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嵐越寒,山水越陰。
這葬仙山并不是什么好的地方,在很多人看來都如此。6塵在這里呆的久了,也覺得承受不住,便連往日間一向十分活潑的穆雙影也似變了個人,大抵她接受了扈娘子的精血之后,連同性格也受到些許影響。
初始還不能清楚,但時間長了,她卻變得越寡淡。
冷清。
嗤!
薄如蟬翼的血刀撕裂疾風,但見一抹紅光流過,聲音稍有些刺耳。6塵眸中露出不滿,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星隕刀太過沉重,而如今他也只能勉強施為罷了。只這般刀勢刀法,卻連入門也算不上,畢竟刀的差距太大,而此間又無法煉出一柄合適的刀。
老鬼是大圣,穆雙影已經告知6塵。
而回頭所見,那老鬼又哭又笑的癱在兩座墳頭之間,對著墳前的空地不知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他的身旁還有散亂的酒壺,是喝的多了便會如此,大抵兩三日一次。6塵已經看得習慣,穆雙影也習慣,都不予理會,只其泄久了,夠了,便會平靜下來,又指點6塵的力與身體的協調該如何。
至如今,再有幾日便到了離開的時候。
而屆時又要去哪,6塵仍舊未曾想過。
大抵要回去天嵐城,別的也無去處。天玄宗是不能回去的,愚木老人言天玄宗氣數已盡,只不久便會有大的變故,興許會就此消失。而這個變故,便來便是兩儀門與任家,他們對蠻兒始終未曾放棄,為了一己私欲,縱然滅掉一個門派也不在話下,何況天玄宗并非難啃的骨頭。
至少對兩儀門與任家而言如此。
“也不知天玄宗是否出事若真的出事,便去找蠻兒與秦方吧,也不知他們究竟會隨著愚木老人去哪里。”
6塵嘀咕一聲,將刀收入刀鞘。
這刀鞘亦為老鬼所贈,究竟什么來歷并未多言,但就刀鞘刀鋒契合程度而言,大抵便是星隕刀原本的刀鞘。星隕是大圣道器,這刀鞘自然也不凡,只老鬼不愿多說,而刀鞘亦如星隕一般有著禁制,將其力量封鎖,不能溢出分毫,是怕6塵無法掌控。若日后修為足夠,將其禁制解開,興許又是一件不弱的道器。
“再有幾日便離開,你要去哪?”
他將刀提在手中,來到呆呆坐在一旁的穆雙影身邊。
“怎么,你想跟我走?”
后者回過神來,笑了下,又上下打量一番6塵的模樣,細眉輕挑。
這葬仙山一片荒蕪,而6塵也從未能夠將自己清理一番。今日模樣,如曾經一般,滿身焦黑勉強作遮掩,卻著實有些不堪入目。只如今習慣了,穆雙影也再未說過什么,6塵也就從未想過給自己找些衣物也或其他。
畢竟也看不出什么,如此便罷了。
“我也不知你要去哪,怎么跟你走?”
6塵笑了下,將垂到眼前的長撇開。
他的頭在那險山古洞時便燒得干凈,如今又長出來,也變得長了。
“我要去北荒,你跟我去嗎?”
穆雙影轉頭看來,素手撐著香腮,面上滿含戲謔的笑意。只其眸中卻又有些復雜,只瞬間便隱沒下去,未曾被6塵現。
“北荒”
6塵張了張嘴,終究是微微搖頭。
“不去,太遠了,也從未曾想過要去北荒。”
“是么”
穆雙影面上笑意稍有黯然,淡了下去,也回過頭去,一雙銀白的眸子望著遙遙的天邊所在。陰沉沉的烏云之下,海浪滔天,已經許多日子都如此,風也并非平靜。大概在遠處的地方有暴風雨出沒,只并未波及此間罷了。
她又出神,不知在想著什么。
6塵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短暫的安靜之后,穆雙影忽的輕嘆一聲,將雙膝抱住,又轉頭看來。
“你不能跟我去北荒嗎?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
“你想讓我跟你去北荒?”
6塵有些意外。
“是。”
穆雙影坦然承認。
“你若愿便最好,若不愿可還記得那險山古洞?便是你得到星隕的地方。在進入那里之前,你可是承諾過的,若在其中得到了東西,日后便要答應我件事。你若不愿,我便只能用了這個人情。畢竟,你真的得跟我去一趟”
“我也沒有什么去處,而且我要找的人,也不知去向如何,便跟你走一趟也無妨。至于那承諾不用也罷。但你卻非得要我隨同,是去做什么?”
6塵點頭,自然記得那件事。
如此,也算答應下來。
穆雙影笑了起來,溫柔似水,卻又不似原本的她。
“那便極好。”
她沒有回答要去做什么,只如此便回過頭去,繼續望著天邊呆。
6塵見到無事,只無奈一嘆,轉身回去繼續練刀。
自從得到了扈娘子的精血,她便一日日的安靜下來。6塵已經習慣,卻也有些不習慣,畢竟當初的穆雙影并非如此,前后的差別太大了些。而那日她與老鬼回到此間,之后便將一切都說明,6塵已經知曉。但這般變化卻著實有些出乎意料,大概穆雙影也現,出神便是為了此事。
大抵她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是自己。
面容,性情,修為,血脈
這些都已改變,自己是否還是自己,便有些迷茫了。
6塵不能做什么,只每日練刀罷了。這種事情還得穆雙影自己體悟,若能看破,便算不得什么,若不能看破,也就這么安靜下去,終歸沒有什么壞處,否則老鬼早便出手解決了這般麻煩。
又過幾日,老鬼也難得清醒一次,不再喝酒。
他一言不,只看著面前的兩人許久,才終于揮手舞動道痕流轉,撕裂虛空之路而去。待得6塵與穆雙影踏入其中,離開了葬仙山,老鬼又如先前一般,每日靠在兩座矮墳之間,喝酒喝得爛醉,又哭又笑,瘋瘋癲癲度日。這世事如何,與他無關,就只自己泄便好了,其他都不予理會。
光景交錯,虛空踏盡。
待得步出虛空之路,眼前所見又是熟悉。
至少于6塵而言十分熟悉。
東盛東端,海邊有波瀾,大浪滔天。
狂風嘶吼卷四方云動,天際昏暗,雨勢滂沱。這海邊的漁村早便消失不見,是那日明月長生殿現世時便被海浪吞沒,而遠處依稀可見的神光仍在流轉,然那般神妙卻只在6塵眼中能夠見到。
穆雙影見不到。
“又到了這里。”
6塵撇嘴。
“上一次也是,將我丟在這里便不管不顧。”
“那老鬼大概也不喜麻煩,隨意如此罷了。”
穆雙影笑了下,素指一點,有粼粼白火流轉,而在她的手中化出白狐兒面具,戴在臉上。這幅容顏何等妖媚又出塵,卻稱得絕世而傾城。6塵早便看得習慣許多,卻仍舊忍不住驚艷,但若被別人看去,大抵又會生出許多波瀾。只縱然白狐兒面具遮掩,其身軀亦變得傲人,白璧無瑕的仙裙罩體,能夠見到些許玲瓏的內蘊,引人遐想菲菲。
6塵抽了下鼻子,稍有些苦惱。
“你以前的樣子也就罷了,如今卻怎么都看得出非比尋常。若與你走在一起,大抵會有不少的麻煩。”
“你怕了?”
穆雙影反問一聲,白狐兒面具下亦露出絕世的笑容。
“怕。”
6塵果斷點頭。
“此次要隨你回去北荒,大抵要見到許多妖族之人。如你今日這般樣貌,追求者必然無數。我不過一御元境的小修士罷了,又怎么比得上各種杰出人物。何況,北荒我也未曾去過,并不了解,可別是還未見到什么便已經被你的追求者宰了。”
“你這話說的,到底是奉承還是暗諷?”
穆雙影笑出聲來,也難得如此放開了嬉笑。
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而6塵卻只聳肩。
“你愿意當作哪種便是哪種。不過,這樣就好,你便是你,每日那么出神的想著那些可不好,那才不像你。”
聞言,穆雙影忽的愣在原地。
她張了張嘴,卻未曾反駁什么,只最終輕輕一笑,那雙銀白的美眸有秋波蕩漾,媚態非常,又自然而清麗,如此復雜卻和諧,可堪傾國也傾城。
然白狐兒面具遮掩,6塵并不能看到。
“謝謝。”
她道了一聲。
“不謝。”
6塵也笑了出來。
“我請你去明月長生殿看看,那里現在是我的地方,而且還有不少的好東西。原本應該更多才是總之,我得先去找點衣物才行,也許就未曾見過玲瓏,來了這里,便要去打個招呼才好。”
他眸中稍有些黯淡,而穆雙影也大概知曉為何。
這明月長生殿的寶物,大多數都留在了兩儀門。當初6塵不愿,卻也無可奈何,奴魂玉下,那時的他還不能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
如今也不行。
斷刀沒了,突破也不得,便只停留御元境罷了。終有一日,還得將那斷刀取回來,只如此又不免得上兩儀門。而屆時,大概也會遇到凌采薇
“明明身邊有個絕世的美人,腦中卻想著其他人,你這男人,可當真是有些花心。”
穆雙影伸手打了下6塵的肩膀,已經解開心結,又恢復了往日的她。
那戲謔的笑聲,也讓6塵回過神來,只撇了撇嘴,便不再多言此間,領著穆雙影去了明月長生殿。
神輝流轉中,二人的身形漸行漸淡,直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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