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曼曼看了王皇后一眼,道:“我得知在此次選美的人中,鄭婕妤得封三品婕妤,是分位最高的,便想著日后除了聽皇后娘娘訓(xùn)導(dǎo),也少不得要多多向鄭婕妤討教,便出來尋鄭婕妤。
“不想,卻在這里便遇上了鄭婕妤姐姐。鄭姐姐一開口,便問我有何魅惑之術(shù)告訴她。我不懂何為魅惑之術(shù),但猜測這是不雅之事,便提醒了姐姐兩句,大概是我誤解姐姐口中的魅惑之術(shù)的意思,姐姐便動了怒,要打臣妾。
“臣妾年幼不懂事,被姐姐教訓(xùn)是應(yīng)該的。不想姜姐姐來了,提醒鄭姐姐要教訓(xùn)臣妾,也該是皇后娘娘來教訓(xùn)。不想姜姐姐的話又更激怒了鄭姐姐,鄭姐姐便打了姜姐姐。”
吳曼曼雖在告鄭美嵐的是非,卻是左一個鄭姐姐,右一個姜姐姐,說得十分親近。
“果真如此?”玄帝看著鄭美嵐,問道。他的目光里,多一幾分凌厲。
“沒有!臣妾沒有打姜寶林。臣妾只是說……”
“鄭姐姐明明打了姜姐姐,如何還要抵賴?”吳曼曼道。“適才鄭姐姐要打我,被我拉住手。我身上擦了一種名叫凝風露的香,這種香過味極快,料想鄭姐姐被我一拉,手上已然留香。
“適才又打了姜姐姐,這會子,這香氣必然已傳到姜姐姐臉上。皇上明鑒,若姜姐姐臉上有香,臣妾便沒有說謊。”
“哦?既然如此,那不妨查驗查驗。”
一宮女上前,嗅了嗅吳曼曼、鄭美嵐和姜月華三人,稟道:“回稟皇上皇后,姜寶林與鄭婕妤二人身上確有與吳才人同樣的香味。”
鄭婕妤頓時花顏失色。
玄帝轉(zhuǎn)頭頭對王皇后道:“還未分宮,便如此跋扈。既是你保薦的人,今后,皇后可要好生訓(xùn)導(dǎo)才是。”
王皇后忙陪笑道:“臣妾定然好生訓(xùn)導(dǎo)。”又對鄭美嵐道:“還不快快謝過皇上!”
事實已然說清楚,是鄭美嵐飛揚跋扈,本該受罰。而皇上還沒有罰她,皇后這是在教她趕緊夾了尾巴自保。
“謝皇上……”鄭美嵐委屈巴巴道。
“阿力。”玄帝道。
太監(jiān)楊力即刻從玄帝身后出來。
“傳掖庭局,撤消鄭美嵐婕妤簿籍,改為美人,居四品分位。”
鄭美嵐:“……”
王皇后:“皇上,鄭婕妤她不過一時……”
“她已然不是婕妤了。”玄帝道。
“皇上,臣妾知道錯了。”鄭美嵐慌忙道。
“今日我若姑息你一次,今后這后宮便要生出更多的是非來。”玄帝又對王皇后道:“以前后宮人少清靜,易于管理。如今選美,多了這許多后宮妃嬪,皇后要多多花些心思,好生管理,方才是母儀之道。”
玄帝的話,明是提醒,實則是告誡王皇后莫事偏袒。
王皇后笑了笑,應(yīng)了聲是。
鄭美嵐縱有千般恨萬般怨,也只得低了眉順了眼,悻悻住口。
皇上皇后離去后,眾人也便散了。
“姐姐臉上可還疼?我那里有上好的藥,去火疼是極好的。”吳曼曼看著姜月華微微還有些發(fā)紅的臉龐,說道。
姜月華扯了扯嘴角,道:“這點子小疼算不得什么。妹妹只消陪我走走,說會子話,也便不覺得疼了。”
于是,三人便在院子里走走散步,說話賞花。
汪若蕓無心賞花,等周圍的人走光了,她終于忍不住,說道:“自入宮以來,一直是你告誡我要這樣切莫那樣。如今我也要告誡你一樣。”
“你要告誡我哪樣?”吳曼曼側(cè)目笑道。
“適才你也太膽大,竟然敢影射皇上偏袒。你就不怕他一時動怒,連你也罰了嗎?你沒見到那位摔了耳墜的主兒?被罰得有多慘!”
姜月華笑了笑,對吳曼曼道:“妹妹正是知道皇上是位明君,不會偏袒,才故意如此激他的。”
吳曼曼笑道:“知我者,莫若姜姐姐。”
她摘了一朵月季,插在姜月華的發(fā)髻上,道:“玄帝上位后,不除權(quán)臣,不滅舊黨,事事兼聽,可見,他是努力要做一位受天下人稱道的明君的。
“既然如此,他怎會只聽了鄭美嵐一面之辭,便降罪于我?”
“好聰明的人兒!”姜月華摸了摸頭上的花兒,笑道。
自從在選美姑娘群里見到吳曼曼,姜月華便注意到這位低調(diào)溫婉,美貌聰慧的姑娘。后來替她捉蟲子,與她有了三言兩語的交談,對吳曼曼的好感便又增添幾分。再后來,見她得了玉如意卻不像鄭美嵐一般張揚,更是視她為可以交往的人。
在這宮里,若獨自一人玉樹臨風,必四風催之。帶奴仆進來是連累她人,與宮里的良人交好,卻是有必要的相互扶助。
姜月華十分清楚這一點。
吳曼曼看起來年紀頗輕,卻心存良善憐憫,又頗有謀算分寸。姜月華正是看中了她這些。
只有吳曼曼心中清楚,四郎一直是一位明君。雖說后來他做皇帝做久了,地位已然十分穩(wěn)固,可他還是獎罰分明,為君中正。
她正是拿準了他這一點本性,剛才與鄭美嵐對質(zhì)的時候,才敢冒著對抗皇上皇后的風險,暗示玄帝偏袒,以求自保。
汪若蕓還是有些后怕:“那萬一他一時糊涂,經(jīng)不住王皇后攛掇,將矛頭對準你與姜姐姐二人呢?你沒見他罰摔耳墜的那主兒罰得有多狠?!不但是本人,還連帶家人……”
姜月華也被汪若蕓的提醒怔了怔,道:“我也好生奇怪。皇上他明明努力要做明君,如何卻又當著眾人,那般重罰她?豈不擔下了暴君的惡名嗎?”
吳曼曼扯了扯嘴角,道:“他這是殺雞儆猴呢。”
“殺雞儆猴?儆我們嗎?”姜月華好不生疑,“我們才入宮的女孩子,年紀輕輕,又無根基,何須如此?”
“姐姐這話便說對了。玄帝著花鳥使在民間廣選美人,你們知道是為何嗎?”
“為何?”
“他是要一改以往與顯貴聯(lián)姻的舊俗。”
“與顯貴聯(lián)姻不好嗎?正好可以借機穩(wěn)固他的勢力啊!”
“與舊老顯貴聯(lián)姻,固然可以穩(wěn)固舊勢力,可也有一樣弊端,那便是容易被舊黨鉆營,外戚把權(quán)。大齊開國以來,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而在民間廣選美人,選上來的女孩大多沒有什么根基,他才可以重新培植自己的力量。”
汪若蕓與姜月華二人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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