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香手一松,轉身走到一邊,倒了杯茶遞給若曦,“奴婢這不是心疼小姐嘛。”她雖這么說,可眼睛卻無端的引向了別處,漫漫天際,又是誰讓她心神不寧。
睿瑾走后,若曦也無心看書,她睡在躺椅上,兩只眼睛透過纏綿的藤蔓的縫隙,望著細碎的天空,神游無思。
過了許久,才聽到有人打開書房門,石安吩咐守在門外的侍從,在偏殿擺膳,然后又喚來婢子領著各位大人前去。書房里傳來謝恩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自始至終,若曦都沒有聽到白慕清的聲音。
若曦原本半是游離半是清醒,這會兒也回了神,她側偏著頭望著那閃開的窗縫,里面已經看不到白慕清的身影。她詫異的起身,眼角不經意的掃過周圍,卻見靜香福著身,垂立在一旁。若曦回身一看,原是白慕清正站在那笑盈盈的看著她。
“商議完了?”她問。
“嗯”,白慕清抱著雙臂,點點頭,盡管他有笑意遮掩,仍掩蓋不了眸中深深地疲倦。
若曦頓時心疼,方才睿瑾的話一下子涌了上來,若曦當即冷了臉,心有不悅,扁著嘴,十分嚴肅的道,“吃飯!”
白慕清想也未想,直接道,“好!”
“我餓了,要吃很多!”若曦任性著,繼續道。
“好!”白慕清瞥了眼小幾上零落的糕點,抿著唇笑著,點頭應下,他轉身對石安道,“讓他們多準備些。”
石安領命轉身又對后面的婢子吩咐下去,看著那婢子跑遠了,若曦又道,“你不可以浪費,準備多少就要吃多少!”
白慕清挑眉,頗為好笑的看著若曦,原來她說餓了竟是動機不純,在這等著他呢。
不過,他倒是真的有些餓了。
“好!”他揚聲道,竟有些壯士斷腕的豪情。
聽他應下,若曦才好似松了口氣,緊繃的臉緩緩垮了下來,她起身走到白慕清身前,纖白的手掌撫摸著他消瘦的臉,眼前氤氳難耐。
“餓壞了吧。”她甫開口,卻引來白慕清一陣輕笑。
他拉下若曦的小手握在掌心,眉眼間的疲憊一掃而空,眸華越見清明。他雙臂將她擁入懷中,而她也十分乖巧的環著他堅實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他笑的身子一顫一顫的,耳邊還有強而有力的心跳。
若曦突然覺得,好安心。
午膳,石安果真按照吩咐,準備了很多,若真要吃完,確實是件難事。若曦先嘆了口氣,直道,“罷了罷了,也不難為你了。”但她的手卻沒停歇,如昨晚一樣,不停地給白慕清夾菜,爭取把他養回原先的模樣。
他這個樣子,委實讓人心疼。
“兩天,我只能再給子炎兩天的時間了。”與他而言,兩天已是最大的退讓了。
若曦夾菜的手一頓,少頃,她“嗯”了一聲,低聲道,“我明白。”
明安公主的死事出突然,白慕清雖然派人前去調查,但無論結果如何,在西涼出的事,西涼總難脫關系。加之大齊本就蠢蠢欲動,此事,他們一定會大做文章。這幾日,沒有上官子焱在旁協助,白慕清一人獨撐大局,所有部署都基本完畢,只待西涼將此事公諸于世。
“我相信他一定會趕回來。”白慕清似是再給若曦安慰,他已經暗里派了人去尋上官子焱,希望他來得及回來。
兩日的時間過得很快,白慕清遍尋上官子焱無果,一封封飛鴿傳書愈加讓若曦心冷,盡管如此,若曦仍舊抱著希望,只要沒到最后一刻,他就有希望回來。
因為他說過,他相信他們,所以他們也應該相信他。
當太陽緩緩落下,夜幕已然降臨的時候,白慕清面朝窗外,仰望著漆黑的蒼穹,靜立。他背影挺拔,周身散著傲然的王者之氣,然而神色卻是清冷。背后的桌上,赫然放著明黃的卷軸,漆墨揮灑,蒼勁有力,正是西涼致大齊關于明安公主之死的國書。
即便是西涼能等,大齊也等不了了,等到天一亮,這封國書就會送到大齊皇帝程奕軒的手中。即便是要戰,西涼,也要堂堂正正的。
若曦也睡不著,她信步走來,現白慕清書房還亮光這燭光,走過去卻見他獨立窗前,若有所思。
石安原是守在門外,見若曦走來,輕聲喚了道,“小姐。”
他欲要再言,卻被若曦止住,“上官公子還沒消息?”她輕聲問。
石安搖搖頭,望著房間里的白慕清,嘆了口氣,“還沒。”已經派出這么多人去找他了,可為何一點音信也沒有呢,上官子焱從來都不是讓人操心的人吶。
千萬別是出了什么事才好,若曦暗暗的想。
夜已涼,風乍起,白慕清只覺得肩上一暖,待回身,才現若曦不知何時進了房間。他摸著肩上剛披上的薄衫,回手將身后的若曦一把攬到胸前,用薄衫將她罩進懷中,“怎么還沒睡?”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墨香,清新雅致,他的懷抱亦是溫暖如陽,盡管他平時與人顯得冰冷疏離,其實他的身上,還是很溫暖的,這種暖,暖入人心。
“那你怎么還不睡,睡不著?”她仰起擔憂的小臉問道。
“嗯,睡不著。”他捋著若曦散垂在腦后的秀,一只手緊環著她細弱扶柳的腰肢。
一旦開戰,不知西涼會怎樣,他只希望她能平安。
“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早點睡吧,我替你守著。”若曦松開環在他背后的手,兩只手掌抵在胸前,推開白慕清。然而她終究還是女人,力氣自然比不過白慕清。
他低眉看著若曦,探問道,“你替我守著?”
“嗯!”若曦點點頭,“若是上官子焱回來了,我叫醒你。”
這兩天,他的疲憊若曦看在眼中,疼惜在心中,到了最后這一刻,他必須養精蓄銳的面對。
“你也知,我在等他。”白慕清幽幽的嘆了聲,他松開若曦,雙手負在身后,“他難道不知我在等他嗎?讓我們相信他,卻為何連個消息都沒有。”
從離開伏崖,第一次見到上官子焱開始,一直到現在登上皇位,若曦知道白慕清與上官子焱二人之間的情誼早已勝似兄弟,上官子焱對白慕清的付出,不僅僅是因為上官家對西涼皇族的責任,他也是付出了真心。
他說“相信”的時候,就已托付出了自己的心。
而白慕清,選擇相信他,所以才有兩日之期,才有這一夜漫長的等待。
“夜難眠,還是一起等吧。”白慕清回望著桌上皇卷,雙手按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揉了揉。
若曦知,勸他不住,索性也不再費那口舌。她回身,拿金針撥挑燭心,房間里霎時亮了許多,白慕清倚在窗前,眼睛一瞬也不離開若曦,看著她裊娜的身影從燭臺邊移過來,然后拉著他的手,將他按在椅子上坐好。
若曦聽白慕清好大一會兒都沒有動靜,探身一看,竟像是睡著了一般,她將手上的力道逐漸放輕,直至將手拿開,白慕清也不曾醒來,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屏風后,取了一張薄毯,輕輕地蓋在他身上。
睡著的白慕清面色清冷,蒼白孤絕,如同初見他時的摸樣。許是這些日子煩心事太多,頻繁蹙眉,光潔的額頭上凹下一條淺淺的眉線。若曦不由自主的伸出蔥白的指尖,輕輕地按在他的眉心,溫熱的觸感惹來白慕清輕微的一顫,稍縱即逝。
“我不是說過么,你蹙眉的樣子不好看。”若曦緩緩揉開他的眉心,禁不住喃喃自語。
夜,本清冷。明華宮里卻突然想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由遠及近,到了書房門口突然停了下來。
若曦正要出去看是何事,就聽到“砰”一聲門被打開,石安跑著進來,一下子跪在地上。
“皇上!皇上!”
若曦蹙眉“噓”的一聲,再轉身時,現白慕清已經正襟危坐,漆黑的眸子里毫無倦意。
“何事如此慌張?”他蹙眉問道。
石安指著門口,急道“回來了,上官公子回來了!”
“回來了!”
若曦又驚又喜,終于在最后關頭回來了,一根緊繃的弦也可以松開了,若曦望著白慕清也松了口氣似地露出了清淡的笑意。
但,石安卻仍舊憂愁滿面,“上官公子受傷了。”他咬著牙,不愿這個消息掃了皇上的興致,卻又不得不說。
“受傷!重不重?”若曦兩步奔到石安跟前,俯下身子連忙問道。
石安還未來得及答話,一個巨大的陰影就將他罩住,一個冷沉的聲音不失威嚴而穩重的問道,“他人在哪?”
“在?”還未等石安回話,白慕清就一個大步跨了出去,方才來稟報的侍衛還守在門外,見到白慕清連忙跪拜,“皇上!”
“帶路!”白慕清陰冷喝道。
那侍衛趕忙起身,小跑著領著白慕清去找上官子焱。
石安眼疾手快的打了盞燈籠,跟著若曦追著白慕清的腳步前去。
上官子焱及時趕回來,本讓人松了口氣,可誰知竟會受傷,這多事之秋,現下只希望上官子焱受的只是輕傷,否則,明日?
唉!
若曦見到上官子焱時,御醫已經為他診治過了,幸在身上受的傷并不是很重,他本就是習武之身,只需靜養幾日就可恢復。白慕清揮退御醫,石安也退到門外守著,房間里只剩下白慕清,上官子焱和若曦三人,一時間,房間里安靜的可怕。
若曦清咳了一聲,率先打破平靜,道“回來就好,皇上現在可以放心了。”
白慕清并未吭聲,眼睛卻探究的看著上官子焱,若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現上官子焱靠在床頭,眼神渙散,神情呆滯,仿佛并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只是一味的沉在自己的夢中。
“他,怎么了?”若曦走到白慕清身邊,拽著他的衣袖,小聲問道。
一個好好的人,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到底經歷了什么,難道是和他所說的未解之事有關?上官子焱的武功并不弱,他身上的傷,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的一切,白慕清也并不知曉,但他卻知,如若上官子焱必須盡快恢復,無論他這些天經歷了什么,都必須拋棄在一邊,如今等待他的,是更重要的使命。
這是上官家身為西涼護國世家,所不可推卸的責任。
“天亮之時,朕就會將國書送至大齊,同時各處加強邊關守衛,所有糧草物資也應在邊關集結完畢。兩天,兩天之內大齊一定會有所行動。朕,也只給你兩天時間,到時,你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就不用朕一一說給你聽了吧。”
白慕清戰前床前,陰沉的聲音隱含著怒氣,也不管上官子焱是否在聽,他冷哼一聲,“你,想清楚!”言罷,他就拉著若曦怒沖沖的出了房間。
一到外面,冷寒的空氣撲面而來,白慕清深吸一口,稍稍平靜后,側身望著上官子焱的房門,眸華流轉,滿目憂思。這種緊要關頭,希望上官子焱能以國事為重。
他不知上官子焱遇到了什么事,論智謀才略,文武造詣,上官子焱并不輸給任何人,能傷他的,世間應少有。可為何,他會滿身傷痕,神色憂悒。
“兩天!你,可別讓我失望!”白慕清仰天長嘆。
夜色幽深,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天一亮,白慕清便帶著那封明黃的國書,面色冷寂的去了早朝。時間到了,該來的總會來。
若曦依舊守在上官子焱的房間外,從昨晚,一直到現在都不曾離開,她在等,等上官子焱醒來的那一刻。她也在賭,賭上官子焱身為西涼護國世家的責任,也賭他和白慕清之間的兄弟情誼。
若贏了,是西涼萬民之福!
若輸了,只怪他們所托非人!
從深夜等到天亮,從清晨的薄霧等到正午的驕陽,上官子焱靜靜地坐在床上,不言一語,不動一分。如春風過際,若不仔細去看,都無法察覺道他的存在。
白慕清從朝堂回來時,若曦已經趴在廊亭下睡著了,他左右看不到靜香的身影,微蹙起眉來,當初把靜香放在若曦身邊,就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如今她就這么把若曦一個人放在這,倘若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難不成,在青云山時,她也這么大意?
若真是如此,倒是要考慮換個來人保護她了。
白慕清心下憤然,手上也不知覺得加了力道,只聽得一聲抽吸。他低眉一看,卻見若曦已經醒來,正詫異的打量著他,目光由她的臉上下移到她的手臂,纖細手臂不堪他的重握,正欲抽出。
白慕清立即松開她的手臂,轉握為揉,十分自責的道,“是我太不小心了,怎么樣,疼不疼?”
他坐下身來,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在她的手臂上揉按,滿目疼惜,懊悔不已。
若曦看著他緊張的神色,柔聲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她還不知道為何方才他有這么大的怒氣,只當是今日早朝為著國書一事心情不好,可這不是早成定局的事了么。直到靜香突然慌張的跑來,白慕清眼中閃過一絲憤然,神色凜然,“不好好陪著你家小姐,亂跑什么!”
靜香看到白慕清,噗通的跪在地上,她雙手絞著絲帕,顫聲道,“皇上饒命,奴婢下次不敢了。”
靜香跟隨若曦也有些日子,一直寸步不離,想來方才也是有事才離開,她也不愿因此讓靜香受到責罰,更不愿白慕清除了國事之外,還要為她操心,“方才慌慌張張的,出了什么事?”她立即岔開話題,轉移白慕清的注意。
“公子?,公子醒了!”靜香大喘了口氣,面帶喜色,仰頭看著若曦道。
“醒了!你是說?”
看到靜香使勁的點頭,若曦又驚又喜,她回身反握著白慕清的手,一抬眸,卻見他望著前方,唇角彎彎勾起,點頭輕頜。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長廊的盡頭,拐角的朱紅漆木柱子旁,斜倚著一個青衣長衫的男子。他容色清麗,平靜淡然,只是深色眸華中遮掩不去的憂傷,雖然極盡掩去,卻仍時時浮起。午后的陽光傾瀉在他纖瘦的身上,在光華的地面上投下一塊灰色的陰影,他微微翹起一角無色的唇,如風過蕩起的一層漣漪,輕且淡。
“兩天!朕說給你兩天時間休息,你就這么迫不及待么?”
“子炎的確迫不及待了。”他扶著廊柱站穩,提了口氣,邁著步子,風度翩翩的走來。
到了白慕清身前,他一掀衣擺,單膝跪在她面前,“臣,上官子焱,愿請軍師一職!”他言之振振,信心滿滿,全然不見先前頹廢的樣子。
“你,果然沒有讓朕失望!”白慕清微微點頭,目光深思的看著上官子焱,半晌才道,“但,朕不同意!”
他,一語成雷,震的上官子焱心頭一驚。
上官子焱猛然抬起頭來,雙目圓睜,驚問,“為何?”
白慕清仰天一嘆,他看著單膝跪地的上官子焱,反問道,“若戰,你認為誰人最適合做掛帥?”
上官子焱低眉神思,忽然他身形一頓,再抬之時,眸中卻充滿了復雜的神色,“皇上,不可!”他寧愿是自己猜錯了,也不愿相信這是真的。
“唯有如此,破釜沉舟,方能取勝。”白慕清淡淡的應道。
“皇上應該相信子炎會有別的方法,切不可拿皇上龍體做賭注,萬一?”
白慕清輕笑,“只有朕在前方,才有理由讓朝中大臣不留余地的支援供給。只有你守在朝中,朕才能保證西涼不亂。況且,朕還要你身在其外,密切注意大齊動向,以備不時之需。”
置之死地,方而后生!
他彎腰將上官子焱扶起,拍著他的手背,十分鄭重的將西涼托付于他,“只有你在這穩住朝中局勢,朕才無后顧之憂,安心應戰。”
如今的西涼,內政不穩,白慕清登基不滿一年,根基尚且不穩,掌握的兵權也不足。此戰雖然倉促成行,卻也是打破西涼現狀的有效途徑,借此,也可將兵權集中在握。
“皇上?”上官子焱抿著唇,十分不愿,卻又深感責任重大,他雙手抱拳,如誓言般沉聲道,“上官子焱,定不負皇上所托!”
“好!”白慕清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如此,他就可放心的與大齊一戰了。
然而此時,若曦卻忽然有些心慌,聽到白慕清要御駕親征,她說不出的有多擔心,眼前浮現的全是猩紅的血,刀光劍影,凄厲的喊叫聲。她下意識的緊拽著白慕清的衣袖,一張臉慘白無色。
察覺到她的異常,白慕清一聲聲“若曦”的將她從幻影中喚醒。
“清?”,她唇角一松,淺粉的薄唇上,印刻著一排深深地齒痕。
她說,“我也要跟你去!”
“你?”白慕清鎖眉,一雙明眸寒了又寒,“不可!”他冷聲道。
這一仗有多危險,他是知道的,此行尚且不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又怎么能讓她親涉險境。況且,只有她在涼京好好地,他才不會為她分心。
“清!”若曦也不悅,“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或許,我還能幫上忙也說不定。”
她先前也瞞著白慕清,看了上官子焱的兵書,雖說沒有實戰的經驗,但也好歹也要試過才知道所學是否用得上。否則,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么些時日的苦讀。
想著,念著,若曦將目光轉向了上官子焱,她有幾斤幾兩的能耐,上官子焱應該比較清楚吧,現在也只有他能幫得上忙。
然而上官子焱無視若曦求助的目光,此事,非同兒戲,他也需慎重考慮。
兩個人的沉默,讓若曦倍受打擊,原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學習兵法謀略,有朝一日也可以為白慕清為西涼做些什么,如今看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
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回去了。”她退后一步,輕紗徐落,纖瘦的身軀盈盈一禮,只是霎那的功夫,再抬,柔情已變疏離。
未等白慕清回話,若曦已起身,錯過上官子焱的身側,疾走而去。靜香見狀,連連叩別白慕清和上官子焱緊隨而去。
這是第一次,她這么冷漠的離開他的身邊。
白慕清冷寒的雙眸更加深邃,如浩瀚的夜空,不見絲毫光亮。無論如何,他始終都是為了她好,不愿她受到任何傷害,希望她能明白。
白慕清收回目光,望著別處,草木蔥蔥,花香四溢,然,他的心卻無法平靜。
他雙眸閉闔,眼前浮現的是方才若曦冷漠離去的身影,心口咝咝疼痛,噬魂蝕骨。身后,緊攥的雙拳青筋暴起,已見骨色。他在努力的說服自己,千萬不能心軟,寧愿她怨他一時,也不愿她時時以性命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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