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傷了二哥的人,叫做程奕軒!
“小姐,小姐?”靜香輕聲喚道。
若曦驀然抬頭,迎上靜香關切的神情,她手中端著一碗藥,正坐在床沿上,“該喝藥了。”她道。
若曦點了點頭,手上拿著的銅鏡中映出一個神色低沉,郁郁寡歡的人來。錦白的衣裙更加襯顯她的蒼白,清清冷冷如漢之冬雪。
“小姐可是想皇上了?”靜香從若曦手中拿過鏡子放在一邊,然后一勺勺的將藥吹涼喂到若曦口中。
“皇上?”怎么這么問呢?
靜香不懷好意的偷偷笑道,“天未亮的時候皇上就去上早朝了,皇上說下了朝就過來,皇上還說如果小姐醒了,就先把藥喝了,等喝完藥皇上就回來了。”
靜香微微抬起雙眸,看著若曦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的羞紅,繼而又打趣道,“皇上對小姐可真好,昨晚上這么大的雨還從宮里趕來,守了小姐一夜。今早上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還特意吩咐說小姐睡的正沉,不許奴婢吵醒小姐。”
“靜香!”靜香還欲再說,卻被若曦又羞又惱的打斷,“別說了。”她伸出左手搶過靜香手里的藥碗,眼睛一閉一口悶了下去,然后把碗遞給靜香,苦苦澀澀的藥味瞬間在嘴里蔓延。
靜香立即結果藥碗,往若曦嘴里塞了顆梅子,緩解緩解這苦口良藥的味道。
“小姐做什么喝這么急。”靜香忍不住嗔怪道,她拿著繡帕仔細的擦拭若曦嘴邊嗆出的藥滴,然后起身,拿著空碗出去。
沒了靜香在,房間里又變得很安靜,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在地上投出一大片亮麗的光芒來,溫暖襲人。此情此景,很難想象出昨夜的狂風暴雨。昨夜?,若曦指尖滑過細嫩的唇瓣,臉上一片羞紅。
她醒了,他卻還沒來。
在床上躺了這么許久,昏昏沉沉的醒了睡,睡了醒,一閉上眼睛,前塵往事,刀光劍影,血腥殘殺總不斷的在她的夢中出現,那么真實,那么疼痛。
頭上的冷汗與淚水順著融到一處順著鬢角緩緩流到枕上,她在夢里掙扎,在吶喊,在最艱難的時刻,一雙溫暖的手將她穩穩的保護住,如同今早大好的陽光,吹散一切恐懼。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手慢慢抬起,撫著近在咫尺的俊雅面容,微微一笑,“你來啦。”
“一些事情耽擱了些時間。”他并不做過多的解釋,眼中浮現著疲憊的神色,烏眸的周邊印著一圈淡黑,若曦輕輕地伸手抹過他的黑眼圈,“很累吧?”她關切的問。
白慕清覆上她的手,從眉頭上緩緩拉下,疊入雙手間暖著,“只要你好好地,再累也值得。”
若曦垂眸淺笑,映在蒼白的臉上如同緩緩綻放的蓮花,清雅襲人。
“做噩夢了?”他掏出錦帕擦干若曦眼角的淚痕,手指異常的輕柔。
若曦眸色一暗,點點頭,道“不過是想起了些不好的往事。”
“既然是不好的,就不要放在心上,省的折磨了自己。”白慕清拍拍她的手背,然后對著外面喚了“靜香”。稍事的功夫,靜香就端了托盤進來,藥碗,藥瓶,紗布一應俱全。
“該換藥了。”他對若曦溫柔的道,起身,放下床幃,退到窗子前背對著床榻站著。
床幃再掀開的時候,是靜香拿著藥瓶和紗布進來,看到若曦盯著窗前的人影,她故意將床幃掀起一角,若曦烏黑的瞳孔中映著一個俊朗的身影,夕陽的余暉淺淺淡淡的攏在他的周身,襯得他越明華。
靜香將那一角緩緩放下,眉目含笑的扶著若曦坐起身來,極為熟練地為若曦換了藥,然后小心囑咐道,“御醫小姐要保持心情舒暢,傷勢才好的快,切勿再憂心損神。”若曦仿若未聽,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靜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竟還是停留在白慕清的身上,深情款款,而后靜香挨到若曦耳邊打趣道,“不過依奴婢看,只要皇上每天都來,小姐的傷用不了幾天肯定就會痊愈。”
饒是她的聲音已經壓了很低,卻仍舊被耳聰的白慕清聽到,他堅挺的后背微微抖動,負在身后的右手蜷在鼻端,輕輕地咳嗽一聲,想是極為高興又有些被人拆穿的羞惱。
再想起昨晚白慕清夜宿在這個房間,若曦的耳根迅躥紅,她捏著細滑的床單,軟語溢出唇間,“說什么呢,藥還沒喝呢,都涼了,快端給我。”
靜香嬉笑著將床幃掛起,正要去端藥碗,卻見白慕清早已端著藥站在身后。他朝靜香擺了擺手,靜香領命,收拾了東西知趣的退出房間,關門前還偷笑著又瞅了一眼床上低眉坐著的若曦,卻被若曦似有察覺的瞪了一眼,方才緊閉了房門。
像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誰也不用再言明,再表示些什么,只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已經傳達了他們之間的脈脈的情意。
安享歲月靜好。
養了許多日,若曦的精神也好了許多,御醫每日請脈,皆是十分欣慰。白慕清送來的金瘡藥效果很好,肩上的傷口也愈合的很快,也未曾留下疤痕,只是若曦的右手許久未用,一時間竟使不上力氣,所以就連吃飯,也只能將就著用左手。
終于得了御醫的許可,可以走出房間的時候,若曦按捺住心頭突增的傷感,詢問了二哥的墓,帶著東西由靜香帶路往后山而去。
松柏青蔥,山間鳥語花香,流水淙淙,沿著盤山小徑一路走來,越往深處,環境越是清幽,茂林修竹后,空地之上,一座孤墳赫然入目。
青石為欄,鮮花環繞,漢白玉的墓碑上一片空白。生年卒月,姓氏名諱,不是不寫,而是不能寫。
若曦雙目噙淚,寬袖下雙手緊握,緩緩上前,撲倒在墓上,往事歷歷在目,轉眼卻成殤。此生,那個意氣風華的二哥再也尋不到了,這一培黃土下埋葬著她在這世上最后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他們一個一個的離她而去,一個一個的要她保重,殊不知她早已心灰意冷,寧愿隨了他們去,好過孤身一人在這世上飄零。
“二哥?”
淚眼朦朧處,一個錦白的身影傲然獨立,銀白長迎風而舞,身姿絕然,遺世獨立。
“你?”若曦側目,見靜香悄無聲息的倒在點燃的燭火旁,仿若熟睡。
“師父。”她猶豫半晌,終是隨了白慕清的稱呼,輕聲喚他。
玉面君也不應聲,他如風一般飄至墓碑前,負在身后的寬袖中露出一截如玉的細指,指甲干凈透明隱隱透出粉色來。
“慕容宇軒第二子慕容泓玨?”他面無表情的問。
若曦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只攝于他由內而外散出的凜冽威嚴,怔了怔,方才點頭道,“是!”
聲落,霎那風起,只見玉面君右手一揮,青蔥的指尖猶如利劍,揮灑寫意,隔空潑墨,石屑飛揚,眨眼的功夫,長袖落,風漸止。他昂揚著站在一側,眼睛微微瞇起。
若曦怔怔的看著玉面君,然后又順著的目光又看向墓碑,“慕容氏二子泓玨!”幾個大字清晰的刻在墓碑上,縱橫揮灑,剛柔并濟。如同二哥這一生的寫照,快意沙場,恩仇自斷,縱使此生跌宕起伏,亦不潤不燥,無乖無戾。
大丈夫行走天地間,只為問心無愧。
若曦撫摸著墓碑上新刻的字跡,淚,早已模糊了雙眼。
她起身,對著玉面君深深一拜,“慕容若曦謝師父!”
玉面君輕哼一聲,“不必!”
他雖是舉手之勞,然而在若曦眼中卻是大恩,而且先前受他照顧頗多,無論他是否真心有意幫她,若曦都欠下了他許多。
玉面君見若曦仍舊不起身,他瞇起的雙眸斜睨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也不必謝我,你二哥的死也有我的份。”
若曦大驚,猛然抬頭看著他,眼中淚水盡失,眸底一片清明。
風過竹林,沙沙作響,玉面君抬眸望著遠處,清冽的聲音緩緩響起,“亦瑤誘你至大興寺,是我的意思。想讓你死,也是我的意思。所以這一次,我不能讓慕清殺了亦瑤。但是那天,我見你為了慕清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時,我就有些動搖,直至那日你勸慕清以國事為重時,我才放下對你的殺心。”
玉面君說到這,側神回望若曦,平靜的道,“從大齊的手中救下你二哥的時候,他已經危在旦夕,為了能用他威脅到你,我只能給他吃了一丸毒藥,這藥可積聚他體內僅余的所有精氣,在醒來時揮作用,藥效一旦過去,就是他的亡命之時,回天乏術。如果不吃那藥,也許他還能拖得久些。”
“不!”若曦緊緊抿唇,深嗅一口氣,將淚水憋回眼眶,“若曦還是要謝謝師父,二哥走時很安詳,是您給了我們還能相見的機會。二哥他是歷經沙場的戰士,寧愿馬革裹尸也不肯茍延殘喘,讓他纏綿病榻等待死亡是對他的侮辱。”
若曦揚起頭來對著墓碑淺淺一笑,“謝師父成全我們兄妹。”眼中晃動的淚水終于破堤而泄,盡管心中早已透徹,然而真正對面這結果時,仍舊像是被針扎一般刺痛。
她的指尖細細的撫摸刻下的紋路,一筆一劃仿佛要刻到心里,她忽然抬眸道,“二哥的墓立在這,若被有心人看到,定會對清對整個西涼不利。若曦謝師父賜字,只是若曦不想再生是非,這字求師父抹去吧。”
玉面君默默地盯著若曦半晌,驀然冷笑道,“既然刻了也就不怕被人看去,你以為沒有這字,他就沒有攻打西涼的理由了么?他若有逐鹿天下的野心,無需借口亦可出兵。”
野心!
他,會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嗎?
二哥常年戍守邊關,與上京的名門子弟的溫潤謹慎不同,他身上有的是豪氣萬丈的男子氣概,而若曦第一次見到程澤行和程奕軒父子站在眾將身前的時候,卻看到了鐵馬飲血的殺伐之氣。
同樣是武將,散的氣質卻是迥異的。
初見程奕軒的時候,他朗眉星目,笑意盈盈,一身白色鎧甲分外襯得他更加耀眼。可當他說出“大丈夫志在四方”之時,卻又是他不曾在若曦面前顯露過的另一面。
回想起他說那話時熱血沸騰的神情,若曦眼前一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隨著身子漸好,白慕清偶爾也會提起想讓若曦回宮,可是都被若曦回絕了。畢竟,她現在還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留在那里,而她,似乎也還沒有做好成為他后宮佳麗三千中的一個。
在青云山的日子閑散而安逸,每日聆聽大興寺里傳來的佛語,偶爾也會去那里靜坐片刻,品一口方丈大師至愛的香茗。晨間暮時,那片青蔥的翠竹林也是若曦常常走動的地方,穿過竹林就是二哥的墓,二哥墓旁新立了幾座大大小小的土包,都是若曦親自堆起的,她沒有玉面君那么深厚的功夫,也不想假手于人,所以雖有墓卻無碑。
“父皇,母后,哥哥,弟弟,妹妹”若曦依次喚著,仿佛他們就在眼前,如往常一般與她嬉鬧,拿她無可奈何。盡管連衣冠冢都無法給他們,但是現在看到這些墓,就好像一家人又在一起一樣,總也算是個寄托。
每次到這里,若曦常常會想起玉面君的話來,若終有一日程奕軒的野心讓他對西涼不力,到時她又能為白慕清做些什么。
只有將自己變得更強,才可以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想要守護的物。
玉面君那日曾言明,最初對若曦動殺機還是因著立后之事,白慕清為了能為若曦守住后位,不惜駁斥當朝駁斥眾臣,不肯將睿瑾立后。大將軍睿賢清正賢明,本不喜朝廷爭奪之事,可此事多少都在他心里留了根刺。朝廷新立,若是軍權不穩,則堪憂。
而這一切最終的原因在就若曦,玉面君曾對白慕清說過,“若慕容若曦毀了你,我定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那日才會痛下殺手。
若曦回想起那日睿瑾突然來到凝心院,與她說起立后之事時,那陰沉含刺的腔調確實與她之前所識的睿瑾不同,想來也是因為介懷朝堂之事所起。
既然軍中威信如此重要,那么白慕清也一定會傾盡全力,想方設法的掌控所有軍權吧。如此,若曦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努力,彌補因自己所造成的損失。
往后的日子,若曦托白慕清留下的侍衛四處去尋兵法謀略的書來看,方便尋到的都是些淺顯易懂的道理,卻并無多少實質可用,若曦只當做入門,書中真正提及的神策兵法卻是十分難尋,很多還都是孤本。
“天下最大的書庫,當屬皇宮,小姐何不請皇上帶些來。”靜香見若曦愁眉苦臉的樣子,于是有了這個提議。況且他是皇上,帶本書來又有何難。
若曦立即搖頭,道“我現在還不想他知道這事,否則他定會拿御醫那些話來厲令我。所以,以后不要再有這想法,還是想想哪里能弄到書的好。”
“皇上勸小姐也是為了小姐好,憂思過甚對身體無益,奴婢說小姐也不聽,就該讓皇上天天嘮叨您才是。”靜香嘟著嘴,說著就把藥端給若曦,“小姐若是真不喜歡喝藥,就該多聽聽御醫的話。”
若曦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端起碗皺了皺眉,屏住呼吸,一仰頭喝了個干凈,然后立即把碗遞還給靜香,順手又從她手里接過梅子塞到嘴里,臉色這才稍稍緩解。
知多說也無意,靜香端著藥碗出去。
兩天后,那個被若曦遣去尋書的侍衛帶回了一本手抄的兵法,雖無書名,然內容卻與之前看過的不同,比之更深更全更雜。
書中言明:為將者,嚴于律軍,兵法謀略,天文地理,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審時度勢,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如此一本樸實無華的手抄本,卻暗藏著許多的玄機,倒是可以讓若曦鉆研些日子的了。
白慕清依舊時常來凈禪院,上官子焱大概是自知勸不住,索性也不再去勸,反倒是若曦隔三差五的勸誡他一番,若是去的太勤,若曦也干脆避而不見。
所幸,青云山離皇宮不算太遠,而若曦的身邊有靜香貼身保護,又有一干侍衛守著,白慕清倒也十分放心。
遠離皇宮與若曦而言,也算是個好的選擇。只是每次在皇宮里行走,總不經意的走到了凝心院,雖然若曦在這里住的時間并不長,但這里卻處處留著她的味道。有時候覺得累了,又無法出宮去見她的時候,他就常常坐在這里,默默地想念著她。
朝廷之事十分繁蕪,大小事務均不可小覷,牽一而動全身,必須利用各方關系相互牽制穩定朝局。白慕清每日除了要批閱大量的奏章之外,還必須留意周邊各國動向,尤其是與之接壤的大齊!
自遣去大齊的探子回報,大齊如今十分平靜,曾以大齊第一軍功聞名天下的景固軍也只是每日例行操練,并無異常。得到這消息的時候,白慕清與上官子焱均是皺起了眉頭,陷入沉思。
越是平靜的背后,越存在著更大的危險。
大齊的平靜來的太過詭異,且不說練兵強兵乃是國之根本,不是每日日行操練即可滿足的,就單單說大齊國主在歸國途中遇襲一事他似乎也并未多做追查,反倒異常的沉靜,這不得不說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陰謀。
而且,傳回的消息說,冷冽在那次遇襲中受了重傷,險些喪生。這么大的事情,程奕軒不可能就這么壓下來的。
“我想,應該讓那邊的人潛的更深些,否則無法掌握他們的動向。”上官子焱十分謹慎的提議,所有潛在大齊的探子都費了他們許多的功夫才安插完畢,可是卻一直無法打入核心部分。念及此,上官子炎倒是十分佩服冷冽起來。
想當初,他與白慕清一起出現在大臣的酒宴上喝到那名為“尋”的酒時,西涼的一舉一動都早已被冷冽掌控在手中,而他們卻不知潛伏的人在哪里。
白慕清略微思索,方才道,“不急,讓他們都小心些,切勿在這時候露出什么馬腳來。若無特殊事情,讓他們也不必頻繁的與這里聯系。惑敵之計而已!”
上官子炎略有思索,點了點頭,應聲道,“我會囑咐他們的。倒是皇上,也有幾天沒去青云山了,今天正好有時間,不如去看看?”他問。
聞言,白慕清十分詫異的扭頭盯著上官子焱,直到將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笑道,“倒是天陽打西面出來了,你居然讓我去青云山。”
“皇上若是不想去,我也不強逼。”他倒是端起了架子,十分不屑。
白慕清難得的十分爽快的應下,“去!為什么不去,難得你盛情邀請,哪有不奉陪的道理。”
見到白慕清疲憊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些笑容,上官子焱也寬慰了許多,最近朝廷內外的事情纏的白慕清總脫不開身,前兩次去青云山時也未能見到若曦,算一算,這兩個人倒是有近兩個月沒能見上一面了。
當他們快馬加鞭趕到凈禪院的時候,若曦正準備吃晚飯,見到白慕清和上官子焱來,微微一驚,平靜的面容漸漸起了波瀾,欣喜的將他們迎進來,轉身吩咐靜香讓廚房多加幾個菜,然后領著他們進了廳堂。
在這里若曦隨了大興寺的規矩,吃的都是齋飯,即便是白慕清來了,也絲毫沒有改變。許久未見,若曦倒是有許多的話想對白慕清說,上次他來時,若曦只覺得他來的又勤了些,恐耽誤朝政故意避開,卻沒想到這一避竟隔了這么久才見到面。
倒是讓她起了薄薄的相思。
相思!
若曦驀然一驚,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泛起了波光。
曾經,相思與她而言,只是甜蜜的等待,為了那個人,可她竟不知一場相思等來的竟是這個結果。
原以為自己已經無法再愛,卻沒想到?
若曦抬眸看著白慕清,他一襲尋常的玄色衣衫映在傾瀉而來的月光中,身姿頎長,清朗俊逸,墨下頓顯瀲滟的眸華,讓周圍景色為之羞怯。
若曦兩頰霎時飛上一抹嫣紅,她輕緩緩的走近,纖纖素手搭上他伸出的手上,借力步上了最后一層階梯,衣裾相連,與他并肩站在亭臺下。
萬籟俱絕,皓月中天。
清冽的月光,于山中看,竟有一種出塵的空靈,如出水芙蓉一般,濯而不染。不似宮中那圍墻括起的四方天空,看到的只是被禁錮的壓抑。
“靜香說,你的右手還是無法使力。”白慕清仔細摩挲著她的手,神情哀傷,免不了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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