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克然一臉的茫然,他從小到大沒有生過病,沒有驗過血,血型是母親告訴他的。
“我沒驗過,但我父親是這個血型。”
小護士有些鄙夷,有錢人也不用這么無知吧?
“你的血型不光取決于你的父親,還有母親呢。”
鐘克然隨口一說:
“我母親是型。”
小護士馬上瞪大了眼睛:
“你確定?”
“確定。”
因為蘇麗娟曾經做過子宮肌瘤手術,她的血型鐘克然自然知道了。
“有什么問題嗎?”
看著小護士無端瞪大的眼睛,鐘克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你的血型可以是a型、型、a型,唯獨不能是型,可你偏偏就是。”
……
從小到大,他受過的種種差別待遇都在這時有了答案,因為他不是鐘家真正的兒子。
鐘克然無法再聽下去了,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樓,來到車庫,發動了車子,直接沖出了鐘家。
大腦一片混亂,一夜之間,冷寒變成了鐘家的親生女兒,而他,則成了與鐘家毫無關系、一個一無是處、需要被處理掉的男人。
二十多年的養育,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此刻在鐘偉業的口中變成了一文不值。
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自己在鐘家那么不受寵,為什么蘇麗娟只稱呼鐘浩然為“我的兒子”,原來他只是鐘偉業私生子的代替品,一個正宗的冒牌貨。
換個角度說,他現在是鐘家的女婿,而就連已成事實的婚姻,鐘偉業都不愿意再維持下去。
這么多年,他兢兢業業地為鐘家服務,處處小心地討好父母,甚至不惜頂著綠帽子作別人孩子的父親,為的只是能在鐘家、在父母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現在,他的一切夢想都成了水中泡影。
他什么都不是,連他自己到底是誰,他都不知道,父母不是親生的,冷寒不再愛他,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存在的必要嗎?
鐘克然發瘋了一般地大喊大叫著,將車子開進了海濱公路。
這條海濱公路是盤山路,雙排車道,一面是山,另一面則是緊挨大海的懸崖。
深夜,公路上幾乎看不到幾輛車了,鐘克然加大了油門,在海濱公路上橫沖直撞。
鐘偉業那句話頻頻在他的耳邊回響,一無是處,一無是處……
他的整個心臟像被人用軋路機狠狠地碾過了,心痛、心傷、心碎。
一個一無是處的人,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用?
鐘克然突然大笑了起來,將油門踩到了底,車速瞬間提升到300公里小時,前面就是幾個緊急連續的彎路,鐘克然知道,這樣開下去,他一定必死無疑,不是撞上山體,就是掉入大海。
就在車子剛過了一個彎路,鐘克然突然感到死亡的降臨,一股強大的恐懼感向他襲來,他松開了油門,狠狠地踩下了剎車。
車子在打了幾個轉以后終于停了下來,橫在了公路中間。
他的呼吸似乎停止了,頭垂在方向盤上,良久無法抬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行駛過來的車不停地按起了喇叭,將鐘克然喚醒。
鐘克然機械地調整了車位,讓出了道路,車子過去了,鐘克然也醒悟了。
他怎么這么傻,這么沒有出息?一點小小的挫折都受不了,輕易地就想要去死。
他為什么要死?死了,鐘偉業不是會更高興嗎?連要解決他的錢都省了,真是幫他處理掉了一個大麻煩。
他不會就這么死去,要死,也要拉著鐘家做墊背的!
鐘克然臉上的悲傷消失了,轉而一絲陰險的笑躍然而上,他調轉了車頭,往鐘家的方向開去。
鐘家的花園里,溫楚靠在秋千架子上,嘴里叼著一支剛剛點燃的煙。
剛剛竊聽器里的對話,讓他的思緒翻涌起來。
怪不得冷寒是個這么下賤的女人,原來她是鐘偉業的私生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完全遺傳了鐘偉業的花心基因,到處勾引男人。
現在想來,他當初在圣一的校園里為什么要救她?說不定是他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冷寒成了鐘家的女兒,這對他來說似乎不是一個壞消息,一個大花瓶,只會給他的計劃錦上添花。
這時,鐘克然陰冷的面孔在遠處閃過,溫楚想起了蘇麗娟的話,于小婉的孩子已經被她扔到山上喂狼了,一絲痛楚涌上心頭。
他扔掉了煙蒂,從秋千上站了起來,看著別墅的三樓依然亮著的燈光,握緊了拳頭。
蘇麗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才那么狠毒的扔掉了那個孩子,她不希望有人來跟她的兒子搶家產,真是最毒婦人心。
現在看來,最無辜的人要數鐘克然,但轉念一想,他似乎是自作自受,誰讓他招惹了冷寒那個女人,如果不是把她娶回了家,鐘偉業又怎么會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蘇麗娟又怎么會說出鐘克然的身世?
真的鐘克然也許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即使在,想找到他也是大海撈針。
溫楚拿出了電話,看著上面的聯系人,緊緊地蹙起了眉頭,想了好長時間,還是沒有將電話撥出去。
第二天清早,鐘偉業準備好了一切,他叫下人布置了一間公主房,位置在二樓,樓梯的另一側。。
他還叫來了律師,擬好了一份離婚協議,還有兩張500萬的支票。
他沒有親自去醫院接冷寒,而是派了鐘浩然去,命令他一定要把冷寒接回鐘家來。
鐘浩然似乎預感到了什么,一路上,他都悶悶不樂,他感覺今天的鐘家氣氛很不尋常,像是暗藏了一顆定時炸彈。
到了醫院,冷峰與高英已經幫冷寒收拾好了東西,正辦理著出院手續。
鐘浩然說明了來意,卻遭到了冷寒的斷然拒絕: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冷寒經過一個星期的休養,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說話也有了底氣。
自從那天險些被鐘克然強pa后,冷寒已經打定了主意離婚,鐘家她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
鐘浩然已經料到了這個回答,可是他必須完成父親交給他的任務,冷寒身世的疑問也一直是他心里的郁結。
“父親讓我一定要把你接回去,畢竟你現在是鐘家的媳婦。”
鐘浩然的聲音很柔和。
“很快就不是了,我已經跟鐘克然提出了離婚,出院后,我會先回我爸爸家住,直到鐘克然同意離婚,我才會回鐘家收拾東西。”
冷寒態度很絕決,語氣生硬,不留一點余地。
冷峰沒想到女兒已經提出了離婚,這也是他所希望的,于是他也沒有說話,以此來表示贊同。
可是高英卻不這么想,現在那個是她的家,她可不愿意嫁出去的女兒無緣無故地又跑回來,眼睛一轉,說道:
“小寒,這樣不好吧?畢竟你們現在還沒有離婚,事情總要說清楚了,更何況,說不定鐘先生找你還有別的事呢?”
高英話里有話,冷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高英卻不甘示弱,一把拉過了冷峰的手,躲到了一邊,悄悄地說:
“我說得不對嗎?萬一鐘家想認冷寒這個女兒,你想不同意也不行啊?人家畢竟是有血緣關系的,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你算老幾啊?”
冷峰的眉毛擰在了一起,高英說得沒錯,雖然他養了冷寒二十幾年,可畢竟不是親生的,他說話的底氣也不足。
高英見冷峰沉默,接著說:
“再說,人家小寒一直想出國留學,還有著不小的夢想,你能幫她實現嗎?可是鐘家能,鐘家有的是錢,小寒想去哪留學就能去哪,環游世界也不是夢。”
高英的話完全打動了冷峰,以他的經濟條件,吃喝不愁也就算不錯了,怎么可能拿出錢來送冷寒出國?
而鐘家卻不同,如果鐘家真的認了冷寒這個女兒,那么冷寒將來的生活、前途,都會大不一樣。
冷峰沉默了片刻,決定不再堅持了,他走到了冷寒的身邊,語重心長地說:
“小寒,還是先回去吧,爸爸陪你一起回去,有些事總得說清楚。”
冷寒看著父親蒼老的臉,歲月已經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讓她看了心疼。
父親開了口,她不得不點頭,可是總覺得父親的話里還透著一層她無法猜透的意思。
就這樣,鐘浩然帶著冷寒、冷峰、高英,一起回到了鐘家。
初次來到鐘家,高英不禁被這里的豪華所震撼。
長這么大,這樣的地方她只在電視里見過,她在心里暗暗叫好,如果鐘家肯認了冷寒這個女兒,那么是否意味著她以后也可以經常出入這里了?或許鐘家還會給他們一大筆錢,感謝冷峰的養育之恩。想到這,高英在心里偷笑起來。
而再次踏入鐘家的大門,冷寒卻感覺每一步都很沉重,這里的空氣讓她窒息。
遠遠地,她看見溫楚向她這邊走來,他看著她,臉上帶著陰邪得意的笑,讓她的心臟不由得顫抖起來。
這個男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孩子,毀滅了她的希望,而他卻還笑得那么得意?
她恨他,恨之入骨,而對他的陰冷的目光,她不再躲避,而是冷冷地看了回去。
她清冷的眸子里閃爍起淚光,這個男人毀了她的一切,如果手里拿著一把刀,她真想沖上去將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臟,然后就像他現在那樣冷笑著,看著他的血流光,最后倒在血泊之中,也許這樣,她才能解恨。
她的胸脯起伏著,就那樣瞪視著溫楚,直到兩人擦肩而過,溫楚的笑消失在她的眼前。
身后卻傳來了那個久違的聲音:
“鐘先生,后天就是秋冬新品發布會了,你準備好了嗎?”
溫楚看似漫不經心地再一次提醒著鐘浩然。
溫楚與冷寒的關系,一直讓鐘浩然對他充滿了敵意,他冷冷地回答:
“不需要你擔心,做好你份內的事吧。”
溫楚只是一個明星,可他對于鐘家此次的事情,表現得過于關心。
鐘浩然不明白他為什么三番兩次地提醒他關于發布會的事,是沒話找話?還是話里有話?
他說不清,但是他知道的是,這次由于溫楚的加盟,來到發布會現場的銷售商憑空多了幾十家,他不得不佩服溫楚的號召力了。
鐘克然從昨夜回到鐘家,一直躲在房間里,他睡不著,也不敢出來見鐘家的任何人。
他很怕鐘偉業會真的不念舊情,真的公布那個令人難堪的結果。
可是他了解鐘偉業,以他的個性,一定不會讓他繼續在鐘家待下去的,他的前途注定了一片渺茫。
鐘克然在房間里坐臥不安,直到李嫂來敲門叫他下樓。
他站起來將西裝套在了身上,今天的場合應該很正式,就算要走,他也要走得瀟灑,不能在最后一刻被鐘家的人看扁了。
鐘克然心里雖然忐忑,卻還是硬著頭皮下了樓。
若大的客廳里各個角色已經就位,只差他一個人了。
他緩緩地走下了樓梯,看著客廳中的每一個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冷寒的身上。
這是他愛了四年的女人,原以為他可以用鐘家二少爺的身份困住她一生,可沒想到,如今她卻成了鐘家的主人,而他成了鐘家的棄兒。。
身份轉變得太快了,他該怪誰?
怪冷寒嗎?如果她不流產,沒有大出血,他就還是鐘家的少爺。
怪蘇麗娟?為什么把不相干的他抱到鐘家來,改變了他原本平凡的人生,將他從地獄帶進了天堂?
怪鐘偉業?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欠下了風流債,又怎么會鬧出這樣的事?還有,他即將把他從天堂打回地獄。
鐘克然的腳步異常沉重,因為他知道了一切,現在這里就像法庭,他在這里隨時聽候著鐘偉業對他的審判,而那結果很可能是死刑!
鐘偉業看著鐘克然,此刻目光中明顯多出了幾分陌生,他指著一個單人沙發,說道:
“克然,坐。”
此時此刻,鐘克然已經是個與鐘家沒有任何關系的人了,鐘偉業反倒對他客氣了幾分。
冷寒低著頭,沒有看鐘克然,她不知道為什么父親非要她回來,可她不愿意違背父親的意思,何況有父親陪著,她感覺自己很安全。
蘇麗娟面無表情地坐在鐘偉業的身邊,冷寒、冷峰與高英坐在另一個三人沙發上,鐘浩然坐在蘇麗娟身邊的沙發扶手上,大家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這樣的場面似乎太嚴肅了,鐘偉業拿出了檢驗報告,放在了茶幾上。
大家的目光馬上集中到了這幾頁紙上面,鐘克然看著報告,兩條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鐘浩然好奇地走過去,將報告拿了起來,問著:
“爸爸,這是什么?”
他邊問著,已經開始翻看了起來。
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蒼白,他扔下報告,瞪視著鐘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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