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鏤空的銅爐內,青煙裊裊升起。此香,寧氣安神,是專門為了若曦而點燃。
凄慘的離別,一次次的在她的夢中浮現,她常常抓著白慕清的手從噩夢中醒來。冰冷的汗,痛徹心扉的眼神,每每她從夢中驚醒,白慕清就會跟著撕心裂肺的痛。
夜,逐漸涼。
白慕清緩緩的抬起手,將若曦的身子扶正,正欲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之時,卻見若曦已經睜開眼睛,望著星空,久久出神。
“夜涼,寒氣重,還是到艙內去吧。”白慕清捋開若曦額角的濕法。
方才,她又開始冒冷汗了。
“我們這是到了哪里?”環顧四周,已是漆黑一片。
江洲漁火,唯此一盞。
“已在洛水中上游,不日,便可到西涼邊境了。”白慕清脫下身上的袍子裹在若曦身上。
無法想象,如此冷寂之人,身上,卻是異常的溫暖。
即便是他的手依舊冷如霜。
“白慕清?”若曦閉著眼睛,柔弱的叫著。
“嗯?”白慕清應聲。
“有你在,真好!”她嘴角扯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雖淺,卻是這些日子以來笑的最真實的一次。
他的付出,她怎會不知。
縱使她為亡國之身,他依舊救她于水火。
他本可一走了之,而如今卻因為她,常常身陷陷阱。
此恩,若曦無以為報。
白慕清淡雅一笑,其實,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像是冰寒的冬日,陽光照耀著怒放的梅高貴而溫暖。
低眉之時,他卻現,若曦又靠在他胸前睡著了。
本因著船艙內有些悶,帶她在湖面上吹吹風,曬曬太陽,心情也許會跟著好些。哪知她倒是曬了多久就睡了多久,一下午竟還沒睡飽,剛說了兩句話,就又沉沉睡去。
白慕清兩手一使力,將若曦抱進船艙,放在柔軟的床上。
一轉身,薄紗隨風擺動,燭光搖曳。
“誰!”白慕清低沉的聲音叫道,很明顯,他并不像驚醒床上熟睡的若曦。
船在江心,來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上了船,可見,功力十分深厚。可此人,身上無任何殺氣。
白慕清護在床邊,打量四周,只見方才他們坐著的床頭直立著一個人。
這背影,倒是熟悉的很。
那人緩緩轉過頭來,叫道,“慕清!”
清冽的聲音如甘泉劃過心底,“師父!”白慕清驚訝,三兩步上前,單膝跪在他面前。
“師父怎么會到這里來?”白慕清仰起頭來看著師父。
月色下,他獨立寒江,一身白錦在月光中泛著粼光。他白似雪,柔順的束在腦后,一雙漆黑的眼睛掩在輕薄的白玉面具之后,似謫仙般飄逸多姿。
有這樣的師父,也難怪白慕清氣質姿容如此出色。
“為師,特意來尋你!”他聲音飄渺,卻字字清晰。
“徒兒,正想回西涼尋師父去。”白慕清緩緩道。
“你,不可回西涼!”白衣師父冷聲道,他轉身,望著寒江,背影如夢。
白慕清聞言,十分吃驚,他站起身來急問道,“為何?”
“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
那么時機,又在何時!
西涼,若非師父在,他根本不愿再回去。
那里留下了他兒時太多黑白的回憶,他不愿去觸及,戀無可戀,又何須再戀。
“師父,徒兒向師父請罪!”白慕清一掀衣擺,雙膝跪在白衣師父面前,他低垂著頭,雙臂垂下。
“所謂何事?”白衣師父清淡的問道。
白慕清揚起臉頰,一雙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中清澈冰冷,“徒兒,殺了亦瑤!”
“何故?”白衣師父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平靜的如同這一汪江水。
“因為她害了大越的乾宇帝,更因為她要殺她?”白慕清回眸看著,深情的看著床艙內熟睡的若曦,他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了。
白衣師父順著白慕清的眸光看去,眼神犀利,殺心四起,“亦瑤,死不足惜,只是你,勿要入了歧途!”
他知,師父對他以外的人異常冷漠,卻不知,竟冷漠至此。
亦瑤,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待白慕清回眸,白衣師父眼中的戾氣卻消失殆盡,恢復了一貫的冷淡風輕。
白慕清的“靜”,他的“冷”,應該和這位白衣師父的教導密切相連吧。
“歧途?”白慕清失笑,他看著若曦的眼神愈加柔和。
如若,她是我的歧途,那么白慕清愿意頭也不回的走下去,無怨無悔。
東方既白,水天連成一片,靜默的江水泛起粼光,煞是好看。
白慕清喚醒睡在船板上的船夫,昨夜師父來時點了他的睡穴,竟讓老人家在船板上睡了一夜。濕寒氣重,免不了會生出些病來。
念及此,白慕清從腰間掏出一粒藥丸來,趁著船家還未被喚醒,塞進了他的嘴里。
順著洛水一路而行,便會到達西涼。
可是,他們現在的目的地卻變了。
山色常綠,林遺水深,桃花飄零,暖風晴和。
四周靜謐一片,隔去了俗世的繁蕪雜事,閑逸的讓人不舍得離開。
“我們這是在哪里?”若曦站在桃花樹下,白皙的手指接住飄落的緋紅,眸間忽地閃亮。
那么一瞬間,白慕清知道,若曦愛上這里了。
而他,又何曾不是呢。
“這里是我師父隱居的地方。之前我也不知,師父除了紫杉居,還有這么一處居所。”白慕清信步站到水邊,隔岸便是千丈陡崖,聞鳥啼,卻不見身影。
在西涼,此時應已入冬,可此處卻如春般桃花綻放。
一片一片的桃花惹盡風流。
美,真是個美麗的地方!
若曦漫步在桃花林中,明眸皓齒,閃亮如前。
“白慕清,你快過來,你看我現了什么。”若曦在林深處叫喚。
背靠綠林,面像桃花,恬靜的木屋仿佛嬌子掩藏其中。
木屋右側,低矮的花墻后,一汪清水緩緩的散著熱氣,隱約可見水下鋪就的階石。
“怪不得此處艷麗如春,原來是因為這溫泉。”溫泉水環繞桃花林,生機盎然。
“此處隱蔽,不會有外人來,我們也可放心了。”白慕清牽著若曦坐在溫泉邊的石塊上,彎腰洗了一條錦帕遞給她。
“易容術在這里用不到了。”
若曦抿著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掃視周圍,安心的笑了,“這里,好像一個家。”
拭去妝容的她,臉色依舊蒼白,可雙頰卻起了緋紅。
“家?”白慕清回味著這個字,平靜的面容緩緩揚起了笑意。
若真是我們的家,那該有多好。
朝起暮息。
在如此世外桃源,總能讓人忘卻煩憂。
白衣師父恐早料到這一切,早早的就在木屋里準備了些柴米油鹽。屋外密林里,倒也有不少野菜可以挖來嘗嘗。一碟子爽口的小菜,一盤香嫩可口的魚,在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吃到,也算是嘗到了人間美味。
只可惜,一個是大越尊貴的長公主,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另一個,則是西涼靜王,雖,從小在宮中低人一等,卻也從沒有機會親自下廚。
所以,即便是這么簡單的菜,在若曦和白慕清的手里,卻怎么也做不出應有的味道來。
反而是,白白浪費了這么好的食才。
可惜呀,可惜!
此處,空氣清新,景色宜人,帶著人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許多。
“這魚湯,剛燉好,嘗嘗味道吧。”白慕清一掃衣擺,將一碗鮮濃的魚湯放在石桌上。
細聞,他身上還帶著火木燃燒的味道,混在這魚湯味道里,倍顯親切。
桃花樹下,若曦淡笑著端起白瓷碗,淺抿一口。她口中含著湯,仰著眉,喉頭一緊,緩緩的滑了下去。
“怎么樣,可有進步?”白慕清倒是還期待若曦的評價。
若曦咂著雙唇,復有低頭聞著碗中剩余魚湯的味道,眉頭緊皺,略略的嘆了口氣。
白慕清一看這表情,心底一涼,“待我再去捕條魚來試試。”
話音落,白慕清走到屋檐下,抓起長魚竿就往水邊而去。
“等等?”若曦失笑,叫道,“你為何也不聽我把話說了再去。”
“不用聽也知道,魚湯定是很難喝的。”白慕清居然有些生氣了。想他白慕清,從小就天資出眾,很多事情都是無師自通,若開始就同其他皇子一樣得到悉心栽培,那么定比現在強上百倍。
只可惜,唯一遺憾的,就是這魚湯!
為何,每次都做不出該有的味道來!
若曦看著白慕清郁悶的神色嗤笑,“怎么這么不自信呢,想你剛開始的時候可還是信心十足的呢。”
她端著魚湯起身,兩步走到白慕清面前,當著他的面,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直到碗底朝天,凈無一滴殘留。
“你知道么,這魚湯味道極其鮮美,完全是將這魚的精華全部容在了湯里,不需要什么佐料相稱,喝到的是最原始的也是最自然的味道。”若曦揚起頭來,笑靨如花。
“這是我喝過最美味的魚湯了。”
銀鈴般的笑聲趁著她嬌美的容顏,美,不勝收!
桃花搖曳,紛落。
此景,恍若曾經。
印象中,那時,她在漫天緋紅中嬉笑,如粉蝶般妖嬈多姿,勝過萬千美艷,如浮世絕化中悠然的一筆,美的不可方物。
彼時,她宛若天人的一笑,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從此,生根芽,萌動著思慕之情。
“當真,好喝?”白慕清復問道。
“當真好喝!”若曦重申。
她狡黠淺笑,舌尖舔著上唇,偷得一分殘露的余香,久久回味。
西涼靜王,竟在此為她洗手做湯羹,若是被外人知道,恐都不會相信吧。
高傲如靜王一般,對人冰冷疏離,何時會如此費心照顧一個人。
靜王白慕清,該是若曦初見時那個冷寂,不知喜悲,永遠帶著冷漠高貴,遙不可及的氣韻風華之人。
“壞與不壞,不是姑娘一眼就能看穿的。”他說這句話時的清冷,與現在相比,竟是天與地的差距。
“咳咳?”白慕清掩嘴清咳幾聲,然后臉頰微紅的側眼看著若曦。
他白慕清,居然臉紅了!
若曦的眼睛越睜越大,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白慕清神色的轉變,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去,捕魚去了。”白慕清慌忙轉身快步走了幾步后,又猛然停了下來。
他緩緩的轉過身來,兩頰愈加的紅潤,他突然深情款款的看著若曦道,“以后,莫要再這么看著別人!”然后他又很鄭重的道,“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勿忘!”
若曦恍然的點點頭,目送著白慕清挑著魚竿漸漸遠去。
溫泉邊,若曦低垂視。
“這笑,果然不應該再有了。”她斂起衣袖,雙手插進溫泉水中,打碎一片平靜。
激蕩的魚紋碎了純美的容顏,起伏間,韶華已逝,再回望,已是故國舊夢。
這笑,也該隨著那夢遠去。
若曦,已經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大越瑞公主顏若曦了。
國恨家仇,皆因他程奕軒。
萬事沒想到的,便是那日,桃花樹下相逢的人。
竟是大越鎮遠將軍之子程奕軒!
多么的可笑,她一直只知鎮遠將軍名程澤行,卻不知其子名為程奕軒,若是早知?
“若是早知又能如何?”若曦無力的勾起嘴角,嘆了口氣。
若是早知,鎮遠將軍就不會謀逆叛國,就不會被處死么!
若是早知,就能阻止程奕軒弒君奪位么!
不,不可能。
事已既成,無可悔改。
朝堂之上,金殿之內。
激昂之聲,在百官頭頂盤桓。
“命大將軍陳虎,領兵五萬,為先頭軍,日夜趕往景固,與其駐守將士匯合,密切監視西涼軍部一舉一動。命大將軍紀成,為征遠大將軍,統領全軍領兵十萬,限三日之內備齊糧草,緊隨先頭軍之后,趕赴景固。命大將軍茂臨為左前鋒,命大將軍王勝為右前鋒,與先頭軍、景固駐扎軍統歸征遠將軍麾下。”
曲項云一頓,掃視百官,“欽此!”
“臣,陳虎。”
“臣,紀成。”
“臣,茂臨。”
“臣,王勝。”
“領旨!”
朝堂之外,一人翩然獨立,他清冷如冰的聲音穿過艷烈的陽光,乍現,“冷某請命,擇軍師一職!”
百官回,嘩然!
冷冽手執象牙骨扇,一襲白衣,勝雪無暇。他邁過門檻,款步而來,躊躇滿志,意在必得。
“冷冽從不愿擔任和職位,為何這次??”程奕軒好奇,這此一問,問出了百官心中所問。
冷冽唰的一開扇葉,幽幽的在胸前拍打,“是皇上,想讓冷某去做!”
他果真,語不驚人,死不休!
程奕軒一怔,誠如冷冽所言,程奕軒是真的想讓冷冽去做軍師。在他心里,沒有任何人能比的上冷冽的聰慧,再加上曾經與冷冽協同攻打梁沖時,冷冽表現出來的對西涼的熟悉,是他最為中意的。只要冷冽出手相助,此戰何愁不勝。
可他,雖想得冷冽相助,卻不想為難他。冷冽心,本就不在朝堂。他雖為程奕軒出謀劃策,卻不肯擔任和功名。此戰若非他自愿,程奕軒也根本不愿勉強他。可他卻好像看透了程奕軒的心思,如今,主動請纓。
而他給的原因,只是他程奕軒,想要他去。
儂本無情,可如今卻一再的破了當初。
大殿之內,靜寂無聲,冷冽揮扇,平靜無瀾。
“朕!”程奕軒顫抖著雙唇,“準了!”
冷冽收扇,拿捏在手中,他負手獨立朝堂,淺折束腰,淡淡的道,“謝皇上!”
眸底流轉,看不清他一閃而過的篤定。
卸下金絲龍袍,程奕軒與冷冽并肩坐在湖邊,一張石桌,一盤黑白對弈。
程奕軒手握黑子,尋思片刻,毅然的落子與白子密林中。他單指托著下顎,挑眉,等待著冷冽下一步棋。
“啪!”的一聲,白子一落,本已迷亂的局勢豁然開朗。
冷冽執起桌邊的骨扇,兩指一撮,扇開。他起身,獨立寒水邊,堅挺的后背曲線分明。
“朕,又輸了!”程奕軒無奈的一笑,“不過,輸在冷冽手中,也并不為過。”程奕軒自解。
冷冽回眸,清清冷冷的眼神看的程奕軒慌亂,“皇上,心不靜!”
程奕軒抬眸,自嘲道,“什么也瞞不過冷冽,你總是能看透朕。”
冷冽回身,束的錦帶隨之而動,“皇上想問什么,冷某自當解答。”
程奕軒猶豫片刻,低沉著聲音道,“你,為何會去。朕以為?”
“此問,冷某已經說過了。”冷冽打斷他的話,“若是皇上認為還有其他的原因,那么冷某只能說。因為,皇上也要去!”
冷冽回眸,莞爾一笑,如三川途邊,阡陌花開,凄美艷麗。
沉云遮日,姣好的日光,漸漸隱沒。
程奕軒瞇著的眼睛緩緩睜開,冷冽依舊背對著他,淡定如風的站在湖邊上。他負在背后的雙手修長而蒼白,凌厲十分,根本讓人無法想象到,剛才那凄艷的一笑,就是來自于他冷冽。
“皇上打算,何時啟程?”冷冽側眸而問,他的聲音很輕,像一縷風吹進了程奕軒的耳朵。
程奕軒心里盤算了一下,起身微笑道,“自然是大軍一同出,不知冷軍師是否愿意收下小的,以做差遣。”
他恭手一拜,眼中盡是戲謔之意。
“撲哧”一聲,冷冽失聲而笑,他搖著頭,收起骨扇輕打在手心,“皇上出征,還需扮作書童潛去,若是天下人知,不知該做何感想。”
“朕,雖不知天下人會做何感想。但朕知,若人人知朕扮作的是傲世無雙的冷冽的書童,定是會艷羨不已!”程奕軒抿著唇笑道。
冷冽臉頰泛紅,抬手握拳,掩嘴清咳。低,復又抬起。
流云緩動,一縷陽光穿過密云縫隙不偏不倚的落在冷冽身上,眸轉琉璃,風華萬千。
那一刻,程奕軒竟看得有些癡了。
“你,是為了她,才決心對抗西涼的么?”
冷冽一問,驚醒了癡癡看著他的程奕軒。
“為了她?”千柳么!
“冷冽,方才朕還說天下最懂朕的人,就是你。此時,你卻這樣問朕。”程奕軒深深的嘆了口氣,右手捋起側耳長,他撿起一塊小石子,兩指一彈,石子劃破水面,打了三個水漂后,沉落湖底。
“朕,也為了大齊百姓,安享太平。”他意氣風,擲地有聲。
冷冽怎會不知,你出征為的是,大齊百姓安享太平。
這也是冷某一直期盼的,可是到了此時此刻,冷冽仍舊忍不住想再問,你此次親征,是否更多的,是因為她你心中的千柳!
因為你知千柳是因顏若曦和白慕清而死,所以,你要復仇,你要擊垮西涼!
冷冽仍記,此處名為心瀾院!
“是么。”冷冽望著石子沉下的地方,聲音也跟著沉寂了。
想信,卻又不敢信。
冷冽何時起,竟也“不敢”了。
三日備糧之期未到,京城倒是先下起了雪來。紛紛揚揚,鋪天蓋地。
依舊是心瀾院,依舊是那湖邊。
自奪宮那日心瀾院燒毀,千柳葬身其中,這里就成了程奕軒心中的一道疤痕,疼痛的烙在了心口。新帝登基,社稷為重,他每日為朝政繁忙,可總在夜深人靜之時站在這燒毀的心瀾院內,緬懷故人。
曾有官員問過,是否要重新修葺這里,還予原本的面貌。
可他卻擺了擺手,“伊人已逝,即便是這里恢復如前又能如何。”
此時,白雪覆蓋了斷瓦殘垣,銀色的心瀾院靜悄無聲。
“大雪封路,你仍執意出兵?”天地雪色,他清冷如冰,墨黑的絲隨風而舞。
“是!”程奕軒毫不猶豫,筆直的身姿,英武非凡。
“寒冬臘月,本該休養生息,忌諱出兵!”冷冽聲似寒冰,一字一頓,徐徐道出。
“為她么!”他像是壓抑著胸中怒氣,隱忍了許久的話,破口而出。
“冷冽!”程奕軒立即打斷他。
冷冽緊閉雙目,微蹙雙眉,咬著雙唇,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白雪反射著陽光,晶瑩刺眼,襯得白衣臨風的他欲顯蒼白。
冷冽一攏寬袖,“啪”的甩出一響來,水色薄唇印上了一排密密的齒痕。
不可否認,此戰,程奕軒確為千柳復仇。可同時,也是為大齊百姓。
聰明如你,懂我如你,為何此時卻看不懂了呢。寒冬出兵,本就預想到會有大雪封路。可越是這種狀況,我們越是要挺兵入邊境。
西涼在邊境諸次騷擾,是你冷冽,在我最無心理政醉于喪千柳之痛時,再三提醒。如今,越是入冬,西涼越是猖獗,我又何嘗不知此時出兵險阻重重,可我們必須要反其道而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雪,融了兩日,仍舊殘余許多。
三日之期已到,糧草早已備足。
“皇上,明日即可按時啟程。”紀成單膝跪在程奕軒面前,胸有成竹。
程奕軒滿意的點點頭,“寒冬出兵,朕心甚感不安,將軍可要提醒將士們多多注意,定要安全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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