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再來!”

    “你到底是在去骨還是在切肉？”

    “青年，你的手腕太僵硬了！”

    “神啊，請為這只迷途的羔羊指明方向吧！”

    “太慢了！這么慢客人會餓死的！”

    ……

    整整兩個小時，廚房內只能聽見奧斯卡不滿的聲音。

    “青年，我代表鵪鶉鄙視你。”當蕭陽拿著第10只處理好的鵪鶉遞給奧斯卡的時候，橘貓面無表情的說道。

    蕭陽側頭看了看桌子上的一排鵪鶉，整整兩個小時，他一直在給這群肉乎乎的家伙去骨，但不是戳破了皮，就是切下太多的肉，甚至還割破了手指——“你竟然還能切到手!”如果不是奧斯卡的尖叫，他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割著鵪鶉。

    比起第一只鵪鶉來說，剛才那只已經是相對完美的一只，然而還是沒有通過橘貓的考核。蕭陽一言不發，呆呆的望著桌子上形態各異的鵪鶉，感覺自己似乎也快要成為它們的一員。

    “青年，”看到蕭陽一臉落魄的樣子，奧斯卡放下筷子，“或許我忘記提醒你了，這里不是你家，而是貓島廚房的后廚。這樣的鵪鶉，根本不配端給客人，只能做員工餐。”

    蕭陽看著自己因為受傷而貼上防水創可貼的手，刀口并不大，但似乎很深，如果不是奧斯卡從櫥柜里拿出的藥膏，恐怕現在還是血流不止。

    “我覺得你需要休息一下，你的手指或許也這么想，先吃午飯如何？”奧斯卡繞過蕭陽，挪動到窗臺上，打算享受一會兒正午的陽光，它閉上眼睛，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青年，你做飯做的還不錯，但作為職業廚師來說還是差得遠。不要灰心，新手遇到失敗是很正常的，所以，我們中午吃什么？”

    沒有人回應。

    “不要裝作沒聽見本大人的話，”橘貓睜開一只眼睛，“對你嚴格是愛你的表現，你不能…嗯？青年？”

    剛才發呆的蕭陽已經再次拿起刀，彎下身，眼睛全神貫注的盯著下一只鵪鶉。

    橘貓的眼睛一瞇，露出難看的笑容，“既然這樣的話…好吧！午飯可以再等一等。”它閉上眼，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找準關節的位置…下刀不能猶豫…不能來回切割…骨骼的走向…食材的完整…

    蕭陽壓根兒沒注意到已經見周公的奧斯卡，他腦海里不斷播放著之前去骨的過程，每一次失誤，每一個關鍵點，每一個技巧。

    深呼吸，他割下平穩而準確的第一刀！

    …..

    “奧斯卡？奧斯卡醒醒了，奧！斯！卡！”

    “嗯…哼…牛排…”正在夢鄉中流口水的橘貓隱約聽見有誰在叫它的名字，“不…我還沒吃完…嗯？”它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懸在半空中，一個人類正用兩手拎著它。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打呼嚕聲音震天響？”蕭陽無奈又好笑的看著橘貓。

    “哦…青年，原來是你。”橘貓重重的低下頭，“啊！本大人的牛排還沒吃完！你叫我干什么！”

    “叫你檢閱鵪鶉啊。”蕭陽朝著身后的操作臺使了個眼色，笑瞇瞇的說。

    橘貓一愣，很快從蕭陽手中掙脫出來，一躍而上。

    操作臺上，八只鵪鶉依次排列，每一只鵪鶉身旁，都整齊的擺放著剔除下來的骨頭。

    “似乎，有點意思。”橘貓眼神一亮，快步走到第一只鵪鶉旁，湊上去左看右看，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一直到最后一只，“青年，有一個很遺憾的消息要告訴你。”

    “我在聽。”蕭陽答道，他感覺到手指略微的僵硬，劃破的地方隱隱作痛，這種近乎苛刻的要求讓他意外的充滿干勁，不用考慮食材供給，只需要專注于手中的刀，眼看著不聽話的刀隨著每一只鵪鶉的脫骨越來越順手，動作也越來越快，光是這種體驗，已經讓他的內心歡呼雀躍了，“如果沒通過的話，我會繼續練習。”

    “很抱歉，”奧斯卡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蕭陽，它停頓了很久，然后咧開嘴，笑道，“恐怕有八只鵪鶉要從工作餐里刪除了。鵪鶉去骨，合格！”

    天色漸暗。

    屋內，鮮花已備好，暖融融的燭光輕微搖曳著，潔白如新的桌布上擺著金邊的餐具，桌邊的小推車上放著冰桶，里面插著一瓶有些年頭的葡萄酒。

    屋外，招牌上的十八個爪印已經亮起，帶著紅色領結的米其林站在貓島廚房的門口，再次梳理全身的毛，聞了聞自己身上剛噴的香水，滿意的等待著今晚唯一的客人。

    唉，原本前天就能恢復營業的，米其林心想，誰知那橘貓竟然真的從人類世界撿回一個候選人來？否則自己現在已經是貓島廚房地位最高的貓了。

    不過也無所謂，過了今晚，一切又將恢復到正軌，其他的股東才不會都和橘貓一樣，冒著被長老們懲罰的危險偷偷離開貓島——就算真的有這種傻子，候選人豈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奧斯卡不過瞎貓碰到死耗子才通過了司機審查，可這一次，光靠運氣可是行不通了。

    遠處傳來汽車的聲音，車燈緩緩朝著貓島廚房移動。

    米其林站直身子，擺出職業的微笑，車門打開的瞬間，它很快迎了上去。

    “您好，一路顛簸，辛苦了。”白貓微微彎腰，禮貌的說。

    一根拐杖伸出車門，緊接著是黑色的皮鞋、西褲、西裝、領帶，最后是一個…白貓面具？

    下車的人摘下禮帽，點點頭，以示回應。

    “我們恭候您多時了，請進。”米其林在前方引著路，推開餐廳大門，安頓好客人后，它恭敬的說道，“請稍候。”

    滿頭銀發的客人依然沒有說話，淡淡的點了點頭。

    米其林后退幾步，轉身朝著廚房走去，但它并沒有進廚房，甚至都沒有朝里面看一眼，只是逗留了片刻，便再次回到客人身邊，臉上堆滿為難的表情。

    “先生，非常抱歉。”米其林眼神中充滿愧疚，“我實在是難以啟齒，畢竟這里是貓島廚房，發生這種事的確是我的疏忽…”

    客人花白的胡須動了動。

    “正如您所所知，第78代貓廚前段時間突然身體不適，而我們一時半會兒沒有找到接班人，一度導致貓島廚房暫停營業，今天新任貓廚的候選人之一來到廚房報道，由于我的失誤，沒有提前對他進行能力測試，導致您預定的布拉薩特夫人式烤釀餡鵪鶉至今沒有完成…”

    客人藍色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失望。

    米其林心中暗暗叫好，但臉上還是一副真誠道歉的模樣，“非常抱歉給您造成如此糟糕的體驗，如果您愿意稍等片刻，我的另一位候選人馬上就到，這位候選人的能力您大可放心，一定能做出不遜色于第78代的菜品。”

    “既然如此…”沉默的客人終于開口，聲音略顯桑老，他猶豫了一會兒，“那…”

    “先生，很抱歉讓您等這么久！”突然，奧斯卡低沉的聲音在大廳響起。

    米其林全身一抖，扭過頭一看，已經戴上黑色領結的奧斯卡正朝著自己走來。

    “你…”白貓臉上帶著微笑，從牙縫兒中擠出只有貓能聽見的聲音，“你瘋了嗎！那個小子壓根兒沒聽過這道菜！”

    “辦事一向穩妥的米其林都敢下賭注，機敏如我，當然跟注了。”奧斯卡也同樣從牙縫兒里擠出一句話，它一改往日里懶散的模樣，抬頭挺胸的走到餐桌旁，“我的候選人聽說您要來，特意準備了一番，似乎晚了幾秒鐘，但先生，最好的東西或許會遲到，可永遠不會缺席。何況，”它看著還未開啟的葡萄酒與桌上整整齊齊的餐巾，“也沒有太晚，不是嗎？”

    客人先是一愣，但很快變為笑容，“嗯，剛剛好。”

    “謝謝您，請您相信我，今天多等待的幾十秒，一定是值得，甚至超出預期的。”奧斯卡彬彬有禮的朝著米其林做了個“你可以走了”的手勢，“辛苦你了，我最可靠的伙伴。現在，該換我來服務這位先生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