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面對蘭嬤嬤關懷的笑容,蘇流螢心里涌起暖流——從阿娘離世,奶娘為了救她也葬身火場后,她再也沒有感受過這種貼心的關懷和溫暖,不由瞬間紅了眼眶。
她抹著眼淚不好意思道
“嬤嬤,我幫您做了一又棉鞋,想著送給您……只是不知道合不合腳,也不知道您會不會喜歡?”蘭嬤嬤慈愛的摸摸她的腦袋,笑道
“有心了,嬤嬤自然會喜歡的。”蘇流螢當即要回去將鞋子拿給蘭嬤嬤,蘭嬤嬤笑著說不著急,與她約好下午申時未在華清池的閣房里見面,讓她先回司設局。
蘇流螢被于泰抓走的消息早已傳到了司設局,人人都以為這次她遇到大麻煩了,沒想到又像上次那般,她又沒事人的回來了。
看著眾人看向自己的異樣眼光,蘇流螢并不放在眼里,想著不久就可以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可怕的皇宮,她暫時拋開阿爹一案的苦惱,放下心來……一回屋,穗兒就關上門關切的問她發生了什么事,蘇流螢小心的遮住脖子上的掐痕,只說是于泰喚她簡單問了話,什么事都沒有,讓她不要擔心。
雖然心里有疑慮,但穗兒也沒有再多問什么。回屋后,蘇流螢將給嬤嬤做的棉鞋拿出來,等到傍晚給她送過去。
用過午膳,長信宮悄悄托人給蘇流螢帶話,讓她悄悄去長信宮見寧貴妃。
蘇流螢猜到寧貴妃一定是要問她早上龍圖閣刺客之事,以及于泰為何抓她?
為著龍圖閣一事,慧成帝很是震怒,讓羽林軍一定要找出刺客,捉拿歸案。
可是那個鬼面人卻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任由羽林軍將整個皇宮翻過來也找不到他半點影子……一路走來,聽著路邊的宮人議論紛紛,蘇流螢不由也想起了早上的那鬼面人——他是誰?
為什么認識她與樓樾?他冒險進入龍圖閣,也是在找什么重要的東西嗎?
心里有越來越多的謎團解不開。冥冥之中,蘇流螢卻有種預感,她與鬼面人還會再見面……悄悄從側門進去長信宮。
果然如她所料,寧貴妃向她問起了龍圖閣一事。想著樓樾的囑咐,蘇流螢只是告訴寧貴妃,說龍圖閣里有刺客闖入,讓侍衛發現,她趁著侍衛去追刺客悄悄回來了。
寧貴妃不疑有他,也就沒有再問,轉而問起于泰的事來。在來的路上,蘇流螢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將綠沫和真兇的事告訴給寧貴妃?
想到寧貴妃急燥的性子,蘇流螢本不想告訴她,但轉念想到那個匿名給于泰報信之人,只怕就是真兇做的,想假借于泰之手來除掉她們的……所以,想再隱瞞已不可能了。
而且,真兇已經開始反擊!如此一想,蘇流螢再不做隱瞞,將自己在冷宮的發現,還有昨晚綠沫一事全盤托出,統統告訴給了寧貴妃。
得知一切的寧貴妃,一時間竟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寬敞的大殿里一片死寂,一向自信張揚的寧貴妃震在當場,怔怔的坐在主位上半天回不過神來,盈盈杏眼里充滿憤恨與悲痛。
良久,她一聲凌厲冷笑,雙手死死摳著身中的絹帕,牙齒咬得‘咯咯’響。
“沒想到……辛苦查了這么久,卻只是找到了一個替罪羊……害我孩兒的真兇還在逍遙法外——太可恨了!”氣到極致的寧貴妃無處宣泄,砸了手邊的所有東西,連慧成帝新賞給她的一套青花玲瓏茶杯都摔壞了,還劃傷了手。
看她的手被割破出血,菲兒嚇得連忙拿著紗布上前為她包扎,卻被寧貴妃甩掉。
不顧流血的手,寧貴妃喘著粗氣坐著,身子氣恨得瑟瑟發抖,艷麗的俏臉一片狠戾之色,眸子恨得要出血了。
見她如此激動,蘇流螢忍不住上前勸道
“娘娘息怒,萬幸綠沫還活著,只要有她在,不怕找不到真兇。”聞言,寧貴妃形容一凜,人似乎冷靜下來幾分。
她蹙眉冷冷問道
“那綠沫的舌頭被人剪了?”一想到那晚看到綠沫嘴里的可怖形容,蘇流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沉聲道
“是的,估計是有人不想讓她再開口說話。但,只要綠沫清醒過來,自是有辦法問出話來。”寧貴妃也想到了,勾唇冷笑道
“宮里能讓陳昭儀懼怕的高位妃嬪就那么幾個,本宮就不信抓不出害我孩子的賤人!”說罷,寧貴妃讓菲兒拿出令牌給蘇流螢,面色凝重道
“你拿本宮的令牌即刻出宮,去找綠沫問出幕后真兇。既然真兇已對我們下手,我們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接過令牌的那一刻,蘇流螢的雙手不由抖了抖——她答應蘭嬤嬤不再參與到寧貴妃之事當中去,可是一想到懷里的紫檀佛珠,她又控制不住的想知道佛珠的主人是誰?
為何她的佛珠會與阿娘當初的那串一模一樣?心緒莫名的燥動,她竟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更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讓她喘不過氣來……既然要出宮,傍晚就不能去華清池畔給蘭嬤嬤送鞋子了。
但是她不想讓嬤嬤失望,于是趕在出宮前,回到司設局拿出棉鞋,提前送去嬤嬤的閣房。
因著昨晚的‘鬧鬼’,本就冷清的池畔更是寂靜無聲,連路過的宮人都繞路避得遠遠的。
蘇流螢埋頭往蘭嬤嬤的閣房走去,走到近前,腳下步子突然一滯。在她的前面,有兩個身影往前徐徐而去。
她凝眸看去,不免大吃一驚——走在前面一身便服的威嚴男人,竟是慧成帝。
跟在他身后的是近侍大太監于仁公公。于仁的手里還提著兩個大食盒。
大過節的,慧成帝不在后宮與眾妃過節,為何悄悄的來了這僻靜的華清池?
蘇流螢忍不住跟上去,一路小心的跟著,卻發現慧成帝最后去的地方竟是蘭嬤嬤的閣房。
于仁陪慧成帝一起進到閣房,不一會兒,卻是空著手走出來守在門口。
而與他一起出來的,還有蘭嬤嬤。兩人都一臉慎重的守在閣房外面。見此,蘇流螢心里越發的疑惑——明顯,閣房里還有其他人在。
慧成帝悄悄在這里見誰?蘇流螢不敢靠得太近,只得藏身在林木后面,盯著閣房看著。
雖然不知道閣房里與慧成帝見面的人是誰,但蘇流螢的心口卻無故的揪緊,明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卻是挪不動步子,一瞬不瞬的看著閣房。
半個時辰過去,閣門打開,慧成帝率先出來,身后跟著一個頭戴黑色面罩的女人。
女人身量纖薄,仿佛風一吹就倒了。黑色面罩將她從頭遮到腳,根本看不清女子的形容。
見他們出來,蘭嬤嬤低聲向慧成帝說了什么,然后上前扶了女子往隱秘的小路走了。
見女子離開,慧成帝負手默默站著,眸光卻是一直追隨著女子的身影離去。
直到女子與蘭嬤嬤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才與于仁一起離開了華清池……他們一走,華清池畔更是陷入死一般的靜寂中。
蘇流螢怔怔的想著方才看到的一切,心里疑云四起,終是忍不住打開閣房門,走了進去。
空寂的閣房里還留著炭火,桌子上還有尚未收拾的飯菜。飯菜很豐盛,可幾乎都沒動過。
除此之外,這間閣房沒有其他不同,還是如之前她來時看到的一樣。鼻音似乎聞到一絲熟悉的味道,可等她再去細聞,卻又什么都沒有,只有飯菜的香味了……待了片刻,什么發現都沒有。
蘇流螢想,慧成帝悄悄在這里見人,肯定不想讓外人知道。而蘭嬤嬤一看就是替他安排這一切的人,所以,嬤嬤肯定也不希望有人發現這個秘密。
后宮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何況還是天子的秘密。而后宮還有一個生存法則,那就是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
今日之事,她就當沒看見過,也不想讓嬤嬤知道她來過這里……所以,原本是來送棉鞋的蘇流螢,最終還是帶著鞋子悄悄離開……有了寧貴妃的令牌,蘇流螢順利出宮。
她徑直來到了安王府找樓樾。彼時樓樾正在桂院陪老夫人說話。與他一起的還有蘇詩語,也只有在老夫人這里,她才能多與樓樾處上片刻,也能就著老夫人與他多說幾句話,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守在一起過節。
這樣的時刻,卻是蘇詩語一年當中最幸福的時刻。她一邊拿小錘子給老夫人砸核桃,一邊陪著老夫人說著京城最近的趣事,逗老夫人開心。
樓樾靜靜的端坐著喝茶,時不時回著老夫人的話。見蘇詩語的目光時不時的往樓樾身上瞄,樓老夫人心中一片了然,不由開口道
“不覺間,你們成親都四個年頭了,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樾兒,你答應奶奶今年要給我抱孫子的。如今一年都過去了,怎么還不見半點動靜?你堂堂男子漢,說話可不能不做數。”此話一出,蘇詩語先是紅了臉,面帶羞色的低下頭,眸子里卻是閃過一絲幽怨灰暗。
嫁進王府四年了,除了成親那晚樓樾在她房里留宿了一晚,從那以后,她都是一人獨守空房。
一守,就是四年……每年老夫人都會提起這個事,樓樾像往年一樣淡然道
“子嗣也要講究緣分,強求不得。”以往他這樣說,老夫人心疼他都不會再多說什么,但今年老夫人卻有些不滿意了。
莊嚴的臉上露出不悅來,老夫人看著樓樾一字一句道
“此話卻是不錯,我也聽你這樣說了四年。可是樾兒,子嗣講究緣分不假,更不是孫媳婦一人可以做到的……”
“語兒進我們樓家四年,一直安份守紀,孝順聽話。可你都不進她的院子……你冷落她這么多年,連我這個做奶奶的都看不下去。你不肯娶正妃,不肯納妾,奶奶不逼你。可這惟一的后眷你也不放在心上!你不心痛她,也得為咱們樓家的香火著想!”樓老夫人平時對這惟一的孫子寶貝到不行,從沒像今天這樣對他說過重話。
所以,第一次被訓話的樓樾面色不免有些難堪,而低頭坐在一旁的蘇詩語被老夫人說出了四年的委屈心酸,再也忍不住悄悄紅了眼眶……一時間,原本和睦融融的屋子里陷入沉靜,氣氛也凝重起來。
老夫人有心撮合二人,打了個哈欠面露疲色道
“好了,我也乏了。你們回去吧。今晚不用到這里陪我用膳,語兒回院子準備一下,樾兒今晚就去你那里用晚膳吧。”老夫人的意思的是,留了晚膳,再讓樓樾今晚一并歇在梨院。
兩人都聽出了老夫人的弦外之音,樓樾正要開口回絕,卻被老夫人一個眼神噎住,猶豫片刻,只得點頭應下。
見他同意了,蘇詩語一顆冰冷的心瞬間暖和起來,眸光里劃過亮光,面上是遮不住的欣喜,嬌羞的瞄了瞄樓樾,激動得雙手在袖子下微微的顫抖……一出老夫人的桂院,樓樾的臉就冷了下來,蘇詩語見了,心頭一顫,下一刻卻是紅著眼道
“世子爺明察,妾身從未在老夫人面前說過什么……”她是怕樓樾誤會是她平時在老夫人的抱怨,才讓老夫人今日替她說了話。
樓樾雖然心里不喜蘇詩語,但卻相信她不會在祖母面前抱怨,不然祖母也不會到今日才說些話了。
他只是不喜歡將就。既然他不喜歡蘇詩語,自然是不想去她梨院呆著……看著低著頭小心翼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樓樾自知是虧欠她的,不由收起心里的不適,淡淡道
“去你院子坐坐吧!”聞言,正在惶然不安的蘇詩語歡喜抬頭,不敢相信的看了眼樓樾,見他神情緩和下來,心里也跟著一松,親自引了樓樾往自己的梨院去……因著身份,蘇流螢到了王府后,不敢直接要求見樓樾,只得跟門房說找南山。
可是南山并不在府里,被樓樾派去勿忘堂給安王妃送東西去了,還沒回府。
無法,蘇流螢只得說有急事求見世子爺,讓門房給她通報。見她衣著簡單,門房本不想搭理她,可看著她好看的面貌,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猶豫片刻終是讓小廝進去給她通傳。
通傳的小廝聽說世子爺去了梨院,連忙向梨院跑去,卻被人攔在了梨院門口。
聽小廝說有女子上門找世子爺,杏雨心里頓時起了防備,等聽那小廝說起女人的相貌,瞬間猜到來人是蘇流螢。
想著世子爺好難得來一回梨院,小姐眼睛都盼穿了。如今人還未坐穩,蘇流螢就找上門來。
杏雨頓時氣得牙癢癢,那里肯讓小廝進屋去通傳?她唬著臉對小廝斥道
“世子爺是想見就見的么?隨便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女人都可以見著世子爺,那這京城打咱世子爺主意的女人不見天的往府里鉆,你們也讓她們進來嗎?”被她一說,小廝也覺得有道理,不敢再驚擾樓樾,跑回去將原話回了門房。
門房一聽,再不做遲疑,將蘇流螢往外攆。小廝的話,蘇流螢也聽到了。
她猜想府里的人將她誤會成那些愛慕糾纏樓樾的女子了。只得如實報出名字,說自己是蘇妃的妹妹,讓門房替她去梨院通傳。
傳話的小廝有些奇怪,但見她神情自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在她的再三懇求下,只得再去梨院跑一次。
杏雨猜到蘇流螢不會這么容易死心,一直守在院門口。果然一會兒的功夫,又見小廝折回來了。
這次聽說蘇流螢報出家門,要見自家小姐,杏雨不禁猶豫了。這樣的大雪天,她這么急巴巴的尋到王府來,不會有什么事吧?
萬一她真的是有急事找自家小姐,自己這樣攔著不見,以后讓小姐知道了,只怕也會怪罪自己。
想到這里,杏雨讓小廝等一等,折身去了屋子,悄悄將蘇詩語拉到一旁,將蘇流螢在府外求見的事同她說了。
聞言,正沉浸在喜悅中的蘇詩語怔了怔,眸光也跟著暗了下去——只怕蘇流螢一來,樓樾又得走了!
但想著蘇流螢冒著大雪求見,一定是有事情。而且還是年節間,把自己的妹妹擋在外面總是良心不安。
但若是讓她進來,好不容易得來與樓樾相處的機會又要泡湯了……瞧著她的神情,杏雨知道她心里為難,不由道
“要不這樣吧,先讓門房放她進來,領著她去廂房先歇著,等今晚過去了,再召她見面……”蘇詩語蹙眉道
“宮里有宮禁,那里是能讓她隨隨便便在宮外過夜的?而且,她要見的是世子爺,若是讓她進來……”余下的話她咽下,但杏雨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道
“如此,還是不讓她進來,讓門房攆她走。即便以后讓世子爺知道了,小姐只當不知道她來過府上,世子爺也怪罪不了你。”看了眼屋內的樓樾,蘇詩語遲疑片刻,無奈嘆氣道
“如此……只能這樣了!”蘇流螢在府門口等了半天,卻是等來了杏雨。
冷冷看著蘇流螢,杏雨皮笑肉不笑道
“二小姐今日怎么大駕光臨了?”杏雨一向對她有成見,蘇流螢是知道的。
所以并不把她的冷眼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著早點進府見樓樾,讓他帶自己去見綠沫。
她開門見山道
“杏雨,我是有事著急見世子爺,可門房不肯幫我通傳,所以只能找姐姐幫忙了……”
“二小姐!”杏雨聲音陡然拔高打斷了蘇流螢的話,眸光越發冰冷的看著她,連虛偽的假笑都徹底收起,咬緊牙關道
“二小姐,算奴婢求你了,你能不能別這樣欺負我家小姐?”
“……”
“二小姐,雖然之前蘇家長房三房對不起你們二房,但我家小姐從沒虧待過你,你何需要這般恩將仇報的對她?”杏雨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讓蘇流螢懵住了。
她怔怔的看著義憤填膺的杏雨,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怔忡道
“杏雨……你此話是何意?”
“何意?”杏雨冷冷一笑,嗤道
“二小姐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糊涂?世子爺明明是我家小姐的姑爺,為何你總要與他牽扯不斷?明明之前樓家是要娶小姐過門做世子妃,為何你一從汴州回來,世子爺就反悔,執意要娶你做世子妃,卻要委屈小姐做側妃?憑什么!你憑什么要這么欺負人?!”蘇流螢全身一滯,不敢相信的看著杏雨,震驚道
“你說什么?樓家之前定下的世子妃是姐姐么?”四年前,安王爺與老夫人為樓樾選世子妃時,確實對人品樣貌出眾的蘇詩語有所屬意,將她列入了世子妃的侯選名單之中,但奈何樓樾一直不同意,最后被安王爺逼著他先納一個側妃進府,樓樾最后才選了蘇詩語。
所以,嚴格說起來,蘇詩語沒能當成世子妃,與蘇流螢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杏雨為了給她心里增加負罪感,故意將這件事強加到她的頭上。
果然,聽了她的話后,蘇流螢瞬間白了臉,眸光里閃過惶然不安,神情間全是愧疚難受。
見此,杏雨心里偷偷出了口惡氣,越發狠毒的打擊蘇流螢道
“當然。小姐本應該是世子妃,與姑爺恩愛成雙的,可就是因為此事,小姐心里存了委屈,自然就對姑爺疏淡了。不然,以我家小姐的人品樣貌,姑爺還不捧在手心里寵著……”蘇流螢慘白著臉呆呆站著,腦子里一片空白。
此刻的她,不光有對蘇詩語的愧疚,更是有著深深的罪惡感,感覺自己破壞了別人的感情,而這個人,還是她敬愛的姐姐……她羞愧的垂下頭,身子不可抑止的微微顫抖著。
“……而如今,姐姐好不容易打算與姑爺重修于好,留了姑爺在梨院過夜,你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來找姑爺。我就問你,你是不是存心的,存心不想看到小姐與姑爺好?!”蘇流螢越是自責難受,杏雨越是高興,說出的話也越發的咄咄逼人,存心要讓蘇流螢以后在面對蘇詩語時,像個罪人一樣,徹底抬不起頭。
心里難受又難安,蘇詩語對樓樾的深情蘇流螢是知道的,這也她當年執意不肯嫁給樓樾的原因之一。
但她沒想到的是,自己一再躲避插足樓樾與姐姐的感情,最后還是傷害了姐姐……心里惶然無助,最終她哆嗦著嘴唇輕聲道
“……既然姐姐不得空,我以后再來見她……對不起!”說罷,她再也沒臉再呆下去,倉惶離開。
見她要走,杏雨卻怕今日之事似到樓樾的耳朵里,自己吃不了兜著走,連忙拉住她,冷冷道
“小姐與姑爺都不知道你來府上的事。若你真覺得對不起小姐,就不要讓姑爺知道今日你來過府上,免得他與小姐置氣。今后——也離世子爺遠些!”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花被寒風吹得在空中打著轉,鉆進人的脖子里,冰冷刺骨!
離開王府后,蘇流螢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走著。這樣的大雪天,又逢過節,各家各戶的院子里傳來熱鬧的人聲和鞭炮聲,街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一瞬間,漫天風雪中,天地間仿佛只有她一個人在獨孤的走著,偏偏耳朵里傳來路邊人家合家團圓歡慶的喜悅聲,越發襯得她形單影只,孤苦無依……走著走著,她不覺間又走到了早已荒廢的自家門口,推開殘破的大門,踏步走了進去。
四年的荒廢加上毀滅性的大火,將原本溫馨恬靜的院子變得面目全非。
蘇流螢循著往昔的足跡來到了自己曾經的閨閣——蘭亭閣!蘭亭閣是座兩層的小樓,舒適精致。
阿爹當初修建院子時,特意選了這里給她當閨房,里面的一應用具裝飾也是挑她喜歡的。
如今,這里早已面目全非,因大火就是從這里燃起來,所以蘭亭閣燒毀的最利害,再也看不到半點當年的樣子。
怔怔的在倒塌的房屋前站著,蘇流螢腦子里全是關于往昔的回憶……那時,她剛剛及笄,歡喜的隨阿爹回京述職,更為參加堂姐蘇詩語的婚禮。
一向喜歡熱鬧的她,瞬間就喜歡上繁華熱鬧的京城,更是很快的溶入到蘇家一大家子人當中,獨女的她與蘇家其他兩房的孩子打成一片,其中與堂姐蘇詩語的關系最要好。
后來,她又結識了榮清公主這個知己朋友,更是在云夢臺遇到了李修,第一次怦然動心,明白了男女的甜蜜滋味!
所以,雖然在這里住著不到一個年頭,但蘇流螢卻在這里渡過了人生最幸福的時光,收獲了親情友情和愛情,那時的她,無疑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可是,這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等她有機會嫁與李修做幸福的新娘,阿爹被捕,自盡于大牢里;阿娘殉情隨阿爹一起去了;從小照顧她長大的奶娘為救她出火海,也死了;而訂下的婚約也被李家父親用七尺白布威逼著退了;待她素來親和的大伯叔父也狠心與她家斷絕關系,更是在她孤苦無依時,將她趕出蘇家。
仿佛只是一瞬間,她家破人亡,親情友情愛情都棄她而去。當初,她一度恨自己為什么不死在那場大火中才好。
一個人茍活著,還背負著如此沉重的傷痛,真正是生不如死……回憶往昔,不覺間,蘇流螢已淚流滿面……隔壁,蘇家大房三房的院子里響起熱鬧鞭炮聲,還有歡笑聲,將陷在記憶中的她驚醒。
看著天色,才驚覺已快到了宮禁時間了。抹凈臉上冰冷的淚水,蘇流螢回頭往宮里趕。
到了宮門口,蘇流螢正要遞上令牌進宮去,斜刺里過來一個人影,一把拉過她走到了角門邊上。
蘇流螢一驚,抬頭去看,卻是菲兒。然而等她看清菲兒的樣子,卻是嚇了一大跳!
因著寧貴妃長年來深受慧成帝的喜愛,她身邊的大宮女菲兒一向在宮里比一般的小主還威風得意。
穿著打扮不用說,自是高人一等。平時也只有她欺負教訓其他宮人,卻沒人敢打罵她的,就連于泰都要給她三分面子。
而現在,站在她面前的菲兒,身上布滿傷痕,眼睛哭得紅腫,形容一片狼狽。
蘇流螢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度自己認錯了人。直到菲兒嘶啞著嗓音開口,她才確信面前的人確實是菲兒。
菲兒估計是哭得太厲害,開口時嗓子嘶啞難言,眸光更是驚恐害怕又惶然,與平時囂張跋扈的菲兒判若兩人。
“你……可有問清楚真兇是誰?”菲兒一開口就急切的問蘇流螢真兇是誰,眸光迫切的看著她。
蘇流螢不知道自己離宮的這段時間宮里發生了什么,但心里卻沒由來的升起一絲恐慌,被菲兒的不安感染到,也惶然無措道
“沒有……我方才出宮沒見到綠沫!”不等她問發生了何事,菲兒瞬間急紅了眼,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淌,急哭道
“慘了慘了,這次真的慘了……”見此,蘇流螢的心‘咯噔’一聲開始往下沉,哆嗦道
“菲兒,到底發生了何事?”宮中確實發生了大事——冷宮的陳庶人死了,死在了寧貴妃的手里!
原來,蘇流螢離宮后不久,五公主鈴嵐受她母妃陳庶人所托,悄悄到長信宮,讓寧貴妃去冷宮見她,說是有事情告訴寧貴妃。
陳庶人這個時候要求見寧貴妃肯定是說真兇之事,而因為是五公主親自傳的口信,寧貴妃根本沒的懷疑什么,迫切想知道真兇是誰的她立刻起身去了冷宮見陳庶人。
沒想到,這一去,卻是惹下這么大的禍事!
“……為著不引人注目,娘娘去時只帶了我一個人在身上。而到了陳庶人的屋子后,陳庶人說有重要的事同娘娘說,讓我避開……后來,我在屋子外呆了大概一刻鐘的樣子,聽到了屋內傳來聲響……”
“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沒有娘娘的許可又不敢擅自闖進去。后來……后來聽到娘娘的尖叫聲我連忙沖了進去,看到……看到陳庶人死了……胸口插著娘娘頭上的鳳簪……”憶起發生的一切,菲兒還是止不住的身子發顫,而蘇流螢更是全身冰涼,一顆心仿佛沉入水底再也浮不起來——若是之前,她會相信寧貴妃一氣之下會出手殺了陳庶人,但寧貴妃明明已知道陳庶人不過是替人替罪的,而且有可能是惟一知道真兇之人,她怎么可能會殺她?
所以,不可能是寧貴妃殺了陳庶人!這其中,一定又是另一個可怕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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