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幾分鐘。
許格從旅館走了出來，身后還帶著男男女女七八人。
雖然天蒙蒙亮，但還是能看出他們都有精心打扮。
這伙人擠上車后，一股難以形容的刺鼻香味，便瞬間在狹窄的空間里蔓延開來，而且不只是幾個女生，連男生都噴了香水。
“擠一擠，后面擠一擠！”
許格一邊著，一邊把一個身材寬厚的女子塞進車?yán)铩?br />
來李志凡還想跟大家認識認識，交流一下感情。
誰知道這幫人都沒睡醒，一個個都打起盹兒來，尤其是坐在他身邊的一個男生，車子剛啟動不到二十秒，鼾聲便打了起來。
這些都是特約群演，還不是大特約，現(xiàn)在大特約都自己開車到片場，或是有助理兼司機接送，根不會擠這種車。
之前許格詢問李志凡，他是自己去片場，還是一起走，其實就是覺得李志凡應(yīng)該不會跟他們一路擠車，但沒想到李志凡居然不介意一起。
劇組片場在民國城的石庫門，這次是一部民國年代戲。
民國城在最大程度上復(fù)原了上世紀(jì)、3年代的社會建筑，由數(shù)百幢典型的民國時期建筑組合而成。
李志凡下車后四處溜達了幾步，有的景很熟悉，在京城也能偶爾看見的民國史遺留公共建筑，或是四合院、民宅和公館等。
但有的街景就只是在電視上看過，例如模仿舊滬市的街道、洋行洋樓等。
一切布局井然有序、大氣高雅，充分體現(xiàn)出民國時期中西合璧的建筑風(fēng)貌，整體還原民國社會生活空間。
“李！”
許格看到李志凡到處晃悠，笑呵呵的走上來，“一路委屈你了，這劇組的車就這么大，等回的時候，我給你安排一輛專車送你！”
“不用！”
李志凡擺擺手，“我覺得這樣挺好，反正是來體驗生活的嘛！”
“哈哈，你可太大氣了！”
許格笑道：“走，我?guī)闳ヒ娨妼?dǎo)演！”
李志凡這次也算是“帶資入組”，因為這部戲就是巨峰投資的，而他又只是跑龍?zhí)鬃鋈貉荩粫恋K劇組的正常拍攝。
街邊一棟洋樓。
李志凡和許格上了三樓，來到一間風(fēng)格復(fù)古的屋內(nèi)。
一進門，許格就道：“導(dǎo)演，李來了！”
“哦？”
一個趴在桌上玩手機的光頭男子抬起頭，看到李志凡后笑瞇瞇道，“李志凡？你好，你好！我叫劉渙，咱們這部劇的導(dǎo)演兼制片。”
“劉導(dǎo)好！”
李志凡跟他握手后，雙方落座，“這次麻煩劉導(dǎo)了，不過您別把我當(dāng)回事兒，也別跟大家介紹我，戲該怎么拍就怎么拍，有需要幫忙跑個龍?zhí)资裁吹模部梢员M管叫我！”
“哎呦，你的要求我一定滿足！”
劉渙笑道，“于導(dǎo)已經(jīng)跟我電話聯(lián)系過，我也知道你這次的任務(wù)，不管怎么，來這里就當(dāng)是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可以盡管找我，或者是許！”
“謝謝劉導(dǎo)！”
李志凡點點頭，“那咱今天的戲什么時候拍？”
“快了！”
劉渙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幾個主演馬上就到！”
桌上有一張拍攝通告，詳細記錄了每天幾場戲，需要哪幾個主演，又需要多少群演參與。
李志凡隨手拿起來看了幾眼，今天上午有四場戲。
第一場是街道槍戰(zhàn)戲，第二場是也是街道上的露天戲，內(nèi)容不太清楚，只標(biāo)注了“街道張孫對戲”六個字。
第三場戲是在街對面的戲園子里拍，同樣標(biāo)注“戲園”兩個字。
第四場戲只寫了女二號的名字“孫莉”，群演寫了個“生”，地點則寫了個“房內(nèi)”。
七點。
趁著天色灰亮，第一場戲準(zhǔn)時開拍。
李志凡穿了一身民國服飾，站在路邊一攤前，對著攤子上的破石頭挑挑揀揀，實力發(fā)揮一個群演的功能。
另一頭，劉渙喊了一聲開拍，幾個穿著黑色短褂、短褲，頭上包著黑色頭巾的群演沖了出來。
這些人手里都提著手槍，槍聲突然就響了。
李志凡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后跟著所有行人一起逃命狂奔。
躲進一條巷子后，他這個群演的任務(wù)也就完成了。
街道上依然槍聲不斷，看來槍戰(zhàn)戲份演的正激烈。
這邊巷子里擠了不少群演，這場戲一完，大家便隨處一蹲，有的解衣服扣子，有的摘帽子，之前跟李志凡演“對手戲”的那個攤主則掏出一盒三塊錢的香煙，抽了一根點上冒起煙來。
李志凡趁機跟他攀談：“大哥，您來象山多久了？”
這攤主大哥看了他一眼，道：“四十五年！”
“啊？”李志凡不禁意外，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他可能就是地人，于是問道，“哦，您就住這附近？”
“是啊，你是剛來的吧？”攤主大哥。
“您看出來了！”李志凡笑了笑，“昨天才過來！”
攤主大哥道：“你們這些外地來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李志凡也沒多想，人家畢竟是當(dāng)?shù)厝耍@點還是能看出來的。
不過攤主大哥卻道：“你跟我們不一樣，我們就是賺個外快，人家讓演什么就演什么，你們不一樣，剛才你跑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有種特別想表現(xiàn)自己的**，這都是你們這些相當(dāng)演員的人，身上共有的特性！”
李志凡不禁一怔，當(dāng)下感覺自己又學(xué)到了一點知識。
攤主大哥看他一語不發(fā)，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伙子，努力吧！這影視城建起來這么久，什么樣的年輕人我都見過，但想從這里面混成大明星的，沒有一個，我看你眉清目秀，長得也俊俏，何必跑這種龍?zhí)啄兀咳绻袡C會，去上個學(xué)，學(xué)習(xí)一下表演，要是會唱歌的話，去參加個綜藝比賽什么的，那出名速度，比在這兒當(dāng)群演要捷徑多了！”
“呵呵，謝謝大哥指點！”李志凡笑了笑，看來對方并沒認出他是誰，這也明他還需要為人氣增長多多奮斗，至少也得讓老百姓臉熟不是？
而這個大哥的話，和早上司機的又有些不同，這些話都是忠告，并且是從一個龍?zhí)讖臉I(yè)者的口中出來的，不像那個司機，感覺更像是拉-皮-條的。
第一場戲拍完，不過剛剛八點。
劇組放了早飯以后，很快進入了第二場。
這第二場依然延續(xù)了第一場的街景，槍戰(zhàn)過后的糟糕場面不但要保持，還特意弄的更加凌亂。
李志凡換了一身民國警察的服裝，當(dāng)?shù)诙䦂鲩_拍后，他便混在一堆警察里，跟著警長沖進了剛剛槍戰(zhàn)過的街道。
“四處給我搜，看看死的都是什么人！”
警長挺著大肚腩，滿臉憤怒的揮舞著馬鞭，雖然只是個大特約，但演技已經(jīng)非常純熟。
他剛完，又一支穿著軍服的隊伍咔嚓咔嚓的跑步而來。
緊接著，一輛掛著某黨黨旗的美式吉普車開了過來，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分別是這部戲的男一號張子健，和女二號孫莉。
“等一下！”
張子健高喊一聲，挺胸抬頭的走了過來。
這時，導(dǎo)演突然高喊一聲“咔！”
然后讓幾臺攝像機變換了機位，又開始拍攝。
這場戲的對白都是同類影片里常見的，橋段也都類似，幾乎不需要什么設(shè)計，都有參照。
李志凡現(xiàn)在隊伍里，除了做好自己的群演，也觀察周圍其他人，揣摩每個群演的心里。
正如之前那個攤主的，很多年輕群演從頭到腳都表現(xiàn)出一副想要表現(xiàn)的樣子，尤其是表情上，做出格外認真的模樣。
而有的則是一臉木訥，仿佛自己就是一個道具，甚至人在這兒，思維還不知道飄去了哪兒。
尤其是那些年紀(jì)大點的地人，有時候看著主演們對戲，不由自主的捂嘴偷笑起來。
一場幾分鐘的戲，拍起來也挺費事。
有時候演員出畫了，需要重拍，有時候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入鏡了，也需要重拍，有時候演員的妝不對了，還得補妝后重拍。
這第二場戲拍完，已經(jīng)到了九點半，很多群演今天的戲已經(jīng)拍完，也有一部分再次更換服飾，坐進了街道上一家戲園子。
然而，第三場好了十點準(zhǔn)時開拍，可到了十點二十，都沒見劉渙和許格他們出現(xiàn)，連臺上唱戲的演員都沒見著。
群演們也是有脾氣的，一個個當(dāng)下嘀咕起來。
“拍不拍了？”
“我這后面還趕著一場呢，這個劇組搞什么啊？”
“我也是串組過來的，就不是耽誤事兒嗎？”
“不會是出什么狀況了吧？”
“不應(yīng)該吧？孫莉還在那兒坐著呢！要有狀況，她應(yīng)該知道啊？”
這一場的主演只有女二號孫莉一個，周圍群演們吵成這樣，她倒是不急不躁，磕著瓜子玩著手機，旁邊的助理還幫她拿著水杯，乍一看倒有些穿的感覺。
“大家安靜！”
人未至，聲音先到，大家扭頭一看，見許格從后臺走出來，“十分鐘后馬上開拍，各位都準(zhǔn)備準(zhǔn)備！”
許格一邊，一邊尋著李志凡走來，拉了拉他的衣袖，彎腰附耳聲道，“李，跟我來一下！”
李志凡站起身，跟著許格朝戲臺后面走去，并低聲問道：“許哥，這到底什么情況？”
“今天幸虧你在，要不然還真想不出辦法。”
許格把李志凡帶到后臺一間廂房門口，“進來再。”
跟著許格推門進屋，里面除了劉渙外，還有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
看到李志凡，劉渙急忙笑呵呵的起身，上來一把握住他的手，道：“李兄弟，有個演員臨時出了點狀況，這個忙也只能請找你來幫了，串一場戲吧！”
“您不用客氣，什么戲啊？”
李志凡一聽是這么回事，著能幫就幫的心態(tài)出聲道。
劉渙：“現(xiàn)在需要你演個生，你看……”
“生？唱戲的生？”
李志凡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急忙打斷劉渙的話，連連擺手，“劉導(dǎo)，這……我哪會唱戲啊？裝樣子也裝不了，那些唱戲的動作，都是專業(yè)的，裝的不像，觀眾一眼就看出來了！不行不行！”
“不需要你上臺，需要你幫忙的也不是這一場，是下一場！”劉渙解釋道，“而且不用化戲妝，具體的我讓許跟你，現(xiàn)在時間來不及了，我得趕緊到前邊去，一會兒還得把情況跟莉一聲。”
完，劉渙松開李志凡的手，招呼其他人趕緊走。
看著一屋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離開，只剩下他和許格倆人，李志凡疑惑道：“哎……這都把我暈了！到底怎么回事兒啊？”
“原來好的演員剛才化妝時候傷了眼睛，他今天是演不成了，所以臨時找你幫忙，待會兒他們會給你畫個卸妝后的生。”
許格著，把一張A4紙放在了李志凡面前，“這是劇，你先看看，醞釀一下情緒。”
李志凡這時突然想起早上看過的拍攝通告，想起第四場戲的那幾個關(guān)鍵詞。
女二號孫莉，生，房內(nèi)……
李志凡看向許格：“這……不會是床戲吧？”
“你想什么呢？”
許格哈哈一笑，“我們拍的可是正劇，普通的摟抱親昵，你不介意吧？”
“我……沒拍過啊！”
李志凡撓撓頭，看著這一張紙的劇上那些場景描述和對白，呼吸都有些局促。
看著許格那憋不住笑意的樣子，李志凡問道：“這一場臺上的生是誰？怎么不讓他演？”
“臨時代替的是個女演員，你她能演下一場嗎？”許格，“別的男演員都被其他劇組借走了，剩下幾個上了年紀(jì)的，也不符合形象！”
“那還有其他群演呢，怎么就偏偏叫我演這個？”李志凡。
“因為你帥啊！”許格笑道，“而且你有演技，這么短時間，恐怕也只有你能來得了這場戲！”
“咚咚咚！”
正著，房門響了三聲，兩個女孩推門走了進來，“許哥，我們來給演員化妝了。”
“好，你們忙吧！”
許格又拍了拍李志凡的肩膀，“我相信你，沒問題的！”
呵呵！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李志凡仿佛在額頭上看到了三道黑線。(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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