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鄉政府大門，迎面走過來一個副鄉長，郭鳳平小聲對雷小波說：“他是抓工業的副鄉長，姓呂�！闭f著先給他招呼：“呂鄉長，你出去啊？”呂鄉長說：“小郭記，你來鄉里辦事？”
郭鳳平朝雷小波看了一眼，說：“我跟雷助理來，找一下武鄉長。我們村里的路要開工了，向鄉里匯報一下�！眳梧l長驚喜地說：“啊，你們村里的路要修了？這么快啊�！惫P平說：“都是雷助理爭取的，也是他運作的�！眳梧l長高興地地說：“這是一件好事，喜事啊，祝賀你們。要致富，先修路嘛�！�
雷小波見呂鄉長很開朗，前說：“呂鄉長，對了，有件事正好向你提前匯報一下�！�
呂鄉長打量著他，說：“都說前岙村新來的一個村助理，非常厲害，老百姓傳得很神乎。我看，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伙子嘛�！�
說得三人都笑了。雷小波笑完說：“我們村里準備辦幾個廠，第一個是桃汁廠，正在跟投資商談，還沒有談好，所以算是提前吹一下風吧�！�
“什么？”呂鄉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楊樹鄉到現在為止，正式生產的，總共才五個廠。這個窮得叮當響的前岙村，不要說廠了，是小作坊也沒有一個，一下子說要辦幾個廠，這不是天方夜譚，是癡人說夢話。所以他張大眼睛打量著這個有些士氣的小伙子，疑惑地問，“你們要辦幾個廠？第一個是桃汁廠？這是真的嗎？”
雷小波平靜地說：“我們有這個打算，不過，得一個個地辦�！眳梧l長以為他是個好大喜功，喜歡吹牛說大話的小年青，點點頭，根本不相信地打著哈哈，說：“好好，你們的想法很好，我贊同，我欣賞。年輕人嘛，是要有理想，有熱情嘛。不過我想，還是等有了一些眉目再說，啊。”
敦鳳平被呂鄉長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雷小波卻不以為然地說：“好的，等我這次出去談好了，再來向你匯報�！眳梧l長輕輕搖搖了頭，走了過去。
他們還是直接去找武鄉長，修路的事屬于鄉政府管，去找武鄉長名正言順，所以郭鳳平不再刻意回避誰，而是昂首挺胸地走二樓，碰到有人招呼，她說：“我們找一下武鄉長。”
武鄉長今天在辦公室里。雷小波讓郭鳳平走在前面，這是禮節，也是規則。武鄉長見是他們，連忙熱情地指指會客區說：“你們坐。”
他們的屁股還沒有坐穩，武鄉長笑著說：“最近，你們前岙村新聞不斷啊，我們楊樹鄉也跟著你們出大名了。先是發生爭搶桃子事件，然后出現了一個救人英雄，接著便是山溝車禍，最后又突然弄來一批損贈物資，抓住了一批尋釁鬧事的小青年。消息不斷傳來，你們前岙村都成了消息制造和發布心了�！�
雷小波和郭鳳平臉都火辣辣的，垂著眼皮不敢撩開來。過了一會，雷小波才壯起膽子，撩開眼皮看著武鄉長，說：“這些小事，鄉里都知道？”
武鄉長驚訝地說：“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啊？還小事？雷助理，你的口氣不小啊�！�
雷小波再次垂下眼皮。武鄉長笑咧咧地說：“那雷助理，你們今天一起來，也不會是來跟我說一件小事吧？”
這樣幽默地一說，雷小波知郭鳳平都輕松地笑了起來。雷小波朝郭鳳平看了一眼，意思是還是你說吧，你是一把手，我不能搶你的功。
郭鳳平懂他的意思，不再客氣，說：“武鄉長，我們村里的路，今天下午要開工，我們來向你匯報請示一下，要不要搞個開工儀式？”
武鄉長意外地張大嘴巴，再次幽默地說：“真的又是一件驚心動魄的小事啊�！睕]等他們笑完，武鄉長嚴肅起來。他坐正身子，用手擼了擼禿頂才說：“你們村里的路，下午要開工？速度之快，讓人震驚。我們鄉里這段路，還沒有黨委會討論呢�！�
說著他沉吟了一下，用手指在辦公桌敲了幾下，拿出手機打起電話來：“郁記，前岙村的路今天下午要開工，小郭記和雷助理來請示，要不要搞個開工儀式？”
雷小波與郭鳳平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心想早知這事他都不能作主，不來請示了。好怕郁記為了找郭鳳平的叉子而橫生枝節啊。
雷小波的擔心馬得到了證實。武鄉長“哦哦”地聽了一會，放下手機說：“郁記馬過來，你們等一會�！�
郭鳳平害怕起來，看了雷小波一眼，急得想走，卻又不能走，一臉的不安和焦躁。雷小波心里又升起一股愛憐和保護她的感情，掉頭用目光給她以安慰：你不用擔心，我們為民辦事，還怕他刁難不成？
在等待的間隙，雷小波問武鄉長：“武鄉長，次我們來舉報謝洪飛的事，怎么沒有消息了呢？”
武鄉長提著嘴角淡笑了一下，說：“高富榮記不是下來調查了嗎？”雷小波問：“什么時候下來的？我們怎么不知道？”武鄉長有意把一個時間細節說得很詳細：“小郭記那天來鄉里，跟金秘說了你發高燒住院的事，金秘向郁記匯報的第二天，高記帶著鄉紀委的小吉到前岙村調查。他回來向鄉黨委作了匯報，說他們下去隨機調查了十多個村民，有商店女老板，有村民組組長，有村干部，也有一般的村民，都說謝洪飛有問題，但都不是什么原則性的問題，批評教育一下行了。”
雷小波一下子從沙發站下來，氣呼呼地說：“有這么調查的嗎？”武鄉長提著嘴角說：“這個你要問高記和郁記了�！�
雷小波氣得胸脯起伏，點出要害說：“看來，謝洪飛的關系很硬啊，怪不得他這么肆無忌憚的�！蔽溧l長趁機點撥說：“所以反映情況，要找準人的�！�
雷小波看了郭鳳平一眼，意思是我們找錯人了，現在可能有麻煩：謝洪飛不僅得不到處理，我們還可能會遭遇打擊報復。在官場，雷小波和郭鳳平還太嫩了點，也太直率了點。
他們正這樣說著話，門外響來腳步聲。郭鳳平緊張起來，她現在特別害怕郁啟生�？勺哌M來的卻不是郁啟生，而是金玉嬌。
今天，金玉嬌的神情和臉色也是明顯不對。她沒有了前兩次的熱情和開朗，俏麗的臉陰沉著，好像有心事，也似乎有些不安。雷小波心里一動：難道她已經遭了郁啟生的潛規則？她來了只兩個多星期，不會這么快啊！
正在他猜測的時候，金玉嬌對武鄉長和他們說：“郁記讓你們到會議室里去開會。”
雷小波心頭一跳，郭鳳平也是身子一震，知道事情來了。不匯報不行，一匯報又惹事了。武鄉長當著金玉嬌的面不好說什么，只好站起來說：“走吧，去開會�！�
金玉嬌匆匆看了雷小波一眼，轉身走出去。雷小波和郭鳳平站起來，跟武鄉長走出去。
金玉嬌肯定有事。雷小波看著金玉嬌憂郁性感的背影，心里有些難過地想，這么好一個女大學生，剛剛踏工作崗位，被司“潛”了，真是可惜�。�
那天她到我病房里來看我，對我還那么熱情，只過了不到一個星期，對我和郭鳳平視若陌人。除了遭到郁啟生的騷擾外，她還可能聽信了郁生說我們的壞話，或者聽到了我們傳聞。郁啟生為什么要突然開會呢？一定有險惡的用心，他要借機整我們？！雷小波心里也有些緊張。
走進鄉政府會議室，會議室一個人也沒有，武鄉長和雷小波他們揀位置坐好，靜靜地等待著。一會兒，張鑫生走了進來。雷小波沖他點點頭，心頭覺得稍微踏實了一點，他總不會跟著郁啟生一起整我吧？呂鄉長也來了，鄉紀委的高富榮記走進來，態度異�？蜌獾卣泻羲麄冋f：“小郭記，雷助理，你們來了�！�
雷小波從他的態度看出，他這是心虛啊，很可能在背后與謝洪飛有了某種勾連和交易。
最后走進來的是郁啟生和金玉嬌。一把手的派頭是足啊，他一進來在橢圓型會議桌東頭的主席位置坐下，掃了大家一眼，聲音高亢地說：“今天，臨時召開一個在家鄉黨委成員會議，請金秘來作一下記錄�！�
說著去看金玉嬌。金玉嬌垂著眼皮不看他。郁啟生的目光在她高高隆起的胸前停留了好幾秒，才移開來看郭鳳平。郭鳳平早已嚇得低著頭，臉色緋紅，不敢抬起來。
郁啟生又來看雷小波，雷小波勇敢地迎視著他，與他的目光對接，較量一般緊緊對著，沒有讓開。我沒做虧心事，怕你干什么？雷小波懷著這樣一種心態與他用目光進行較量。
會議室里沒有聲音，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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