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紊流本體到達了它此波震顫的頂點,維持了一段時間,又開始反向傾斜,運行軌跡將要由上而下了。由于身邊都是云霧,看不清到底有多高,只見時有飛鳥掠過。
這些鳥兒有鷗有雀,有白有黑,有大有小。雀兒都是振翅疾飛,撲拉拉趕酒席似的急竄。沙鷗則是雙翅大開大闔,帝王巡視江山似的,優雅從容。
但不管是鷗是雀,對橫亙天空的紊流都是熟視無睹,要貼就貼,要鉆就鉆。而且是剛一來到左邊,倏地一下,就已從右邊飛出,幾十米的寬度眨眼便過。
白思孟心道:“嘩!原來紊流也是個距離切割器!對它們來說,這紊流細得還不如一根頭發絲!怪不得誰也注意不到我們呢!
正在縱目觀覽,突然,一只不知從哪兒飛來的異樣老鷹降臨他的頭上。
它的個頭很小,似乎比鴿子還小。白思孟從沒想到還能看到這么小的老鷹,好像一把就能攥在手心里。但是它淡黃的眼睛、彎而且尖的硬嘴,還有那老樹根一樣黑而彎曲的利爪,仍然威風得叫人畏懼。
老鷹瞪著銳利的兩眼,右腳上卻系著一塊手帕,來到這兒就不走了,不停扇著雙翅,幾次三番向他伸過腳爪,似乎要把手帕交給他,卻被紊流無形的隔離墻擋住。
它似乎知道有紊流存在,飛翔時一到跟前就放慢速度,怕翅膀拍打到硬東西似的。但也曾經有一次,它略微飛過了頭,于是颼地一下就不見了。然后才過兩秒鐘,它又颼地一下返回。
這自然因為紊流對于正常空間動物的它,可說纖細得根本不存在,從紊流那一側跑到這一側,才能那樣疾如閃電。
“這就奇怪了!”白思孟心想,“滿世界的大鳥小鳥都看不到我們,怎么你就行?還找定我了!”
他向它揮了揮手,想把它嚇走,同時也想測試一下它到底看見自己沒有。
那鷹本能地躲閃了一下,飛開一點兒,卻又再度頑固地貼近。它那專注的瞪視表情,說明它早就盯牢了白思孟,十分清楚他的一舉一動,絕不是瞎懞的。
“哈,還真找上我了!”白思孟心道。“只怕你也被套上了什么小泡沫,不然哪會感覺這么靈!不過有泡沫就鉆進來呀,老這么磨蹭是為什么?
“還有干嘛老向我展示你那鑰匙環一樣的小爪子?是不是想給我那小布條?是想讓我幫你解下那討厭的東西,還是上面寫了什么,是給我送的信?”
仔細窺看,約略可見手帕上寫得有字,是黑色筆跡。這應該就是信了,不然這小老鷹也不會這么執拗地盤旋不去。
但白思孟雖然詫異好奇,卻不敢輕易相信它懷抱的全是善意,雖然不躲不閃,卻也不用泡兒開窗。
老鷹本身不可怕,無來由就飛到頭上卻讓人很費思量。我又不認識它,甚至沒見過它。它到底是干嘛來的?真為了送信?那手帕是誰的,為什么非要交給我?
不!不理它!他想了想作了決定。這小老鷹太怪了,居然比我還強,看得進紊流!那不是妖精一樣了嗎?自己只是旅行團成員之一,又不是頭兒,得聽安排。擅自開窗,萬一有個什么,怎負得了責任!
他想喊江叔,但江叔正往那三人所在處劃,隔開他們的水葫蘆層層疊疊,每一米都走得十分艱難,他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心。
但那不知進退的東西就是不走。白思孟向它揮一下手,它后退一下,但你不揮了,它立馬又迫近過來,緊貼身前,擾亂你的目光。屢進屢退,死纏爛打,真叫人煩透了。
白思孟沒轍兒,琢磨道:“這東西一不為食,二不為伴,三不是老相識,老纏著我干什么?說不定還真是專門為我來的呢!”
冒個險吧!他冷靜掂量了一下,嘴里嘰嘰咕咕地說:“好吧好吧,說不定你真是有正當理由的,我就姑且信你一回,放你進來。但是你不能動作太大,特別是不能把那尖嘴對著我的眼珠子。隨便啄一下,小爺我可受不了!
怎么辦呢?要按平常對付窗玻璃的做法,他可以先輕輕甩出一個泡沫,過了玻璃,把那鷹罩住,然后再甩出泡沫絲連上,再用手上泡沫吸住,輕輕往回拉就行了?墒沁@是紊流邊界,對他而言是空的,手一伸就能透過,不必那么復雜。
但因此也就多了個重大危險:那鷹聽話讓你拽還好,要是你剛拽住了它,它就驚恐地一飛,那真說不定會把現在正浮在水面上、輕易便拉得動的他直接拉到邊界外。一旦脫離紊流的挺舉,那就要飛流直下三千尺,被拍成江面上的一團爛肉了。
因此他還沒伸手,額上已緊張得沁出一片細汗,手既伸出,嘴里就不停地叫:“寶貝兒!你慢點兒——慢點兒——慢……”
說到這兒,他已將老鷹的頸背部捏住,慎之又慎地拖了進來,再用左肘托起。但這家伙不喜歡這個位置,立刻便飛到他的右肩膀上。
“咦,你倒挺挑剔呢!”他驚訝地說。
還好,這扁毛畜生沒咬人!白思孟這才伸過左手,將鷹腿上的花布塊塊拈住,輕輕一拉。
那手帕系的原是個活結,一拉就松,很容易就到了他手中。
他心中大慰,喘出一口氣,邊說:“別走,說不定要回信的!币贿呎归_手帕來看。
一看他就懵了,竟然是英文手寫的,第一行字他就看不懂。
這可沒法了,只好高聲叫江叔。
不料他這一揚聲高叫,不但幾個同伴聽見了,正在一叢擠得厚厚的水葫蘆中尋找小魚的兩只水鳥也被聲音驚起。
這兩只水鳥也有鴿子那么大,但腿兒細長,嘴兒彎彎,毛色鮮紅,翅端帶著黑邊,非常醒目。小老鷹看見,立刻沖天而起,直撲過去。
這天殺的!它這一蹬一飛,力道竟然有些猛。更要命的是,白思孟沒料到它會突然動作,嚇得歪頭一閃,身體立刻失衡。
他整個人一倒向內側,屁股下的書桌便滑向外側,來了個自動平衡,堪堪從紊流邊界移出半張桌面的長度。還好,剛到書桌上的那條“三八線”,它便停住了。
白思孟猝不及防,一下子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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