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耿朝忠滿臉喜色的從尹相吉的住處走了出來。
這個情報,非常重要,更重要的是,有朝鮮人做內線,成功的概率非常高。
他必須立刻向戴雨農匯報,請求人員調撥和配合!
........
“你是說,你在日軍的航空隊里,安插了自己的內線?”
翌日清晨,霞飛路一間民居里,戴雨農和鄭介民坐在屋子里,面露驚異的看著耿朝忠。
“不錯,此人是日軍吳淞口機場的軍機維修師,據他所言,日本海軍的三式戰斗機和陸軍的中甲式戰斗機,都有一個通病,就是油箱外置,且與發動機尾噴距離過近,之前就多次發生過起飛爆炸事故,據此人說,只要在起飛前,在日機的油箱和尾噴之間隱蔽的搭一根飛線,只要日機起飛,沒多久就會凌空爆炸,并且絕無任何痕跡可尋!”耿朝忠回答道。
“方法是不錯,可是就他一個維修員,又能在多少架飛機上動手腳?再說,飛行員起飛前,難道就不會自己查看?更何況,我們又怎么知道,日本人的飛機何時起飛?”鄭介民在旁邊說道。
鑒于上海軍情緊急,復興社特務處幾乎全員來到了上海,鄭介民本來是留守南京,但此人立功心切,也找了個由頭,跟戴雨農前腳趕后腳的來到了上海。
“這正是這個機會的難得之處,”耿朝忠的臉上露出笑容,“換句話說,這個機會,是十九路軍幫我們打出來的。根據內線情報,因為戰事不利,日本人已經準備撤換上海派遣軍司令,并且再次增兵兩萬人,光是從陸軍來的航空兵,就有一百人之多,至于地勤人員就更多了,足足四百多人,這些人,都將在不日抵達上海!”
“日軍即將換帥,如此重大的情報,你怎么知道的?”戴雨農的臉色猛地一變,在他看來,炸毀日機很重要,但這種情報獲取的渠道,更加重要!
“對,你這個內線,到底是何方來歷?”鄭介民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處長,我在東北的時候,在吉林結識了一個朝鮮人,此人從朝鮮三一反日事件后逃到東北,帶來了大量的朝鮮反日分子,其中的一個反日分子,就在半年前來到了上海,并且加入了金九領導的朝鮮流亡政府,我的所有消息,都是他提供。”耿朝忠回答道。
“有這種事?!”戴雨農的眼睛睜的溜圓,“你怎么不早說?!”
“老板,這人可不可靠,我也不知道,現在剛一得到情報,早飯都沒吃,這不就跑來找您了?”耿朝忠無辜的說道。
“唔.....”戴雨農抿了抿嘴,“你這個情報途徑獨辟蹊徑,確實有獨到之處,你是怎么想到從朝鮮人手里下手的?”
“對,”鄭介民也在旁邊幫腔,“我們的情報人員,大部分都是從幫會和租界洋人那里獲取消息,還從沒有人考慮到從朝鮮人那邊下手,沒想到,這朝鮮人,竟然如此厲害!”
“處長,副處長,這件事情,我也是在東北的時候想到的,”耿朝忠面色誠懇的說道:
“我在東北結識的那個朝鮮人,告訴我很多有關朝鮮的消息。近些年來,隨著日本在朝鮮殖民的深入,很多朝鮮年輕人都被日本委以重任,加入了日本的軍事系統。
現在雖然從事的還都是一些后勤輔助工作,但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在日軍中登上高位。
我當時就想到,我們搞情報,當然要未雨綢繆,趁著現在所有人對這條線不重視,我們提前燒冷灶,說不定將來就會有大用!”
“不錯,方途,你很有大局觀!”戴雨農頻頻點頭,“我們中國的情報人員,很多都是江湖出身,對世界格局和各國國情缺乏了解,只知道埋頭刺探,卻往往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你這個思路,很重要,很有開創性,不錯!”
接著,戴雨農轉過頭看向鄭介民,開口道:
“介民,你回南京以后,在處里搞一個東亞研究所,專門研究東亞各國的國情,尤其是日本占領的朝鮮,臺灣的情況,這樣,我們就可以提前布局,像方組長一樣料敵機先。”
“好!”鄭介民也連連點頭,“處長的這個思路高屋建瓴,屬下回南京后,馬上就著手此事!”
耿朝忠的肚子里暗暗好笑,這事在自己看來稀松平常,但是在當時人看來,簡直就是像諸葛亮一樣神機妙算。
這也難怪,此時的中國,在國際情報研究上,對英美研究的多,對德意研究的少,對日本國內研究的多,對日本的海外殖民地研究的少,這是時代的局限,并不是人力可以改變。
“對了,方途,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辦?”戴雨農回過頭來,又問耿朝忠。
“此事我思考了一夜,已經有了一個比較詳細的方案,”耿朝忠的臉上露出自信的光芒,“日軍的地勤人員,雖然也屬軍隊系統,但管理上就寬泛很多,平時的出入也很自由,并且這次來上海的地勤人員,屬于緊急調撥,來自于日本本土和殖民地的各個地方,彼此之間互不相識,我們渾水摸魚的機會很大。
我想處長從特務處里,調撥精通日語的精干人員若干,我們來個李代桃僵,假扮成日軍地勤人員,伺機破壞!”
“好,人員的事情,我會親自負責,但具體的細節,我就不過問了,”戴雨農點點頭,“不過精通日語的特務,在我們黨國屬于高級人才,我不能擔保能找到多少,你要有心理準備。”
“無妨,粗通也可以,我會幫他們盡量掩飾。”耿朝忠連忙點頭。
這次潛伏,有一項非常便利的條件,就是那個朝鮮機械維修師,有帶領新來的朝鮮籍維修師熟悉機場情況的任務,這也是耿朝忠和尹相吉決定實施此計劃的一個重要條件。
“對了,你那個朝鮮內應,務必要多加重視,他的錢物方面如果有困難,我們也可以提供一定支持。”戴雨農開口——他念念不忘的,還是這條朝鮮的情報線。
“此時我正要向您稟報,”耿朝忠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已經代表南京政府,承諾給朝鮮流亡政府一定的資助,然后從他們那里獲取情報,這件事,事前一直沒敢稟報處長,我想著,等這些朝鮮人顯現出價值以后,再行稟報。”
“好膽!”戴雨農臉色一變,“方途,你可真是狗膽包天,你是什么身份,居然就敢代表政府做出承諾?你這是僭越!”
“老板,”耿朝忠滿臉賠笑著說道,“朝鮮流亡政府就是個小朝廷,我騙他們幾句,他們也不敢說什么,再說了,他們寓居上海,哪敢得罪我們特務處?”
“呵呵。”
戴雨農冷笑一聲,還想訓斥耿朝忠幾句,不過轉念一想,耿朝忠說的也有道理,這些所謂流亡政府,只是喪家之犬而已,不用說自己出面,隨便一個上海的巡捕探長,他們就不一定吃得消。
以前不把他們放在眼里,是因為他們毫無利用價值,并且還有損害中日關系的可能,但現在,中日兩國都打起來了,誰還在乎這些?!
“你承諾了多少?”
沉思片刻后,戴雨農終于開口問道。
“不多,每個月五千大洋。”耿朝忠謹小慎微的說道。
“少了!”戴雨農大手一揮,“好歹是個政府,這么點錢,你打發個領事代辦都不夠,這樣吧,我從特務處特批十萬大洋,每個月一萬,按時發放,一定要把他們牢牢掌握在我們特務處手中!”
“好。”耿朝忠連忙點頭,努力不讓自己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戴老板可不知道這朝鮮流亡政府到底有多窮,那可真是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
自己當初只承諾給了尹相吉一千大洋,感覺都給多了,哪想到轉眼間,就是十倍的利潤,這筆買賣,硬是要得!
沒辦法,自己買了房之后,手頭也沒什么錢,戴雨農的這筆錢,正好可以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
戴雨農卻不以為然,他心里想的是,只要這批朝鮮人能為特務處提供情報,這點錢算什么?
再說了,這筆錢也不需要特務處發放,收買朝鮮流亡政府可是大事,只要報給校長,每個月兩萬大洋那是最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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