放置不了多久,不如,放置在院子里吧。放在雪地上,也能多留住一會兒芬芳!
她有些不舍地再次看了看那手中嬌艷的梅花,鼻尖縈繞著的冷香讓她很是留戀,但最終還是將手中的梅花交給了秋水。
秋水本還想說可以找些積雪放置在花瓶之中,但這殿內的溫度,只怕那花瓶中的雪不一會兒便融化了。
娘娘到時候只怕更加失落。
便也聽從自家娘娘的話,將那寒梅放置在了院中的雪地上。
“秋水,外頭這雪可還在下?”待秋水回來之后,月清淺便問道。
秋水點了點頭,道:“還在下,像鵝毛一般!
“那地上的積雪有多厚?”
“差不多一腳踩下去,到奴婢的腳踝處!
月清淺想起了小時候同歡歡在雪地里玩鬧的場景,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這樣啊,那打雪仗應當是極好的。”月清淺狀似輕喃道。
秋月寬慰道:“等娘娘這身子調養得稍好一些,奴婢們陪娘娘玩打雪仗可好?”
月清淺淡笑:“好啊。”只是,也不知道究竟要多久。
“娘娘若好好養著身子,定然會好得快一些,相信馬上就能好的。”秋水看出了自家娘娘在想什么。
月清淺淡笑著又將目光看向了窗外,輕喃道:“但愿吧……”
……
秦墨宣處理完了一些公務之后,走向了窗邊,打開了窗戶。
入眼處是一片明亮的光景,冰冷的風拂面而來,頓時讓他清醒了不少。
窗前栽種著幾棵竹子,此刻已經被雪花包裹著,有些厚重的積雪似是快要將竹子給壓倒了。倒是依稀還看得見些微的翠綠。
他將手放在窗柩上,觸手一片冰冷,讓秦墨宣想起了月清淺的手。
冰肌玉骨,這四個字倒是十分貼切。
如今的月清淺可不就是冰肌玉骨?
秦墨宣想起月清淺,心中微微地嘆了口氣。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躲著她,已是多日未曾去看過她了。
不過,張泉盛還是會將她的消息事無巨細地告訴她。
此刻,他突然很想去看看她。
這下雪天,她應當會很想看看外頭的景色吧。
但卻只能被悶在殿內,心里應當會有些難受。
“擺駕鸞鳳殿!鼻啬叩降铋T口道。
張泉盛立即道:“是!
秦墨宣來到鸞鳳殿門口,他并沒有讓守門的內侍通稟,而是同張泉盛二人一起走向了主殿。
他瞥到了院內雪地上插著的兩枝紅梅,微微怔愣了下。
鸞鳳殿內并沒有栽種梅樹,這兩枝梅花,應當是梅園中折來的。
但即是折來的,卻為何沒有放置在殿內,而是插在了殿外的雪地上。
秦墨宣很快便想通了,這八成是月清淺的意思。
想來,她大概是怕殿內的溫度太高了,這梅花不適宜放在殿內,便讓人將其放置在了外頭。
他甚至還能想象得出她再說那些話時,臉上的神情,眉眼間應當有淡淡的憂愁吧。
秦墨宣看著那兩枝紅梅,有些發愣。
這時,秋水端著碗藥正要回殿內,看到站在雪地里的秦墨宣和張泉盛時,驚了一下。
幸虧張泉盛眼尖地瞥到了,立即對她做了個不要出聲的動作。
秋水會意,只是簡單地行了個禮,畢竟手上還端著藥。
秦墨宣看到她端著的藥和蜜餞,眸色深了深,輕聲道:“這是王后的藥?”
秋水點頭,道:“回陛下,這是娘娘的藥!
秦墨宣點了點頭,道:“拿進去吧!
“是!
秋水便也不再管秦墨宣了,端著藥進入了殿內。
而秦墨宣則是隨后也走了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月清淺跪坐在書案前,好似在練字。而秋月則在一旁伺候著磨墨,她聽見殿門開的聲音,便抬頭看了一下,結果看到了緊隨在秋水身后的秦墨宣。
秋月很是驚訝,正要行禮,卻見秋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便只是悄悄起身,來到秦墨宣身前行了一禮。
她行完禮后,便自發去了秋水的身邊。
而秋水則很有眼力勁地將手中端著的藥交給了內侍總管張泉盛。
而后便候在一旁,靜靜等著內侍總管的暗示。
也不知月清淺是練字練得太過認真了還是如何,并未注意到殿內的動靜。
秦墨宣從張泉盛的手中接過藥,便朝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張泉盛帶著秋月和秋水一同悄聲走出了殿門之外。
秦墨宣將藥放到了幾案上,一眼便閑置在一旁的一疊寫著娟秀字體的宣紙,還有她手中正在練的那一張。
月清淺余光瞥見了放在桌案上的藥和蜜餞,卻還是沒有抬頭,一邊接著練字一邊道:“以后這蜜餞不必再準備了,本宮早晚要習慣這苦味。”
秦墨宣地眸色更見幽深,有些看不真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月清淺又寫了一會兒,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她遲遲未曾聽到秋月和秋水的回話。
她有些奇怪地抬頭,卻是撞入了秦墨宣幽深地眸子中。
月清淺一愣,立即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朝著秦墨宣行了禮。
“陛下來了,怎的也不出聲?”
秦墨宣卻是看著她,如星般眼中眸光流轉,似是有什么情緒涌入,但一瞬間又消失不見。
他淡淡道:“喝藥吧。”
月清淺也不再多說什么,又跪坐了回去,從秦墨宣手中接過藥直接仰頭喝了下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這次喝藥的干脆,同從前她倒藥被他抓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墨宣的心忽然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將蜜餞移到了她的面前。
月清淺其實已經決定從今日開始便不再吃蜜餞了,但秦墨宣的出現,倒是有些打亂她的打算。
她其實可以拒絕,不過,沒準還要解釋一番,便索性隨意拿了兩個吃。
“不吃了?”秦墨宣見她拿了兩個似乎就沒有繼續要拿意思,微微挑了挑眉。
“夠了。”
秦墨宣也不再說什么,將碗和蜜餞放到了一旁。
“陛下今日怎會來鸞鳳殿?”她其實也有好幾日未見秦墨宣了,她能感覺得出來,秦墨宣似乎再躲她。
大約是墜馬事件之后,他對自己有些愧疚吧,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與自己相處。
“孤來看看你,身子可好些了?”秦墨宣說話有些干澀道。
月清淺點了點頭,道:“多謝陛下關心,臣妾已經好很多了。除卻有些悶以外,都很好!
她的目光淡淡地瞥向殿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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