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遠際念的這是木工類的標準要求,接下來他將其他門類的評分標準也全部念了一遍。
許問留心聽了一下,各門類要做的東西不一樣,但考核標準都是相通的。
云遠際念完,向著下方微一點頭,退回到了孫博然的身邊。
考生們安靜了一會,迅速騷動了起來。
后方一個考生大聲問道:“百寶箱的用途?這是什么意思?前面規則里怎么沒寫?”
這考生顯然也是木工類的,他一邊說,一邊揮舞著那張活字印刷的字,另外也有些考生不明所以,跟著一起附和,場面一時有些嘈雜。
“肅靜!”
洪亮的聲音從墻頭傳來,孫博然面無表情地俯視下方,淡淡道:“你做東西,不會提前先想它做什么用?那你還算是個匠人嗎?各項成品之用途不做限定,只需自述也就是說,你只要自己講得通就得了。”
主考官發話,所有考生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們都在對著自己的箱子冥思苦想,試圖掰出個門道來。
“各考生拿好自己做的東西,列隊上前。”
孫博然嘴角翹了翹,一聲令下,許問后面頓時一片嘈雜紛亂。
桐和府府試這個考場比較特殊。
它并不在府衙里面,而是位于它的后方,與衙門一墻之隔。
這里以前可能是一片山地,后來樹木盡數被砍伐,地面稍微被平整,拓出一大塊空地,用來行使各種用途。
之前布帷遍布這一大片空地,把它擠得滿滿當當,現在布料被扯下來,一下子顯得開闊多了。
三名考官站在府衙城墻的墻頭上,后面的考生捧著自己的箱子離開剛才的考場,聚集到墻根下,分門別類地站在了許問他們身后。
“評分現在開始,先從木工科開始。”考生們全部站定之后,孫博然一指和光縣那個物首,“甲字一號,拿著你做的東西一起上來。”
那名物首明顯是讀過書的,看著有點像個書生,又比書生多了幾分手藝人特有的沉穩,看著很引人好感。
他似乎沒想到這么快就輪到自己了,略微有點緊張,但很快冷靜下來,端起身邊的百寶箱,在衛士的引導下抬步上階。
很快,他的身影出現在墻頭上,面對孫博然,下面所有的考生都在盯著他看。
“在下魏斗下,和光縣人士,今年十七歲,細木類學徒,向三位大師傅問好。”他抱拳向三人行了一禮,態度從容。
“學了幾年木工?”劉修溫和地問。
“十四年。”魏斗下回答。
今年十七歲,學了十四年木工,相當于三歲就開始學。這種資歷,家里多半就是做這個的。
“可以開始了。”孫博然說。
“是。”魏斗下應了一聲,舉起自己的百寶箱。
遠遠看去,這百寶箱形態完整,表面花紋細密,顯然已經全部完工。
“我做的是一個姑娘家用的妝奩,依照要求,里面一共分了十二格。這一格用來放置頭上插的釵子,這一格放戒指”魏斗下托著箱子,用手指著一個個介紹,說得很簡單,但思路非常清楚。
第一個上臺,能說得這么快這么好,證明他的確是做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的。
他很快說完,十二個格子有大有小,全部分配了用途,完全沒有浪費。
孫博然表情微和,向著他點點頭,讓差役把箱子拿過來,問道:“為什么想到做這個?”
“女子的首飾樣式繁雜,數量繁多,需要分門別類擺放。其尺寸大小也與這箱子恰好相合,綜合考慮,用來制作妝奩最為適合。”魏斗下從容答道。
孫博然又問了幾句話,魏斗下全部對答如流。
孫博然終于滿意了,叫人把箱子拿過來,對魏斗下道:“稍待片刻,我們即刻得出分數。”
“是。”魏斗下恭謹行禮,退到一邊,從頭到尾都挑不出半點錯來。
“不愧是魏斗下,這物首當得名符其實,這讓別人怎么說啊。”許問身邊傳來一個很小的聲音,滿是羨慕。
現在許問他們各縣木工物首站在離城墻最近的地方,后面的全是各縣木工類考生。他們抱著箱子列隊站著,離得很近,說話聲稍微大一點旁邊的人就能聽見。
“你認識他啊?”另一個考生問。
“哇,魏斗下你都不認識,你是學這行的嗎?”前面那個考生小聲嚷嚷。
“我怎么就不是學這行的了,誰都要認識他嗎?”那人不滿了。
“咱們桐和府最厲害的木工作坊是哪家你知道嗎?”
“是一攢坊?”
“對!二級木坊一攢坊!一攢坊的坊主姓什么?”
“不知道。”
“我你腦子是不是得賣了?”前面那考生無語。
“我就是不知道啊。”后面考生還挺無辜。
“我猜,是不是姓魏?”許問有點忍俊不禁,回頭小聲問。
“就是啊!傻子都能猜到,兄弟你說這小子腦子是不是太不好使?”前面那考生對著許問抱怨。
“你說人家是傻子了。”后面考生這會兒突然機靈起來了,提醒道。
“我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趕緊閉嘴!”前面考生惱羞成怒,連忙向許問解釋,“兄弟你別聽他亂說,我不是那意思,不對,我說錯話了,但我真不是那意思!”
他一著急聲音就大了點,立刻被差役喝止。
這考生連忙閉嘴,許問笑著小聲安慰他:“沒事,我懂你的意思。你們倆是一起的嗎?”
“誰跟他一起的,跟這二傻子當師兄弟,早被他氣死了。我叫莊守,他叫陸鵬舉,都是和光縣的人,就是來這里路上認識的。你是于水去年的物首?”莊守小聲問許問,話還挺多。
“是。”許問應了一聲。
“于水雖然是小縣,能拿個物首也挺厲害啊。”大城市對小地方還是有點優越感的,莊守的話里帶著明顯的羨慕,但也明顯沒太把他這個物首放在心上。
“你剛才說一攢坊是二級工坊?比悅木軒還要高一級?”許問不以為意,打聽道。
“沒錯。悅木軒挺厲害的,生意做得挺大,但一攢坊,可是斗拱名家。整個江南的斗拱,他家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就算在全大周,那也是出了名的!”可能因為是同鄉,莊守說起一攢坊來頗有些驕傲的感覺。
許問卻注意到了他話里的一個詞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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