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宣自然明白,她想出去。
這幅神情倒是同剛剛他在外頭時,看見那紅梅時猜想她的表情是一樣。眉眼間有些淡淡的愁緒,極淡卻又增添為她增添了幾分美麗。
“想出去?”秦墨宣雖然知道,但還是問了出來。
月清淺淡笑道:“恩,想看看外頭的景色。”
“等你這身子調得好些了,再出去可好?”
月清淺只是淡笑著,并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怎么了?”秦墨宣見她并未說話,便又問道。
月清淺搖了搖頭,卻有些欲言又止。
“將你想說的都說出來吧。”秦墨宣倒也想聽聽,她究竟在想什么。
月清淺微微蹙了蹙眉,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能夠恩準。”
“你說。”月清淺很少有求人的時候,這倒是讓他有些驚訝。
“臣妾想在正月初一的時候,回一趟月家,可好?”月清淺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情緒,似是在隱忍著什么。
秦墨宣一愣,皺了皺眉,道:“你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出去,回月家可否再遲些日子?”
月清淺微微嘆了口氣,臉上雖然還淡笑著,但是比之剛才卻是更淺了。
這明顯是不高興了。
“你有什么必須在正月初一去月家的理由嗎?”雖說這月府是月清淺的娘家,在過年的時候回去看看也是情有可原。
但這月家如今早已成為了一座荒宅,他覺得月清淺應當是有什么理由想要回去一趟。
月清淺目光看向了窗戶,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似乎在透過那緊閉的窗扉,看向了遠方。
良久,她才道:“正月初一,是臣妾的生辰。”
秦墨宣驚訝了好一會兒,面上卻并未有什么變化,只是如星般的眸子變得有些幽深。
他這才想起,似乎內務司中并未記下她的生辰,后宮那么多的妃子,唯有她的生辰并未記下。
此事,他在知曉的時候便想著找機會來問月清淺,結果后來卻是因為有事耽擱了,之后便一直沒有記起來。
如今聽她自己親口提起,秦墨宣不知內心是什么感覺。
“這正月初一既是你的生辰,那孤便讓三夫人一同為你準備一個生辰宴會。”
月清淺因為身體原因,不方便出去處理事情。但又因為大過年的,宮中事務繁忙,秦墨宣便讓三夫人暫時處理中宮事務。
如今這三夫人便是葉靜語、陳思雅和蘇念璃。
蘇念璃因為她的哥哥蘇念席做事出色,她也便被一同提了位份,如今這地位僅次于月清淺這個王后之下了。
蘇念璃這一夜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倒是在這宮中成為了一個傳奇。
月清淺道:“陛下,不必了。臣妾這生辰是在正月初一,這正月初一宮中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便不必再辦了吧。更何況,臣妾這生辰早已不過好多年了,已經習慣了。”
“臣妾只是想找個機會回去看看罷了,畢竟月家是生我養我之地,這大過年的,臣妾是該回去看看。”
“還望陛下能夠恩準,臣妾想要在正月初一的這一日回去。”月清淺目光堅定地看向秦墨宣。
秦墨宣也看著她,默了默,最后還是松口道:“好,但是,你若回去孤不放心,孤同你一起去。”
月清淺一愣,道:“陛下不必陪臣妾,臣妾身邊的人會照顧好臣妾的,還請陛下安心。更何況,大年初一,這宮內也很忙。”
“那些事情,孤不需要親自去做,孤會交給底下的人去辦,你不必擔心。”
月清淺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沒有想到,秦墨宣竟然會想同自己一起去。
“陛下,你真不用陪著臣妾一起去,臣妾自己也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若實在不放心,便讓影衛跟著臣妾,或者隨行一個太醫也好。”月清淺再次勸說。
他若真的去了,自己要如何找先祖留下的東西?
到時候,他定然也會覺得奇怪。
而且,月家的一些秘密,她也并不想讓秦墨宣知曉。
秦墨宣微挑了挑眉,道:“清淺,孤怎么說也是你的父君。這大過年的,自然應該同你一起回去一趟。”
月清淺噎了噎,秦墨宣總是會突然這般語出驚人,主要還能一本正經地講出這些話來。
不過,她同樣被他那一聲“清淺”給叫愣了。
這時,她才突然想起來,她醒來的那一日,秦墨宣也喚了她一聲“清淺”。
只是,當時并未有太多的注意,只是驚訝于他竟睡在自己的身邊。
但這一次……
月清淺臉上的淺笑險些繃不住,她還是掙扎了下,道:“陛下,你現在雖是臣妾的夫君,卻也是一國之君。哪有一國之君隨意去臣子的家中,何況……”那里還是一個荒宅。
一處荒宅,不該是一個一國之君去的地方,還是在大年初一的時候。
秦墨宣卻是毫不在意道:“你雖是臣,卻也是孤的妻子,且是一國之后。孤想要同你一起回月家,想看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秦墨宣也不知怎的,竟是不自覺地握住了月清淺的手。
月清淺被他這般突兀的動作驚訝到了,臉上的表情都來不及隱藏,震驚地看著他。
秦墨宣自覺有些失禮,趕忙收回了手,略微有些尷尬道:“抱歉,是孤失態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看月清淺這般言語勸說自己不要同她一起去。聽著她神情間隱隱流露出的抗拒和疏離,便覺得心中一直有些堵,一時間情緒翻涌,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抓住了她的手。
這對秦墨宣而言,是甚少有過的。
他剛剛,失控了……
月清淺此刻的情緒也因為秦墨宣如此突兀的動作,心緒有些不穩,只感覺一顆心在快速跳動著,久久不能平靜。
不過,她的手還未收回的時候,秦墨宣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而后,聽得他道:“怎的手還是如此涼?”
月清淺微愣,有些不自然地淡笑著,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道:“臣妾的手即便沒有寒毒,在冬日里也時常是涼的。”
意思是多了寒毒,更冷也就不奇怪了。
“是身子沒調好嗎?”
月清淺搖了搖頭,道:“大概是天生的吧。”
秦墨宣此刻,竟是想要握住月清淺的手,而后告訴她“今后,由孤來為你暖手,可好?”
只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或許,是因為說出這句話的勇氣,在剛剛便已經用完了。
“正月初一,孤會陪你一同回月家。”
秦墨宣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月清淺知曉,此事大約是沒得商量了。
最終,月清淺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個“好”字。
大約是覺得自己的口吻重了些,秦墨宣又緩了口氣,道:“清淺,你可想要看看這窗外的景色?”
月清淺的美目中眼波流轉,有些歡喜爬上了她的眼中。
“可以嗎?”她這語氣頗有些小孩子去別人家玩,小心翼翼地問別人能否吃某些東西一般。
秦墨宣嘴角有了些弧度,道:“可以,不過只能看一會兒,不能太久。”
這話說出來,秦墨宣自己都覺得這口吻有些像是一個長輩在對晚輩的叮囑一般,莫名有些好笑。
“多謝陛下。”月清淺淺淡的笑了笑,但眼中卻是有期待的。
她這些天一直都待在鸞鳳殿內,都未曾出去過,每天能看的只有殿內的景物,連殿內的溫度都不是她所喜歡的。
她這個冬日,大抵是很少能再體會到那種冬日特有的嚴寒了,大約連雪都不能親手觸碰。
說來有些好笑,如今連看窗外的景色都要征得秦墨宣的同意。這讓她有一種被圈養了的感覺,她就像一只被關在華麗籠子中的金絲雀。
雖然心中對于這個感覺并不好受,但這么多天來,總算是有件事情能讓自己高興一下了。
月清淺起身就想往窗邊走去,卻被秦墨宣拉住了。
她不解地望著他,眼眸中有疑惑,卻也有隱隱地擔心。
莫非,秦墨宣又反悔了?
秦墨宣自然將她眼中的情緒看得清楚,這樣的月清淺倒是有幾分孩子氣,多了幾分生機。
他輕笑出聲,壓抑了這么些日子,終于綻放了一個笑顏。
月清淺不解,她不知道秦墨宣在笑什么。
秦墨宣清冷的嗓音響起,連聲音中都帶著笑意道:“還怕孤反悔嗎?”
月清淺一時無言,她確實如此想過,還是試探性地道:“那陛下這是……”
秦墨宣解釋道:“這殿內與殿外溫度差距有些大,你先別開窗,孤去替你拿披風來。”
月清淺有些微愣,下意識地點頭,卻又立刻反應過來,趕忙道:“陛下,臣妾自己去拿便好,就不勞煩陛下了。”
她說著便要起身去拿披風,卻是再次被秦墨宣按了下來。
“孤去。”語氣是不容反駁的。
他不喜歡月清淺用這樣疏離的態度對待自己,這讓他覺得自己于她而言,只是一個君王。
她或許對待常人,還能平和一些。
月清淺也不知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這語氣忽然就冷了下來。
大約,這便是“伴君如伴虎”吧,君王脾氣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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