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在沉思。
原本以為孫林海只是個老賴,哪怕他沒什么底線,也不過是一個沒底線的老賴罷了,這社會上無賴很多,但他們大多數(shù)不敢違法亂紀(jì)。
法恢恢,疏而不漏。正是因?yàn)榉傻拇嬖冢?guī)范了這個社會上人類的行為,才讓人類發(fā)展的更好。這一直是我堅(jiān)信的東西,有的時候,它是信仰。
可,隨著孫林海的出現(xiàn),一再刷新我對人性的認(rèn)知。
一個人無論壞到什么地步,都應(yīng)該有人性的,他呢?他在兩天后的今天選擇約見李正,這在之前,是絕對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要么負(fù)隅頑抗無賴到底,要么選擇妥協(xié)。
目前看來,孫林海想出了第三條路,在我們起訴他之前,主動約見李正見面!
李正,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甚至比我還能小上幾歲,一直在,未曾走出過大學(xué)那座象牙塔,他就像一張白紙。
就這樣一張白紙,隨著發(fā)生在自己母親身上的一場車禍,已經(jīng)被涂上了黑色。
不是其他顏色。
就是黑的。
灰暗給他的人生蒙上了一層影子,接觸他以來,李正給我的印象都是彬彬有禮,活脫脫一個書生形象,哪怕孫林海再怎么王八蛋,他都沒有說過一個臟字兒,這跟他受過的教育有關(guān),更跟他自身的家教有關(guān)。不難想象,躺在病床上的李母,也一定是一個非常有教養(yǎng)的人。
閉上眼,揉了揉頭,我在想一會兒見到李正之后,我該跟他說些什么,那天我去見孫林海的事情應(yīng)不應(yīng)該告訴他跟他去見孫林海之后,我又該扮演怎樣一個角色?
安靜?漠然的注視那一切,還是跟李正站在一條線上,替他出謀劃策,一起對抗孫林海?
前者違背我的處事準(zhǔn)則。
后者違背我的職業(yè)規(guī)范。
就像一條分岔路口,必須要選擇一條走下去。
這種選擇,很煩,但我不得不接受,因?yàn)槔钫在醫(yī)院等著我,這孩子已經(jīng)被社會給上了一課,原本純白的紙張被涂上黑色之后,已經(jīng)足夠他見識這個社會的冷漠,而我,是否應(yīng)該給他一些溫暖?
我不是圣母,沒有能力讓每個人都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更沒那個義務(wù)。
但,李正這事兒讓我碰上了,讓我若無其事的做好本職工作,我又做不到。
矛盾,也不矛盾。
“唉”
長嘆一口氣,問司機(jī)師傅:“師傅,車?yán)锬艹闊焼幔俊?br />
司機(jī)看了我一眼:“有煩心事兒啊?”
“可不。”
“抽吧,窗戶打開點(diǎn),背著點(diǎn)攝像頭啊,要讓探頭拍下來,可就要罰錢了。”
“放心吧您吶。”
點(diǎn)上一根煙,癮君子般大口的抽著,“您不來一支?”
“嚯,早就戒了。”在等紅燈的間隙,師傅打量我一眼:“有家人住院了嗎?”
“不是,一哥們的媽,出車禍了,我去看看。”
“人沒大事兒吧?”
“差不多植物人了。”
“這他媽的,哪個缺德的開車那么虎啊。”司機(jī)憤慨道。
“倒霉啊,偏偏肇事者還不想理賠。”
“操。”
過了半晌司機(jī)師傅吐出這樣一個字眼,儼然,他很憤慨,顯然,這也是普通人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
事有不平,必須要鳴。何況,身為律師的我呢?
無論什么時候,醫(yī)院都是人類聚集最多的地方之一,繳費(fèi)窗口滿滿登登的全是人,電梯前也是排了長隊(duì),有人臉上帶著愁怨,有人臉上掛著淚珠唯獨(dú),沒人去笑。
給李正打了個電話,得知李母病房在五樓之后,我順著步梯爬了上去。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電子儀器滴滴聲,李母身上插著管子,躺在病床上,唯一能證明她還活著的,只有電子儀器中顯示的心跳。
李正坐在床邊,滿眼心疼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看到這一幕,眼角不免泛酸。
心里不住的問著自己,為什么最后倒霉的總會是好人?
收拾起情緒,咳了一聲,引起李正的注意力。
“陳哥,來了?”李正站了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跟我打著招呼。
他又瘦了些,胡子沒有打理,也沒時間去打理,雙眼凹陷,布滿一層紅血絲
“他跟你說在哪見面了嗎?”
“嗯”李正苦笑一聲,道:“讓我去通州。”
“丫還真敢想。”
“我拒絕了,我媽這里實(shí)在離不開人,哪來的時間跑那去。”
“他怎么說?”
“他說我要是不去的話,后果自負(fù)。”
“能有啥后果?不給錢?”
“你說,我配合他的話,他能給錢嗎?”
李正語氣里滿是無奈,他從床頭的桌子旁邊,拿了個橘子,遞給我:“吃點(diǎn)吧,這兒沒什么好東西,你別嫌棄。”
“怎么會呢。”
橘子很甜,也很酸
過了十分鐘左右,李正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道:“是他。”
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他接聽。
“喂?”孫林海粗獷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想怎么樣了小伙子?”
“孫哥,您看,我媽這邊離不開人,您能不能過來?”
“開什么玩笑?”孫林海哼了一聲:“就像我這里能離開人一樣似的,小伙兒,你這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樣子啊。”
“”
李正一陣無語,苦笑搖了搖頭,道:“孫哥,我怎么就不想解決問題了?我媽到現(xiàn)在都還沒醒,您說我能不著急嗎。”
“哎我知道,我知道。”
那邊傳來打火機(jī)的聲音,想來是孫林海給自己點(diǎn)上了一支煙,片刻,他道:“我也在籌錢,借遍了親戚朋友,籌到了三十萬,你看,是不是先拿去應(yīng)急啊?”
下意識的皺起眉,孫林海這個態(tài)度有點(diǎn)讓人捉摸不透,兩天前他還跟我說自己一分錢沒有,現(xiàn)在又突然籌到三十萬我知道了,他這一定是在試探李正的態(tài)度!
只要李正點(diǎn)頭收下這三十萬,剩下那六十萬再想要可就難了!
李正單純沒錯,但他不傻。
他道:“孫哥,您這是什么意思啊?”
“這都兩年多了,事兒又不是剛發(fā)生,您怎么就籌到二十萬?您兩年的工資也不僅僅是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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