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從文手掌按著腰間的錦袋,將目光投向了青鸞君。一直處于沉默中的青鸞君道:“試試吧,秘境若今年尋不到還有來年,跑不了,本尊會(huì)多派些弟子多看著魔域的。”末了還說,“我還想問問她有沒有見到本君的青鳥呢!”
司從文似乎鐵了心,依舊緊緊握著錦袋,仿佛這就是他的命,誰都不能去搶。
景明溪蹙眉,抿著唇,幾欲張口,最終吐出話音,“若是司門主能借長(zhǎng)翎將我?guī)熃憔刃眩舜问录n涯山既往不咎,友好一如初始……”
景明溪冷著聲說出這些話,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眾所皆知,蒼涯山是出了名的護(hù)短,都在猜測(cè)這次蒼涯山與司門主怎么收?qǐng)觯瑳]想到最后竟然是如此,想想也是,誰讓司門主懷揣著救人的寶物呢!
莫成君被景明溪這一長(zhǎng)串的話驚醒回神,驚喊了一聲,“師父”可這一聲后,便悄無聲息了。
他的師父何時(shí)這般隱忍過,不計(jì)前嫌便是真不計(jì),這只為師叔能醒來,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隱忍了多少性子……
云笙一直跟在景明溪的身后,看著被逼迫妥協(xié)的景明溪?dú)獠淮蛞惶巵恚昂我獍贌拕偅癁槔@指柔”,虎落平陽被犬欺,她捧在手心怕掉了的人竟然這般被人欺負(fù),那驕傲、孤芳的人竟這般為她委屈求全。
驀地回想起倆人初到武羅那日,景明溪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師姐,你以后能別走了嗎?”而自己未曾思索,直道,“好”,那羞赫的景明溪竟然又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解釋說,“記得回來。”
而她再次應(yīng)“好。”視線相對(duì)見到了那一抹笑容。
而此刻,景明溪隱忍又帶著希冀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刃,刺進(jìn)了胸腔,刮著她的心臟……
她孤芳自傲的師弟幾乎快被她弄丟了,這不是她想要的,哪怕那日見到她尸身想隨著她去死,那“自藏”地觸動(dòng)都比這小很多。
縱有千古,在這無盡的歲月長(zhǎng)河中,她第一次有了悔橫有八荒,她應(yīng)天地而生,難道還護(hù)不住一個(gè)凡人。
從未殊途過怎么同歸,若說天道不仁,那她又算是什么?既然給了她機(jī)會(huì)那便再爭(zhēng)一爭(zhēng),能陪她去死的人難道沒有動(dòng)心么?
她不信。
山莊里突然起了一股猛烈的風(fēng),風(fēng)呼而過,懷謙慌慌張張從院外跑來,情緒過于激動(dòng),半晌也未將話抖清楚,只是不停地重復(fù),“師叔,師叔……”
景明溪懷謙說了第一個(gè)“師叔”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那壓抑的地方,跟上來的懷謙幾步后終于平復(fù)了心境,“醒了”二字讓景明溪腳步一頓,接著以更快的步子邁向了柳若云,又或者說是云笙。
柳若云是云笙輪回的凡胎,云笙是應(yīng)天地而生的靈體,凡胎承受不住她的靈體,也正是如此,元神融入這副身體后她的眼睛開始變得模糊,能撐多少時(shí)日她根本不知,原本是想留下這副軀殼給景明溪一個(gè)念,怕是到最后連念都是一個(gè)奢侈。
云笙坐在床上,等著景明溪,思考著第一句話要跟他說什么?說“我回來了”說“我闖禍了”說“我再也不走了”還是“我們?cè)僖膊幌嘁娏恕!?br />
景明溪踩著沉重的步子,進(jìn)了屋,雙眸閃動(dòng),當(dāng)著所有弟子的面擁住她,不停地說著,“抱歉,我回來晚了。”
云笙想了許多第一句要說什么,然而最后千言萬語都化在了那一抹璀璨的笑容中。
云笙拍了拍景明溪的肩膀,淡定地說:“我們倆人是不是該洗個(gè)澡了,好像我很臭,你好像也能臭。”然后看著景明溪一直笑,笑到最后眼淚一滴一滴地砸了下來。
“師姐”
弟子們?cè)趥z人擁抱時(shí)便自覺地退了出去,林蕭玄拉著莫成君走到另一邊問:“你是不是在生我氣,怎么不見你理我?”
“……”莫成君看了一眼林蕭玄后,扯回自己的衣袂道,“沒有。”
話罷,莫成君退后半步與林蕭玄拉開距離。然而這一舉動(dòng)讓林蕭玄覺得莫名其妙。
……鬼都看出來他不高興。
他又向莫成君邁了一步問:“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你姐姐的事情,你再去問問師叔?”
莫成君再次回了一句道:“不是,你別瞎想。”轉(zhuǎn)身踏入了屋內(nèi)。
林蕭玄追至門邊蹲下,在門邊種起了小蘑菇,小聲抱怨道:“你這莫名其妙的,想讓人不瞎想也難。”隨后便沒有再去追問,畢竟他也沒對(duì)莫成君敞開心扉。
“碧月劍拿回來了嗎?”見莫成君踏入屋內(nèi),云笙問道。
“給了,東西師父都幫你收著呢。”
云笙看著景明溪道:“既然東西都給了,師弟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我不想待在這里了。”
林蕭玄聞言立即從門外躥了進(jìn)來,驚訝道:“姐姐,你不報(bào)仇了嗎?”
云笙下了床撫了撫染滿血跡的衣服,看了看林蕭玄,又望了景明溪一眼,不以為意地說,“我有分寸,走吧,測(cè)靈大典不是快要開始了嗎,懷謙不在賀芳尊都沒人伺候了。”
景明溪遲疑了一霎,輕聲道:“青鸞君想知道那只青鳥去哪里了?還有秘境消失了……”
云笙抬眸,“師弟你是想讓我給他們交代什么?我一個(gè)墜崖剛醒來的人能給他們交代什么?”本是柔情的目光慢慢變冷,“沒有讓山莊從此消失便是抬舉他們了,你走不走?”
聲音冷冽如十五年前,景明溪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師姐,我只是……”景明溪猶豫了一下,道,“走吧。”
云笙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就是天下蒼生,魔域封印,天地靈氣之類的大道理,但這些他能不考慮嗎?
“你想我告訴他們什么?”云笙盯著景明溪問,“還是你想留下來找到他們所謂的秘境繼續(xù)祭祀?”
云笙緊跟著說:“若你想留下來我不介意,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跟我走還是留下,你自己考慮,你可以告訴青鸞君,那只青鳥從哪里來便回哪里去了,至于秘境無可奉告,若是你覺得自己時(shí)間充裕還不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徒弟。”
這教訓(xùn)人的口吻讓莫成君與林蕭玄面面相覷,覺得醒過來的“柳若云”又有了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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