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的種種，搞得穆川更加糊涂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看向了裁判。
但直到此刻，站在門上那臺子上的裁判還是沒動作，他的表情似乎也有些錯愕，正看著賽場中。
不對！
他看過來的方向，并不是朝著我的！
猛然意識到這點的穆川霍然扭過頭，卻見那老牧民，正時候竟然正做著跟他一樣的手勢。
這才明白原因的穆川頓時一怔。
兩人同時認輸？
怪不得那裁判遲遲做不出決定，看臺上的人又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這結果確實誰也沒想到。
那老牧民，究竟搞得哪一出？
拖了這么一會兒的裁判終于還是做出動作了，但是沒揮旗，只是揮手。
頓時，二十多個人就蜂擁著沖上去，分別給臥牛和老將的后腿上綁上繩子，然后就開始往后拉。
裁判做的，是分開的指令。
但是分開之后呢？
到底怎么判？
臺子上的裁判明顯有些遲鈍。
他主持這斗牛賽場多年了，但著實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但他畢竟是一個有經驗的人，因此他干咳了一聲，在那臺上高聲發問道：“尼瑪達瓦，羅桑旺堆，請問你二人，為何要認輸？”
穆川眼睛一動，使出內力，在底下朗聲回應道：“回主官的話，尼瑪達瓦承蒙爾東贊王子和小女王殿下錯愛，參與這斗牛賽，只是為了體會蘇毗的獨特風俗，卻并無奪冠之意。如今，能走上這決賽的賽場，與眾多的馴牛師輪流交手，尼瑪達瓦實已心滿意足，故而，我選擇棄權。”
他說這番話，并沒有扯脖子，只是平平淡淡地說，但令人心驚的是，這偌大的，圍觀了上萬民眾的大斗牛賽場，甚至連在外面，沒資格進來的人，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的話，就像在耳邊似的。
這樣的內功修為，簡直驚世駭俗。
可以說，沒有先天修為，不可能將自己的聲音覆蓋這么大范圍。
所以但凡是懂一點武學的，這一刻都心驚不已。
連那女王，都為之面色微變。
唯一好點的可能只有爾東贊了，畢竟他之前就知道穆川這音功了得。
只是……
承蒙小女王殿下錯愛？
你難道不是昨天才認識她的？
并無奪冠之意？
是誰之前處心積慮，就琢磨著怎么作弊勝出的？
明白這一切的爾東贊臉色實已古怪已極。
薩吉兒見提到她，也輕笑了一下，頗感興趣地繼續旁觀。
“嗯……那么，羅桑旺堆，你又為何要認輸？”
這時，那裁判又繼續問老牧民。
老牧民的神色，出現一些滄桑與復雜之意，在那底下回應道：
“主官大人，羅桑旺堆想問你，你說人老了，是動彈的好，還是不動彈的好？”
“這個……”裁判怔住了。
這問題乍看簡單，實際上，可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
一方面，人老了，大家就認為，應該好好修養，別折騰。
尤其青年人的觀點，更趨向于這個。
但另一方面，中原有一句古話，叫“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
誰規定的，人老了，就必須得服老？
由于老牧民只是個普通人，說話的聲音，出了這圈賽場就聽不見了。
見那看臺上，人群一陣騷動，像是想知道他在說什么的樣子，穆川干脆就將這老牧民的話，大聲地復述了一遍。
老牧民見裁判不回答，帶著一絲黯然，輕聲地繼續說道：
“羅桑旺堆不想要這個牛王，因為一旦成了牛王，老將就不能參加以后的斗牛了。
我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老將活躍在賽場的英姿。
而不是頂著榮譽的頭銜，卻只能孤獨陪著我這個將死的老人�！�
待得穆川將羅桑旺堆這番話復述出來，看臺上的人，看著這個身材枯瘦，臉容也像樹皮一樣的老者，心中實在是有些酸澀，也有些感動。
尤其那上了年紀的人，更是很多當場就掉下了淚。
很多東西，不到這個年齡的人是不懂的。
人皆有老，卻不希望自己被別人看老。
若真的將自己當作老了看待，恐怕那樣才是真的老。
這老牧民的想法，雖然簡單，卻實在很質樸。
“好，那我宣布，這一屆的斗牛節，最后的獲勝者是，尼瑪達瓦和臥牛！”
那裁判思考了一會兒，終于做出了這么個判決。
穆川卻立刻瞪大眼睛說道：“等一下！主官大人，請問為何我倆同時認輸，你非要判我贏？”
“尼瑪達瓦，你既然是爾東贊王子和小女王殿下的客人，又只是來體驗風俗的，下一次的斗牛節，你應該不會參加了吧？”那裁判問道。
“嗯……確實應該不會了。”穆川回答。
若非有著特殊目的，他自然不會參加什么斗牛節。
“所以，為了羅桑旺堆和老將，能在明年的斗牛節中，再次活躍在賽場，我只好委屈你，擔當一下這次斗牛賽的冠軍！”裁判高聲地說著。
穆川徹底無語了。
這什么啊這都是。
他之前想奪冠軍，到了決賽想放棄，結果明明都當場認輸了，還又贏了？
而且這時，他再想反悔也不行了，因為那看臺上，人群的歡呼聲已經像連綿的潮水一般響了起來。
“尼瑪達瓦！”
“臥牛臥牛！”
“羅桑旺堆！”
“老將老將！”
羅桑旺堆雖然是輸者，但這一刻，喊他名字的比起喊穆川這個冠軍的也差不多了。
穆川真挺無奈的。
但還是露出笑容，牽起一臉懵懂的臥牛，打著圈，朝著看臺上的民眾們招手。
一邊招手，還一邊鞠躬，一圈又一圈。
老牧民沒他做得這么好，但是也含著笑，朝著人群揮手。
直到觀眾人群的熱情稍減，穆川才牽著臥牛離開了賽場。
一出來，就有無數的恭喜道賀聲。
穆川一一地微笑回禮，雖然這些人他根本不認識。
“尼瑪大人，晚間會有一場盛大的宴會，到時，請務必帶著牛王，一同過來！”
一個比較特別的聲音，是來自賽場人員的殷勤邀請。
“知道，我到時會來的。”
穆川早就知道這事，他并不意外，點了點頭，就牽著臥牛，一邊跟簇擁過來的人打招呼，一邊嘗試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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