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樹錚頭也不回地上了車，猛地關上車門，迅速坐到駕駛座上。他本想徑直把車開走，汽車啟動的那一刻，他還是放不下，忍不住側過頭望出去云珠在哭。他的心頓時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扯了一下，一牽一牽地疼起來。

    云珠看著陸樹錚上了車，車卻停著不動。她的心煎熬著，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可是她能說什么，她又能怎么樣呢？強烈的自尊在作怪，心里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對她說，快走快走，可是她的腿卻不聽使喚，怎么也邁不開步。躊躇了半晌，她對自己說，既然他不愿意回信，也不肯接電話，以后或許沒有見面的機會了，那就趁現在看看他吧！這么想著，云珠膽子大了不少，心里突然充滿了勇氣。車窗沒有關，她隔著馬路，遙遙地看著陸樹錚的側臉，一動不動，帶著一種絕望和無助。

    陸樹錚定定地看著車子前方，他能感覺到云珠的目光。那灼熱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動彈不得。他就像被云珠的目光困住的野獸，激烈地掙扎著，咆哮著。

    “沒長眼嗎？干嘛擋道啊？”云珠被人推搡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站在馬路中間。“對不起”，云珠臉一紅，急忙道歉。說話的人是個閑漢，不依不饒，兀自罵罵咧咧。云珠掩飾著抬起手胡亂擦擦臉，急忙朝馬路對面走去。

    閑漢見一個漂亮少女被自己罵得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越發來勁了，雙手叉腰立在馬路中間，指著云珠的背影，嘴里不干不凈地調笑起來：“喲，臉紅了不是，剛才怎么著了，是不是想野漢子了？哥哥我……哎呀，哎呀，疼死我了，誰他媽的……”陸樹錚怒不可竭，手上一用勁，閑漢就嗷嗷慘叫起來。

    云珠已經走到了馬路對面，聽到動靜急忙回頭，正好碰上了陸樹錚的目光。陸樹錚丟開閑漢，大步走到云珠身邊，正色道：“我有話跟你說，上車吧！”

    云珠別過頭去，一言不發，心中難過得要命。她就是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么？陸樹錚轉到云珠面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見心愛的少女白皙的臉龐上眉頭緊緊地蹙著，嘴巴抿得緊緊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陸樹錚知道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心里也不是滋味，這其中夾雜著愧疚，夾雜著無奈，夾雜著無數種無法說清楚的情緒。他望了望別處，深吸了一口氣，正過身來，用罕見的溫柔語氣對云珠說道：”云珠，都是我的錯，給我一點時間和你說幾句話，或許你能好受一點。“

    云珠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正好對上陸樹錚的目光。陸樹錚心里一顫，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閃避。兩人對視了幾秒，陸樹錚挺不住了，再這樣看下去，他的心理防線就要土崩瓦解。陸樹錚急忙收回目光，輕輕說了一聲走吧，云珠乖乖地跟著陸樹錚穿過馬路上了車。

    很快汽車出了南城，車窗外已是一片荒野，偶爾有一座農舍掠過。云珠默默地坐在陸樹錚身邊，聞著他身上的氣息，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只有她和他，她覺得安心，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滯了也好。

    車停了，原來到了南郊的陶然亭。這地方云珠和同學來過好幾次，上次來一伙人還在寺廟前的古樹下照了一張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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