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父親深邃的目光，有些莫名的悵然，父親的話像是有著太多重意思，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些什么。我不明白他最后的那一句自己照顧自己是什么意思，我總感覺父親話中有話，今天的他很不對勁。

    父親想要把那枚扳指戴到我的手上，但我卻微微一躲，避開了它。我看著父親，輕聲道：“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的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可那明明是在告別。”

    “你總要自己長大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我想要將手抽回來，但父親的手卻緊緊鉗著我的手腕，我和父親就以這樣詭異的姿勢僵持著。父親忽然一用力，將我的手拽了過去，把那枚紫玉扳指戴到我的拇指上，輕聲道：“這些事你會慢慢知道的。”

    我有些質問的看著父親，其實我想說的是，等我知道一切的時候，這些還會有用嗎？但最終，我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畢竟整個堂內的人都在看著我們，我不想讓父親在這個隆重的儀式上失了顏面。父親也理解我的想法，他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輕的松開了我的手。

    我和父親就在這詭異的氛圍中，同時拿起案上的香燭，深深一拜，結束了這個隆重的儀式。族中的長輩也都起身進香，隨后退出了祠堂，武伯大聲道：“閉祠。”

    所有的人都恭謹的低下頭，躬身淺拜，像是怕打攪到先祖靈魂的回歸。在我的余光中，四扇正門緩緩閉合，香爐中還飄蕩著些許青煙。在愈發陰暗的祠堂中，我似乎看到了那個并不算大的牌位，梅氏無霜之位。

    祠堂的正門在這一刻關閉，原本熱鬧的內堂又回歸了往日的平靜，人群如潮水般漸漸離去，擁擠的院落霎時變得安靜起來。我站在祠堂門前，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心中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一絲無奈的笑在我的臉上蔓延開來，剎那間，林風四起，卷落了門前梧桐樹梢上那片片嫩綠的痕跡。陽光斑駁下的黛青石板透著時間的記憶，臺階下竟有片片碧葉堆積，我踏著遍地的青綠，向著家門走去。

    此時的家中是異常的喧囂，前院和側院都是來往的人。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在密集的人流中穿行，院中的老梧桐在風中發出颯颯的響聲，密集的葉子間透過了縷縷日光，在地面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沒有刻意，腳步像是本就這樣輕浮，陰暗的回廊里，花枝輕輕的搖曳。

    嫩綠的葉子越過灰暗地磚，輕輕的搭在暗紅的漆柱上，淡青色的藤蔓繞著細枝向著廊內延伸。我默默的穿過U型的回廊，走到后院里。相比于前院來說，后院顯得異常安靜，沒有來往的賓客，也沒有嘈雜的人群，只有一株開著淡紫色花朵的玉蘭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我輕輕的坐在樹下的圓石上，背靠著粗壯的樹干，看著頭頂盛開的紫玉蘭。不知為何，我的心中竟有些許的紛亂，這一次的成人典禮讓我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也讓我注意到了這十幾年來一直被我忽略的東西。我閉著眼睛，默默的沉思著，微風中，紫玉蘭的花瓣片片飄落，從我的臉上劃過，像是夢幻一般。

    “遠哥，你果然在這。”

    聽到這一聲清脆的的聲音，我睜開了雙眼，輕聲道：“小冰，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遠哥，你忘了，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從小到大，你一有煩心事就會到這里。”

    我有些失落的道：“是嗎，這么多年，我自己竟然都沒有發現，我還有這樣一個習慣。”

    “遠哥，你到底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沒什么事情。”

    “遠哥，你就不要騙我了，你從祠堂出來之后就怪怪的，是不是祭祖的時候發生什么事了？”

    我微微一愣，她連這也看出來了，不過很快，我也就釋然了。梅冰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跟在我身后的小妹妹了，我和她這些年很少見面，所以在我的記憶里，她一直都是那個小女孩。也怪我這些年對她關心不夠，才會忽略了她的變化，她現在已經快要成年了，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我輕聲道：“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覺得父親和叔伯他們有些不對勁，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噢，你沒事就好了。”

    “小冰，你忽然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是大伯讓我來找你的，他說宴席快開始了，你不在場不合適，所以讓你去前院露一面。”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吧，我回去換件衣服就去。”

    “那好吧，你要快一點哦。”

    我微笑著點點頭道：“我會的。”

    梅冰走后，我并沒有離開，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梅冰見到我之后雖然是一直在詢問我，但她卻對我有著某些不應該有的戒備，像是怕我問到什么。那這么說來，梅冰一定知道些什么，以我們之間的關系，她不應該瞞著我的，但她這么做了，那就證明這件事一定和我有關系，可她到底會瞞著我什么事呢？

    我輕輕的一嘆，這些事情恐怕只有父親才清楚了。

    我無奈的離開了后院，雖是走在回廊里，但嘈雜的聲音還是猶如在耳畔一般。我有些厭惡這樣的感覺，因為我現在的腦海了也同樣是一片混亂。但是今天的場合，即使我再不愿意，也必須走個過場，這或許就是一個世家子弟的煩惱吧？前院中的桌椅早已排滿，所有的賓客都已經落座，父親看到我過來，便向著武伯點了點頭。武伯很快就大聲喊道：“開席。”

    就在這混亂的氛圍中，我成人禮的最后一個步驟，完成了。未時三刻，日已西斜，院內的宴席也漸漸散去，父親站在院中，和陸續離開的族中親友打著招呼，而我則是默默的離開了。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