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秀峰和杜瑄震驚,梁鉉和一干士子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個時代的人,什么時候聽過男兒當自強這樣的曲子啊?
屋子里邊,陳玉已經唱完了,羅秀峰也出了一身的熱汗。
“痛快,痛快,樂曲就該如此才行。平日里那些文人們咿咿呀呀的,聽著讓人牙痛,骨頭發酸。只有這種豪情壯志的歌曲,才能抒發我等男兒的青云之志。”
這話讓杜瑄一陣尷尬,因為她平時演繹的,就是這種咿咿呀呀的歌曲。
不過即使面對著當朝大將軍,在自己的得意領域,她也不打算退讓。
“羅大人偏頗了,陳公子的樂曲固然讓人激蕩,可我們女子天生陰柔,又如何當得起這種豪氣干云的樂曲呢?”
羅秀峰身子一頓,神思也清明了起來。
“哈哈哈,姑娘說的是,是老夫思慮不全。”
陳玉站出來圓場。
“杜姑娘也不要幽怨,其實即使是女子,也能演唱這類的樂曲。這只是一種演唱方式,并不僅僅是風格。”
杜瑄嬌軀一震,眼神狂喜。
“公子說我們女子也能演繹這種樂曲?”
剛才陳玉演唱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出了其中的藝術價值。
比起如今的樂曲,陳玉的演唱方式更加多變,樂曲的動感也更加能夠引起聽者的共鳴。
可是男兒當自強這種樂曲,實在是太陽剛了。她悄悄地試了下,不禁失望地放棄了。
她的嗓音在女子當中,已經算是比較醇厚的類型了,可依舊駕馭不了這種歌曲。
這一次去洛陽參加百花會,杜瑄就充滿了憂慮。
她雖然詩琴雙絕,可是嗓音不夠優婉清悅,舞蹈也差強人意,綜合評定方面,恐怕不如其他地方的花魁。
一路上,她都在苦思取長補短的方法。奈何她從業多年,很多東西都已經成型了。想要改變,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
今日聽到了前所未聞又很有感覺的新唱法,她就在思索,對于自己的技藝完善有沒有什么幫助。
試了一下就不禁失望了,以為這種新唱法不適合自己呢。
沒想到,陳玉居然說自己也適合。
可沒等她更詳細地問呢,屋子的門一下子被從外面推開,梁鉉堂而皇之地領著一群士子走了進來。
“哈哈哈,杜姑娘小心了,可不要被人騙了。”
屋子里的三人回頭看去,全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實在是這梁鉉不請自來,而且進來之前都不敲門告知的,哪里還有世家大族的禮儀風范。
陳玉作為主人,就很不滿意。
“梁公子不請自來,又何必口出妄言呢?”
梁鉉仿佛沒有注意到羅秀峰不善的目光,他此時早已被嫉火給沖沒了理智。
“呵呵,這怎么是妄言呢?陳公子不知道在哪里學來了這等下里巴人的玩意兒,難道還真以為可以助杜小姐在百花會上奪魁嗎?百花會由來已久,歷屆的花魁無一不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才貌舞蹈俱全之輩。杜姑娘要想在百花會上驚艷世人,除了勤練自己的強項之外,也少不得場外的助力。而這方面,哼哼,除了我梁家,還有誰能夠支撐的起呢?至于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焉能入了世人的法眼?”
陳玉明白了,這家伙原來是看到杜瑄往自己身邊湊,于是嫉妒了。
他哈哈一笑,無所謂地道:“看來梁公子是有意助杜姑娘一臂之力了。這樣也好,河北梁家勢力不凡,有梁公子的幫助,杜姑娘獲勝的希望大增啊。”
梁鉉一擺折扇,神情中衿矜自得。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說罷,他就看向杜瑄,目光中根本就不隱藏貪婪和占有的目的。
“杜姑娘,咱們就實話實說了吧。只要杜姑娘從了我,那我保你拿下今年的百花會花魁,幫你脫了賤籍。從今以后,錦衣玉食的生活也少不了你的。”
杜瑄氣的發抖,沒有想到這個梁鉉如此囂張和霸道,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得到自己。
她顫抖著肩膀,義正言辭地道:“多謝梁公子的好意了,只是杜瑄蒲柳之姿,高攀不起。百花會的花魁,杜瑄努力爭取就是。如果得不到,那也是命運使然。就不勞梁公子費心了。”
梁鉉面目猙獰,指著陳玉,吼了起來。
“你就看上了這個小白臉是嗎?他有什么好的?一個窮困潦倒的舉子,你還真以為他能考中進士嗎?就算考中了又如何,他有那個資本將你贖出來嗎?杜姑娘,你可別忘了,如果今年你不能奪魁的話,等待你的,會是什么下場。”
杜瑄身軀一抖,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和畏懼。但看著梁鉉令人厭惡的臉,她還是堅持住了。
“不要說了,梁公子煌煌貴胄,和我們這些貧賤之人不同。就請梁公子不要費心了,我的命運,我自己掌握。”
梁鉉氣笑了,哈哈的笑聲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哈,你自己掌握?你憑什么掌握?杜姑娘,這是你最后的機會。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從不從我?”
羅秀峰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來頂著梁鉉,怒道:“怎么地,河北梁家是要橫行霸道嗎?梁鉉,你父親、叔父有沒有教給你做人的道理?”
梁鉉再惡劣,也知道惹不起羅秀峰,但這次是撕破了臉皮,他也不客氣了。
“呵呵,杜姑娘,不錯啊,有羅大人為你撐腰。但就是不知道,羅大人對百花會熟悉不熟悉。呵呵,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你放心,我會動用最大的資源,好好地培育一位頂級的名妓出來。到時候百花會上,你就等著被我狙擊吧。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來爭花魁?得不到花魁,你杜瑄還有什么可以傲氣的?到時候,哈哈哈”
說罷,梁鉉也怕羅秀峰發飆,便帶著一干狗腿子揚長而去。
唯獨剩下杜瑄嚶嚀一聲,慢慢委頓著坐下,梨花帶雨,哭的好不傷心。
陳玉聽了半天,有點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
杜瑄就只是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還是她的丫鬟同仇敵愾,氣憤地道:“這個梁鉉太可惡了,他得不到我們小姐,就要毀了她。”
陳玉沉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的眼睛也紅了,悲聲說出了情況。
“我家小姐出道以來,一直都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的。可明年她就二十歲了,按照咱們大乾的規矩,超過二十歲的妓子,如果還沒有脫籍的話,就必須接客。所以小姐就想著,把握最后的機會,爭得這次百花會的花魁,也算是償還了院里的恩情,恢復平民的身份。這是小姐和媽媽說好了的,誰想到和梁鉉如此可惡,竟然要親手毀了小姐。”
陳玉聽的寒意陣陣,再看向杜瑄的時候,才發覺這個之前一直精靈古怪的青樓名妓,竟是如此的可憐。
哪怕他從來沒有逛過青樓,但也知道一點,清倌人和普通妓女的區別。
杜瑄依靠著詩琴雙絕,坐穩了河北第一名妓,有無數的人追捧。這就是靠她清倌人的身份,吸引了大眾的渴求。
俗話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個道理,古今通用。
可一旦杜瑄不得不接客,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唇萬人嘗,那可就成為了最下賤的娼婦了。
到了那種時候,簡直就是仙子被打落到了地獄,從此以后等待她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噩夢。
她的人生,也就徹底毀了。
沒有人還會記得,她是河北第一才女,一詩一琴令無數人驚艷。只會把她當成發泄**的馬桶,百般糟踐。
看著杜瑄傷心欲絕的樣子,陳玉的心思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之前他一直將她當成是心機婊,窺覷自己的才華,把自己當成了揚名的階梯,希望借著自己名揚天下。
可是如今看來,杜瑄所做的一切,固然主動的讓人有點疑慮,但無非是為了擺脫自己的困境的努力罷了。
明白了這一點,陳玉的心中也是羞愧不已,覺得自己是太小人了。
沖動之下,他抓住了杜瑄冰涼的柔荑,安慰了起來。
“杜姑娘,不要擔心,那個梁鉉不會得逞的。姑娘如此惠質天成,才藝無雙,今年的花魁一定是你的。”
被陳玉抓著手,男人的陽剛總算是給杜瑄傳遞了一丁點的熱量。可她的悲傷還是難以遏制,也徹底爆發了。
“沒用的,沒聽那個梁鉉說嘛,他會去支持其他的名妓,一定會百般壓制我的。我孑然一身,又又拿什么和梁家斗?”
最受不了女人的淚水了。
“哼,他梁家又如何?姑娘能不能拿到花魁,還要在百花會上見真章才是。他梁家就算是再霸道,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控制了百花會的評選?”
說起這個,羅秀峰笑了。
“呵呵,這個你們不用擔心。這個百花會乃是周王殿下主辦的,誰敢在他的地盤搗亂,那是找死。”
周王乃是乾豐帝的親弟弟,當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戰將,幫著乾豐帝一起打下了如今的江山。
如今周王還是天成軍的統帥,國朝實權在握的大將。論其地位來,還在羅秀峰之上呢。
河北梁家就算是再了不起,也不敢去觸怒一位親王啊。
這個洛陽百花會,是周王看到戰亂多年民生凋敝,用來促進洛陽地方發展而搞起來的標志性活動。
每年光靠這個百花會,就導致洛陽游人如織,世面也繁榮了無數倍。
這都是周王的心血,絕對不允許有人私心作祟,破壞了百花會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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