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玨清望著手套表層鑲嵌的尖刺，越看越是喜歡。
這看似柔軟的紡織品，刀劍刺不穿，可見絲線質(zhì)量有多牢固，細看那些小刺都是三角刺，極其鋒利。
“竟然刀槍不入這手套有弱點嗎？”她問衛(wèi)長琴。
衛(wèi)長琴道：“烈火焚燒，可燒毀。”
“也是，這世沒有幾樣?xùn)|西是火的對手。”顧玨清笑道，“衛(wèi)相，你這手套是哪里來的？”
“怎么？顧相有興趣？”
“當然了，這么好的東西，本相第一次見。衛(wèi)相如果有購買渠道，能否說一說？”
“買？”衛(wèi)長琴低笑一聲，“陰陽手套，一黑一白，整個祁國內(nèi)找不出第二副，要是真有人把手套拿來拍賣，恐怕也落不到顧相你手里，這皇城內(nèi)比我們財富多的富豪，隨口一說都能說出五人以。”
“一黑一白？還有一只黑的？”顧玨清追問道，“衛(wèi)相知道另外一只手套的下落嗎？”
“不知。”衛(wèi)長琴從顧玨清手里拿回了琉璃瓶，“看來顧相你是真的很喜歡，如果本相得到消息，會跟你說一聲的。”
“當真？”顧玨清一臉狐疑，“我還以為，衛(wèi)相會想要湊一整副呢。”
“想歸想，還是愿意告訴你的，也許將來本相有用得著顧相的地方，會把此物忍痛割愛呢？”
顧玨清沒把這話當回事。
他說也許，那就是概率不大。
她可不指望衛(wèi)長琴會送她什么好東西，能賣給她就不錯了。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顧玨清感到愈發(fā)寒冷。
她從來都不是嬌氣的人，奈何濕衣服穿在身本來就難受，眼下沒有取暖的條件，在雨天里被冷風吹，可真是從頭涼到腳。
衛(wèi)長琴瞥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你冷？”
顧玨清點了點頭。
衛(wèi)長琴嘆了一口氣：“我也冷。你下次想要算計我，記得挑個好地方，至少四面不透風，頭頂不漏雨，以免風吹雨打的，誰都不好受。”
他說話的時候，有雨水從船艙頂?shù)目p隙里滴答滴答落在船板。
顧玨清磨了磨牙，“你還有心情埋怨我。”
“你好歹也是個一品大員，不缺銀子，可你找了艘這么又破又小的船，空間狹小，頂有縫，這實在不是個好的棲身之所。”
“本相當時就想著對付你呢，你以為我真是出來游湖享受的，還有心情去挑豪華大船？我來到這河邊，見著有個漁夫在打漁，便直接把他這艘買了，本相的計劃根本就不用考慮天氣因素，要不是因為被你揪進水里打濕了衣裳，也不至于現(xiàn)在受凍。”
“顧相的意思是怪本相了？你若是不設(shè)計這么一出陰謀詭計，也就沒有后來這些事情了。”
“衛(wèi)相你當初要是不威脅本相，本相也就不會設(shè)計陷阱對付你了。非要追溯原因，歸根結(jié)底還是怪你，誰讓你抓著我的把柄得瑟？”
“你我本就是兩個陣營的人，本相抓住你的把柄，企圖利用你，乃人之常情。”
“是啊，所以本相謀害你也是情理之中。”顧玨清呵呵一笑，“說到底，沒有對錯，只是立場不同罷了，要么就是你我都有錯，要么就是你我都沒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本事大誰就囂張。”
“唔，有道理。”
“咱們腳下的這條官路，實在太長了，九品芝麻官只是在起點，一品的大員卻未必是終點，無論幾品官職，咱們比的就是誰走得更快，走得更遠，那些落后腳步的人，就只能望著前面那些人一騎絕塵的背影，嗆著現(xiàn)實辛酸的塵土，一邊嗆著，一邊繼續(xù)走。”
顧玨清說著，垂下了眼。
忽然覺得慶幸，她占了個便宜。
無需從九品芝麻官做起，一睜開眼就是一品左丞相。
有這樣的運氣，就要牢牢抓緊所有的時機，不能讓自己摔下去，躲不過明槍暗箭，便會千瘡百孔，淪為平庸。
衛(wèi)長琴難得認真地注視一個人。
顧玨清的話，的確是說到人的心坎里去了。
從他把她從湖里打撈起來，發(fā)現(xiàn)她秘密的那一刻，她給他帶來的驚訝實在太多了。
小丫頭片子，理想倒是真的大。
深謀遠慮，高瞻遠矚。
雖然她依舊不是他的對手，但已經(jīng)能夠讓他刮目相看。
不過有一點，還是讓人不太愉快。
顧玨清要是個男的，自己怎么整他都無妨，勝敗乃兵家常事。
可她是個丫頭，對付起來，總覺得怪別扭的。
他從來不欺負女子，或者應(yīng)該說是不理睬，他從沒見過有女子跨入朝堂，因此，腦海中早已形成了固定思想，能做他對手的，一定是個有本領(lǐng)的七尺男兒。
衛(wèi)長琴忽然覺得心情有種難以言說的復(fù)雜。
顧玨清沒聽見他接話，便轉(zhuǎn)過頭，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衛(wèi)相怎么突然安靜了？”
“沒什么。”衛(wèi)長琴道，“顧相的話，甚有道理，可見你百折不撓，堅強果敢。”
“那當然，男子漢大丈夫，百折不撓是應(yīng)該的。”
題外話
其實寫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我自己都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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