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看了一陣心酸。

    這就是他們的二少爺，那個把郡主愛到了骨子里的二少爺。他傻傻地，抱著個被子，當成了那個已經不在了的郡主。他們心疼，但沒辦法，這一刻的洛云碩，恐怕是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了吧？

    幾人端水的端水，給洛云碩的，很快也就把人給安頓下來了。

    然后洛云碩，即使是被人伺候著洗臉換衣，也死活不肯放開那個被子。

    幾個下人安頓好了他后，留了一個下來，其他人都回去了。

    “二少爺怎么樣了？”知道了這件事的洛夫人不放心地在外廳等著下人們回來稟報，這人一回來，就被她逮著問了。

    下人把洛云碩的種種說了一通，洛夫人直抹眼淚。從知道姜瑜兒出事，她就沒一天是開心的。雖然還沒進門，但她已經把姜瑜兒當成了自己的兒媳婦。

    聽到下人的回答，以及洛云碩的表現，她也只能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情的事，她是過來人，又怎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苦楚。

    揮退了下人，在春兒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春兒，你說，碩兒他是不是會一直這般萎靡不振下去？”

    如果是其他人，定然覺得洛夫人在說笑。但春兒知道，洛夫人說的是實話。洛云碩確實有些萎靡不振，不，應該說是失魂落魄。

    好像姜瑜兒走了，他的一切也被帶走了。

    翌日早朝時，一些跟著洛云碩一起去打了勝仗的將軍，既然回京了，那早朝是必定要參見的。只有洛云碩，一切好像與他都沒有任何關系。他就這樣，躺在姜瑜兒的床上，一動不動。

    看著帳頂，看著這屋子里他熟悉的一切。只是，物是人也非。他一直不相信，她真的不在了。可眼前的這一切，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真的不在了。

    起身，看著屋里的一切，梳妝臺等等，從袖口里拉出一顆不算好看的發簪，想到她拿到發簪時的嫌棄，但很快也就沒多想就插在了她的頭發上的動作。

    不知不覺間，他好像看到了她那巧笑嫣然的樣子，只是，伸手間，那段幻影已經消散不見：“瑜兒！”他急切地叫了一聲，只是，再沒人回應他的呼喚。

    吳媽聽到屋里的響動，讓人趕緊送來洗漱用的東西。

    “將軍！”吳媽輕輕敲了敲門。在郡主府，是沒有專門伺候姜瑜兒的人的，現在洛云碩在此，也就只能是自己來伺候了。

    “進來！”洛云碩的聲音很冷，吳媽都被凍得一個激靈。郡主在的時候，將軍雖然不愛說話，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這般聲如冬雨。

    壯著膽，吳媽推門進去，身后跟著的是端著水這些東西的下人。

    看到一眾下人有條不絮地把東西一一擺放好，退出去。洛云碩一句話也沒說，好像這些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的眼睛，依然看著那顆不起眼的發簪上。

    吳媽上前：“將軍，老奴伺候您洗漱！”

    洛云碩一抬頭，那冷冷的眼神嚇得吳媽忍不住退了一步，但很快也就釋然了，她想要上前，洛云碩卻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出去！”

    吳媽無奈，最后也只能跟著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吳媽不知道洛云碩是什么時候走的，她再次進來的時候，屋里一切都沒有變動，唯獨有變動的，恐怕也就是那個臉盆里的水，明顯被人動過了。

    今天是洛云碩被封王的第一天，不管怎么樣，他都要去一趟自己的王府。君臣之禮，他必須得做到。

    去了他的鎮南王府，看著里面稀稀疏疏的幾個下人家丁，他也不在意。反正這個地方，他恐怕也跟個過客一般，在里面住的時間應該很少吧！

    看著陌生的一切，看著陌生的下人們一個個跪在地上行禮的樣子，他漠不關心。讓人安排了一個靈堂，她即使不在了，她也會是他的王妃，唯一的王妃。

    靈堂就設在他的院子里，牌位就供奉在他臥室的隔壁。以前他想每天睜開眼的第一眼就看到她，現在，她不在了，他也會在他起床的第一眼，看到她。

    哪怕只是個靈位。

    一切就緒，洛云碩打手撫著那克著鎮南王妃姜瑜兒的牌位上，久久不言語。

    下人們很明顯是沒見過這樣的，先是有些發憷，但一些聽聞了姜瑜兒跟洛云碩之間之前的下人，也為這樣的王爺感到欣慰。

    “瑜兒，以后，咱們就在一起了。我再也不會放開里，丟下你一個人遠行。”他親了親手中的牌位，低低地說了一句。

    下人們在已經眼淚滂沱，轉到了一邊去了。

    洛夫人來到鎮南王府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洛云碩抱著個牌位站在哪里，跟個木頭人似的，不言不語。

    一時間，洛夫人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靠著春兒哭了起來。這樣的場面，如果是其他人，她興許不會這般，但對方是她的兒子，而那個不在了的，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媳。

    擦干眼淚，洛夫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春兒的攙扶下去了靈堂內：“碩兒！”她的聲音里有些哽咽。

    洛云碩只是淡淡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樣的眼神，是洛夫人生平第一次從洛云碩的身上看到。以前的他，哪怕什么話也不說，但也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她看到的，是洛云碩眼里那充滿了淡漠的眼神。

    她的心在抽痛，她的心在哭泣。她的一身兒女五個，大兒子戰死沙場，二兒子成了這般，叫她這個為人母的感到心痛。

    她上前，伸手抱住自己的兒子：“碩兒，你別這樣。瑜兒要是知道了，也會難過的。你難道想讓她地下不得安息嗎？碩兒，相信我，瑜兒也不想看到你這般模樣，你要振作起來，幫瑜兒把她沒能完成的事情做完，代替她過完她的一生。”

    看到洛云碩那樣的眼神時，她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的這個兒子，也會跟大兒子一樣，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經歷，有一次就夠了。

    洛云碩沒說話，也沒有言語。看著眼前這個抱住自己的女人，她是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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